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云兄就是萧玥
万香酒楼三层。
楚恣离跟在玉烟染后头,风华无双地笑笑,请她坐下。
“楚公子,你知道这是何物?”玉烟染再度举起手上的断剑,语气平淡地问。
“应该是......湛王殿下的东西吧。”
“我记得去岁你被慕仙追得到处乱跑时,我问过你,你跟湛王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们俩真的只是至交好友!我说的都是真的!”楚恣离感觉澄清。
“你的确未说假话,但你没有说全,你跟湛王的交情,不止他做质子来靖国的这三年吧。”玉烟染虽是在问他,但语气已经很笃定。
当时楚恣离说两人认识多年,后来又匆忙改了口,这个细节玉烟染从未深想过,而现在她心头这个不可思议的假设一出,好些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其实早就向她暗示了诸多不正常。
楚恣离的神色僵了一下,笑道:“长公主真是说笑,我们相识就三年,在下从没离开过元京,还上哪认识湛王去?”
“是吗?可是这柄断剑是五年前留下的,你若没撒谎,为何认得出来?湛王这三年,可从没佩戴过这种东西。”
“这......”楚恣离挠挠头,心道这个丫头可是鬼灵精怪得很,败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自己糊弄不住她啊,殿下啊殿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被她抓住了线索!
他干笑两声,决定装傻到底,“请恕在下不太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您到底想从在下这里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三年前或者更早以前,你们是不是就认识了?那时候湛王在哪里,做什么?”玉烟染紧紧盯着他,“楚大公子,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不说真话,我就只能把这把剑送去英国公府交给英国公了,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跟北晋皇子私交甚密,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来拆了你这座酒楼?”
楚恣离平生最怕的除了他家老爷子、湛王萧玄泽,再就剩一个不讲道理没有规矩的丫头了,玉烟染用英国公威胁他,的确是踩到了他的尾巴。
“别别,长公主,有话好好说!”楚恣离挤出一个颇为诱惑的笑意,可惜玉烟染对他这等美色视若无睹。
“好吧,湛王嘛.....长公主也知道,启盛六年,他不是作为使者出使过靖国吗?那个时候.....我便认识他了,事实上,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楚恣离叹道。
启盛六年,玉烟染的心怦怦直跳,感到有些被时光模糊了许久的事隐隐清晰起来。
“我只知道,他出使结束之后,曾经在靖国逗留了一段时间.......”
玉烟染捏紧了拳头,屏息敛气,防止自己做出太多反应,轻声问:“他去了哪里?可是留在元京?又是以什么身份留下的?”
“这我真的不知!”楚恣离赶紧道:“湛王孤高得很,我认识他是因为我小时候,他曾经救过我。启盛六年他留在靖国不是因为我,我也只见过他几次而已,后来他甚至不辞而别了。”
玉烟染陷入短暂沉思,五年前,靖国,时间对得上,地点也能说得过去,可还缺少证据,凭这些证明不了她的猜测,还需要一个关键的证据。
“对,长公主手上那把佩剑,我之所以认识,就是因为五年前他出使那次佩戴过。”楚恣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忐忑地问:“长公主今日来问这些,可是发生了何事?”
玉烟染戒备地看着他,“他作为一个别过皇子,随意滞留靖国,你都没有想到派人跟踪他么?你果真不知他都做过什么?”
“湛王殿下救过我的命啊!我怎么能那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呢?长公主我发誓,我真不知道那一次来他都做了什么。”
“那他在靖国待了多久?”
“几个月吧?或者半年?反正后来我再没有他的消息了。”楚恣离耸耸肩。
玉烟染见再问不出什么,转身想走,抬头却忽然为墙上一幅装裱好的字着了迷,愣愣看了许久。
“这幅字......谁写的?”她抖着声音问。
“哦,殿下写的。”楚恣离随意道:“长公主知道这万香酒楼是我的私产,大概也是他说得吧。”
那一瞬间,玉烟染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像是心中绷紧的一根弦断了,有种尘埃落定的终结感。
谜团到这里终于有了答案,不再是楚恣离模模模糊糊的叙述带来似是而非的猜想,这幅字终于给了她一个确切无比的答案。
原来,五年前的云泽就是现在的萧玄泽。
云兄就是萧玥。
那幅湛王殿下写的字,是当年元宵灯会上她和萍水相逢的少年侠士猜的谜语。
有水偏成丘,一丘再一丘,欲问何人者,不语就此休。
“我猜不出,你赢了。”
.......
“我还未猜出,你出得太难。”
“我再猜猜......”
.......
那一年,他没能给她这个谜语的答案,就销声匿迹了。
楚恣离顿了顿,忽然想起那这幅字的渊源,心中暗道糟糕,这个谜语是当初殿下救下的那个人编的,可不就是长公主本人!?完了,自己这回真的把湛王给卖了。
“那个......长公主,殿下他曾夸了这幅谜语写得很好呢......”
玉烟染一动不动。
“真的很好!当初若不是殿下告诉我谜底,我怕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呢......”楚恣离心虚地找补。
玉烟染默默转身,往门口走。
“额.....您这就走了?不再坐坐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让开,本宫要进宫去请安。”她面无表情,声音很轻。
楚恣离见她抬出皇宫,不敢再拦,乖乖站在一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瘪着嘴把脸皱成一团,哀嚎道:“快去把湛王请来,出大事啦!”
哀嚎完他又默默叹了一口气,轻声笑道:“说不定这还是个考验他们的机会哩,真心面前,能不能容忍欺骗呢?”
——
萧玄泽来时,楚恣离指着角落里那幅字叹道:“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你写的了,殿下,我实在瞒不住。”
开玩笑,他可不敢跟萧玄泽说是他告诉长公主的,不然他一定会惨死当场吧?
萧玄泽也静静凝望着那幅字,心里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啊。
“她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长公主说她要进宫请安。”
萧玄泽点点头,也转身就走。
“殿下!”楚恣离拉住他,犹豫了一下道:“当初我便让你告诉她了事,拖到现在,她难免要误会你,你想好怎么解释了么?”
“五年前的云泽的确已经死了,多说已是无意。”萧玄泽浑身都冒着寒气。
楚恣离明白了他的意思,悠悠道:“坦白说我觉得她不会介意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你是曾经那个人就够了。你也知道,她为了给那个死去的你报仇,可没少发疯。”
萧玄泽更加揪心,闭了闭眼,以冷酷无边的语气慢慢道:“我不能失去她,所以任何破坏我们关系的风险我都不能冒。我为了让她接受现在的我,宁可让她心里那个人永远死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我知道这样对她很残忍,可我只能这么做。恣离,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她只能爱我,爱现在的我,你明白吗?”
楚恣离愣了愣,缓慢消化了一遍这话,慢慢松开了他的袖子,最后轻声嘱咐道:“快去找她吧,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秘密现在浮出水面,对你们委实不是一件好事。”
萧玄泽的心里的确烦躁不堪,再未搭话,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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