11.暖
1
客厅里，林喻自知理亏早早的便睡觉去了，秦辉独自坐在沙发上。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秦辉也还是笔挺的坐着，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吐露出他的心事，他点燃了一支烟，滚烫的烟头就像一个烧红的铁揪，燃不尽他如泉涌的回忆，却烧痛了他的心，但他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他压抑的情绪。
古时候的人们通过焚香产生的青烟来向上天传递自己的希冀和愿望，他手中的这阿诗玛香烟烧出的浊气是否也能让逝去多年的陆海感受到他的思念与歉意？
他不得而知，只是有一口没一口，有一根没一根的抽着，直到烟灰缸里丢满了燃尽的阿诗玛的“尸体”。
陆海，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他的......想到这，他咳嗽了几声，连忙将烟摁灭。
秦辉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烟了，自从他娶了林喻之后，他就为了老婆和孩子把烟戒了，对于林喻，他是有一份责任在的，那是一种作为男人，身为丈夫而不可推卸的责任。
2
秦浩瀚背着陆洋进了家门，当他闻到屋里的烟味时不禁感到讶异，“爸，你抽烟了？”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是从来不抽烟的。
“恩？啊，抽了两根。”秦辉说到。
秦浩瀚先把陆洋放到他的床上，盖上毛巾被后才回到客厅，“爸......“
”洋洋还好吗？“
“恩，他睡着了，应该是累了，”秦浩瀚回到，刚想开口问父亲关于母亲和易阿姨的事，却被父亲打断，“你妈她，她疑心太重了，我和你易阿姨没有什么。”
秦浩瀚咬了咬嘴唇，他选择相信父亲，“爸，你放心，我会把小家伙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的。”
“谢谢你，浩瀚。”
“爸，我是你儿子，陆海叔叔救了你，如今帮助陆洋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你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吗？”
秦辉一怔，“没有。”
“我相信你。”秦浩瀚说到，“我去看看洋洋，对了，洋洋今晚睡这儿可以吗？易阿姨知道了他今天晚上冲出去的事肯定在气头上，我怕他回去会被骂。”
“可以，我打电话跟她说一声，洋洋今晚就跟你睡吧。”
“恩，好。”
秦浩瀚走后，秦辉翻出了陆海的照片，那些照片大多已经泛出了岁月的痕迹，泛黄而老旧，但他与陆海的往事，在他脑海里却从来清晰不曾模糊。
照片上的他和陆海穿着军背心，勾肩搭背，笑的灿烂而纯粹。
事实上，他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他没有告诉秦浩瀚。
或许，他永远都会把那些秘密埋藏在心里让它慢慢的老去腐烂，最后随着他一同深埋地下。
3
笨重的老式落地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扇动着周围的热气带出不大不小的风，秦浩瀚走回房间，陆洋还在睡梦之中。
他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小家伙，轻轻的抚着小家伙的额头，喃喃的念道：“哥哥希望，有一天能够让你不再皱眉。”
陆洋的睫毛动了动，翻了个身子，醒了。
“吵醒你了吗？”
陆洋揉了揉眼睛，摇摇头。
“既然醒了，那就去洗个澡再睡吧，你看你，头发都被汗粘到一起了。”秦浩瀚俯下身子，温柔的说到。
4
秦浩瀚将沐浴露倒在陆洋的身上抹开，笑着问道：“洋洋有没有跟别人一起洗过澡呀？”
“没有。”
“哈哈哈，那你有没有害羞？”
“有。”陆洋说到，双手还捂着眼睛。
秦浩瀚将他的手拿开，却发现他的眼睛也是紧紧闭着的，“别害羞，把眼睛睁开，都是男生，没什么的，我下次带你去大澡堂你就知道啦，里面一个个都光着屁股呢。”
“唔。”陆洋拼命的摇头。
“那你不睁开眼睛怎么帮我搓背呢？”
“不搓。”
“那怎么行！我刚刚都帮你搓了，不过我们家的小家伙干净的很，感觉搓不搓都差不多。”秦浩瀚刮了下陆洋的鼻子，“快来给哥哥搓背，哥每天出那么多汗，不搓的话脏死了。”他说到，但其实只是想逗一逗小家伙，平时他自己洗澡的时候也是自己解决的。
陆洋想了会，“闭着眼睛搓。”
“那好吧。”秦浩瀚在陆洋的手上挤了些沐浴露后蹲下身背对着他，“来吧。”
陆洋小心翼翼的走向秦浩瀚，好不容易才摸到他的背上，但抹着抹着就抹偏了，“你再上来一点，别那么下面。哈哈哈，上来一点，上来一点，痒死我了。”秦浩瀚扭动着身体将泡沫甩的到处都是。陆洋退后了些：“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冲洗。”秦浩瀚打开莲蓬头，冷水从喷头里洒出冲在陆洋的身上。
“冷。”
“啊，对不起，“秦浩瀚挠挠头，”哥平时洗是洗冷水的，刚给自己打湿完忘了扳过来了。现在怎么样？”
温热的水淋在陆洋的身上让他感到一阵舒适，“可以。”
洗完澡后，秦浩瀚拿着浴巾先替陆洋擦干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再又找了条自己新的底裤给他穿上才给自己擦水。
“这底裤好像有点儿大。”秦浩瀚穿好底裤后看着陆洋说到，他发现陆洋的双手还捂着眼睛不放。
“你都穿上底裤了，怎么还害羞啊？”
“睡衣。”
“啊？”秦浩瀚就连在冬天都只穿一条底裤睡觉更别说这大夏天了，在他的世界里的确没有睡衣这种东西。但他为了满足小家伙，他还是拿了自己的球衣球裤来代替，这下小家伙才算是拿开手睁开眼。只是大号的球衣穿在小家伙身上就像一条裙子一样松垮。
陆洋偏过头去。“你怎么不穿衣服？”
“睡觉穿什么衣服啊，大夏天的，穿条裤衩睡多凉爽。”秦浩瀚用力的往床上一趟，“你看，再盖条毛巾被在肚子上也不用担心着凉。”
陆洋在他身边躺下。
“等等，你等下再躺。”秦浩瀚将他扶起来。
“恩？”
“你要等头发干点再睡，不然会有湿气。”
“那你为什么躺下了？”
秦浩瀚摸了把他的板寸头，“哈哈哈，你看我头发这么短，擦一下就干了，羡慕吧，要不你改天也去理个像我这样的头发。”
“不要。”
“逗你玩呢。”秦浩瀚躺了下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洋洋，你知道吗，你爸爸和我爸爸是最好的朋友，是那种好的像亲兄弟一样的朋友。”
“恩。”
“所以说，我和你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好。”
“恩。”
小家伙的回应让秦浩瀚觉得自己像是在演独角戏，毫无意味，他想了会，“对了，”他说着，跑去书桌上拿来了他的那个子弹壳坦克模型。
陆洋眼前一亮，手动了下但还是忍住了。
秦浩瀚看在眼里，“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个坦克模型，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陆洋接过坦克模型跑到台灯下，对着大炮口往里看去。
“你在看什么？”
”字。“陆洋说到，”是个海字。“
秦浩瀚拿回模型，他这才发现大炮口那里的玻璃其实是个放大镜，“难怪大炮的另一端是镂空的，原来是为了让光线射进去，不然炮底的那个字就看不清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炮底有字的？”
陆洋没有回答他，他也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的高冷，所以他接着说道：“你不够爱惜你的模型哦。”
“那不是我摔得”
“那是谁摔的？缺了好几个子弹壳。”
陆洋欲言又止。
事实上，那是易舒予摔的，因为易舒予觉得陆洋活在对父亲的幻想里，这点让她不能忍受，她想让陆洋面对现实，所以在劝说无果后，在无奈与愤怒的心情中，拿起模型砸向地板，可她不知道，在她砸坏的不仅仅是一个模型，更是承载了儿子对父亲念想的载体。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就睡觉。”秦浩瀚说到，打了个哈欠，他也确实感到困了，但一旁的小家伙却好像没有睡意，虽然他不说话，“睡不着吗？”
陆洋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他。
小家伙这是在干什么？秦浩瀚摸不着头脑，和他说话他也不理，难道！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东西，难道是要自己讲床头故事给他听？恩，好吧！秦浩瀚强打起精神，努力的回想小时候听母亲讲过的故事，“那个，从前呀，有一个小蝌蚪找妈妈......“他一边说一边瞄了几眼小家伙，只见小家伙躺了下来，安静的听着。
想不到小家伙会想听床头故事！看他那么高冷，自己还以为他不会喜欢这种小小孩子的东西。
秦浩瀚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但陆洋听得却很认真，伴随着秦浩瀚的声音终于睡下去了。
或许是易阿姨没有给小家伙讲过床头故事的原因吧，他讲的那么烂，小家伙竟然也听得进去。他侧着身子看着小家伙睡得那样安稳，虽然自己已经困顿不已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忽然发现小家伙的额头上热出了汗，他连忙跳下床，跑去客厅找来一把蒲扇，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扇着，直到自己也忍不住被睡意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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