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红阑干
第六章·红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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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翩翩公子游，不道男儿重风流，只愿痴情付一人。
大理寺卿安大人次子安霖之代父兄祭祖归乡。
温文尔雅，品貌非凡。令朱城女子一见难忘怀。
应酬当地刺史官，竟然带霖之去乐坊青楼，引乐姬献曲。
霖之欲拒，偏难忘此一女子，蛾眉皓齿，心生爱意。
女子自知身份低下，不敢攀不能攀，数次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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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哪里敢呢，却又不舍得，自己的身份多数会惹得安二少爷的仕途。”小梅娘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可终究女子情深，不求名分，只求暗自长伴。但是那安二少爷还是会回京的，来朱城只不过是祭祖罢了。”
小梅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向姀等人道来。
后来不知怎么的安家父兄知道了二少爷因贪恋女色迟迟未归，派人巡查后，让大梅娘与二少爷一刀两断，便保姐妹俩离开朱城过其他安生日子。
安霖之是何等骄傲的人，被拒之后性情大变，数次大闹。
大梅娘便放下狠话，宁长驻乐坊青楼也不随一个放荡不孝的没有前途的人走。
大梅娘也苦，人前装作不在意，人后也是哭成泪人。
谁知，事情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变了。
原本赫赫有名的安霖之，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失去了温文尔雅，狂暴不已，哪怕回了京也无法劝阻。
一开始安家还以为只是为情所困，后面发现是完全如同魔障了一般，最后他暗自跑回去朱城，要去见大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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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其实心中还是悔的，谁知那安二少爷竟然有日突然跑了回来，我姐姐还心有喜悦，想着此次不再分离。”
小梅娘突然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那个人恐怕早已不是安霖之了，就算空壳还是他，但神志也变了。他把我姐姐赎走，安置在安氏祖院旁的一个小房子，整日虐待我姐姐。”
向姀与岫青南红都无不感到惊讶，若是不爱，怎么会背离父兄再次寻找。
可是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后来我渐渐联系不到姐姐了，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就可以攒钱把我也带出去了。没想到……”
小梅娘忍不住地抽泣，回忆着往事，最痛的还是自己的至亲。
“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姐姐，她已经不成人样了，跑出来只是叫我别来找她了。安霖之已经不是安霖之了，他被妖魔侵了心智，是个半人半魔的怪物了。”
众人都是眉头一皱，向姀更是深思此事。
哪有那么奇怪的事情，若真有妖魔作祟，何苦拐弯抹角去害一个凡人。
他们漪山在天界怎么可能不知道妖魔素来不喜折腾普通凡人。
“再后来就听说我姐姐死了，可是竟然……竟然整个朱城的人，包括青楼的妈妈都不知道安家有一个二少爷，只说我姐姐得罪了金主便被害死了。”
“我甚至打听到的是，整个安家只有一个当差的大少爷，连安霖之这个人都没有！”
这让向姀岫青和南红他们都惊了一下。
整个朱城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记得有此事发生？
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做到这些，又有何用意要利用大梅娘和安霖之呢？
更让人不得知的是，小梅娘说的又是真的吗，她可才是那个被人说疯魔了的失了心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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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么证明你所说的，何况你和我们说，我们又懂些什么？”南红心直口快，直戳了大家内心最想了解的事情。
“我没有说假。”小梅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就这样在不清不楚之间又过了二十年，我甚至以为真的是我自己记忆出了差错，毕竟安氏祖家的确在朱城，可京城那一脉确实没有二少爷这个人。我一直以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直到赎了身，愈发想我的姐姐，前段日子总是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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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次小梅娘悄悄想去安氏祖屋，只身一个人来到，偌大的一个家族，竟然没有严密的把守，一切都给人一种莫名空荡的虚无感。
小梅娘甚至没有怎么躲，就进到了里屋，安家守祖屋的人看到小梅娘，只是问了问来意。
小梅娘问是不是有在京城当差的一脉是有个二少爷叫安霖之，对方没有多余的回答她。
只是说，这个世道，有与无，都看上天怎么安排。
那人引她去到祠堂，便走了。
小梅娘一开始根本不敢乱动他人的祠堂，毕竟这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后来发现自己被锁起来了，无论她怎么喊也没人给她开门。
她生气地在祠堂里乱走乱翻，打开祖谱查看，发现安氏京城一脉甚至是空白了，只写到了安大人即安霖之的父亲便无下文。
小梅娘手开始颤抖，她渐渐感到害怕，她不安地在祠堂里想办法出去，结果发现了台下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她从通道往里看，看到的事情让她受尽惊吓，她忍住不让自己发出惊叫。
里面有一个女子被锁住一只腿，只能在规定范围走动，而她身上躺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如鬼如魔的男人，应该说是一个死人。
那女子脸庞凹陷，面容憔悴，脸上是一道道泪痕，混着胭脂，如同一道浅浅的血痕。
但可以看得出，那便是她的姐姐。
小梅娘实在太害怕了，喉咙里不禁发出一些低沉的呜咽。
她想默默关上通道的门，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大梅娘看见了她，冲着小梅娘微微一笑，是多么诡异的笑容啊。
小梅娘的手不敢动了，她也不敢去看那个可怕的笑容。
“妹妹，我终于等到你了。”那个声音听上去太虚无了，小梅娘终于尖叫，她想要逃离这里。
“别怕，快来救我，叫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得死。”大梅娘的眼里流出眼泪，笑不出来。
“姐姐，你没死……这究竟…怎么回事？”小梅娘身子忍不住颤抖，这里愈发的诡异，她觉得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我要救霖之，他不该死的，他是为了我……”
当时的安霖之被妖魔侵了心智，要杀了大梅娘，活生生地想去掐死她。
可是深爱大梅娘的安霖之根本不想这样做，他用仅存的灵魂在控制着不去伤害大梅娘。
大梅娘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安霖之不要杀了自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要杀了她，她是你最爱的人，你要救她，你就得先释放了自己……”
大梅娘想去看是谁在说话，但被紧紧掐住的她无法动弹。
安霖之仿佛被女子说服，竟然产出最后一点本心，松开手，一头撞死自己。
大梅娘余惊未定，她看着安霖之的尸体，突然崩溃。
她知道了安霖之根本不想杀他，他是被控制住了他为了救自己一头撞死了。
大梅娘又听见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如果你想救他，你救在这里等着，哪都别跑。他的命数不该止于此，你就在这等着，会有人救你们的。”
大梅娘想去找到这个女子，但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
“如果你敢乱跑，我不介意安霖之的命数断在此刻，也不介意你的妹妹来陪你们一起去阴曹地府。呵呵呵呵”
“你是谁！你究竟要干什么……”大梅娘不知所措，被关在这里，就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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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完姐姐的话后，我从祠堂逃了出来，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失神大喊。然后发现我根本没去过安氏祠堂，那是一场梦，我在梦里遇到了姐姐。我太害怕了，困在梦里出不来，于是大家都以为我疯了，我也以为我疯了，太…不可思议了……”
向姀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但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她本不该搅和这种人界男女感情之事。
但发现竟然有妖魔作祟，而在朱城里有肆虐的妖魔，天界无人知晓。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因为我疯了那么久，没人敢来我这里，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我和姐姐的是不是？”
“这件事怕是有人特意为之的，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南红不解地说，那个神秘的女子是谁，她姐姐要等的难道就是小梅娘在梦中找人？
“计中计。”诏以道。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诏以。
“主谋就是那个女子，小梅娘自己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因为害怕而装疯卖傻。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应该就是控制心魔的主使。”诏以用他沙哑的声音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向姀看了他一眼，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女子设计好了这一切，又引小梅娘在梦中来发现安霖之和大梅娘的遭遇，然后让小梅娘变得疯癫。”诏以继续说道。
向姀突然发现了什么，微微地皱起眉头。
“我知道了，计中计，是为了引我们过来。”
向姀和诏以对视了一眼，诏以轻轻地朝向姀点了点头。
好大的一盘局，堂堂仙君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女子，或者说，是妖还是魔，为什么要引向姀前来？
尤其是，二十年前的她又如何知道漪山会来朱城呢？
“既然动到了我头上，这个摊子看来我也要混一趟水了。”
向姀看着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小梅娘，决定让她带路去安氏祠堂。
照她刚刚所说，怕是整个安氏祠堂也被人用法术控制住了多年了。
怎么样的人物才有本事限制了一个靠近仙界的人界之处朱城那么多年呢？
“而且，她的力量应该不弱。那个女人引她来，难道还有什么是只有我做得到她还不能做到的事吗？”向姀想不通。
“要是是好事情，还怕做不到吗？看来只有是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了。”岫青不屑，这种事情恐怕就是要假借他人之手。
向姀站起来，今日是除夕，安家人总会回祠堂祭拜一下吧。
“走，我们去会一会。”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这个女子怕也是很了解漪山动向吧，有什么不能直接来找向姀自己，非要从凡人之事入手？
向姀猛然想起自己来此处的原因。
难道是……
她看了看诏以，又收回眼神。
那个女子说，安霖之命数本未尽，怕是根本没有死入轮回吧。
那承诺大梅娘有办法救安霖之，那岂不是要去寻回安霖之的魂魄？
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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