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湛王倾力劝说
萧玄泽追出去，但玉烟染看也未看他，大踏步出了芸乔院。
玉烟染来到湖边，深秋时节，草木凋零，湖边空旷萧索，像无情之人的心底一样空落落的。
湖水平静清澈，锦鲤都不知所踪，湖面像一方镜子，且还是一面照妖镜，把岸上人的心思都照在表面。
她从澄净的湖面上瞧见了萧玄泽跟在她后头，不紧不慢，始终与她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她走到两人初次比武的那座亭子上，眺望湖面，沉默静立。
萧玄泽缓了一会儿才上来，他安排无涯守好四周，务必不让人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他来到亭子上，站到玉烟染身后，从袖子里取出匕首，端详片刻，淡淡道：“是把好兵器，你还有这般喜好？喜爱兵器？”
“从我四皇姐府上搜罗来的。”玉烟染无所谓道。
“......果然奢华，制作时只怕花了不少心思。”萧玄泽掂了掂刀柄，握住时很舒适，刀柄上缠着整片蛇皮，上面点缀了许多红宝，装饰精美，相信做刀的人一开始锻造它的目的，只是像献美人一般让它得大人物的青眼，却不想玉烟染却用它来杀人。
“那又如何？”玉烟染果然回过头，冷冷道：“它既是把匕首，是兵器，那就是用来杀戮的，做得再精美别致，也不是陈列高阁的摆设，我用它杀人，才是物尽其用，让它有所意义！”
萧玄泽连连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殿下何必觉得我冷血麻木让人发指，湛王殿下与我不过半斤八两而已，你不是也一门心思瞒着我要去杀了他们？怎么如今我亲自动手，你又要横加阻拦？”玉烟染皱眉，很是气恼。
方才就差一步，她就能逼死翁誉，给八皇姐出口恶气，萧玄泽这么一搅合，等翁誉改了主意，自己再杀他，到底是脏了自己的手。
萧玄泽叹了叹，她果然是为此生气，“先前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对待柔霞长公主，你且听一听我拦你的道理，再做决断，如何？”
玉烟染不满地看着他，随后一撩衣裳坐在石桌边，淡淡道：“那你说吧，不过不管怎样，翁誉都是要死的，他死有余辜，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他不得！”
萧玄泽走上前，坐到她对面，神色从容沉稳，道：“那是为何？”
“因为他杀了陶砾！他险些害死八皇姐！”玉烟染激动起来，满脸愤恨，“我给过他那么多机会，他有难处不来同我说，偏偏要依附容灏，与他合起伙来对付我！”
“到底是哪一件事让你忍无可忍？他依附宁王，将你视为敌人，孤身入敌军阵营潜伏，极尽伪装，也算是聪明人的做法，你是在为没有早点识破他的伪装而恼羞成怒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天生就该好命，对手就完全不该用尽一切手段摧残于你？”萧玄泽目光平静，说话直白，客观坦率。
玉烟染皱眉，气得偏头“我还并未如此狂妄自大，认为对手必得让着我。他若要公平与我算计，我输了必定绝无二话！”
“既然要算计，又何来公平一说？算计对手，原本就是使诈。”
“不一样！”玉烟染回头瞪他，“倘若像他说得那般，他引诱我对他痴情，再让我调入布防图的陷阱，那是我疏于防范，痴心错付，我若为此丧命，绝不怨天尤人！可他竟然骗取八皇姐的心意和信任！简直太丧心病狂了！他怎么能这样！”
“所以，你之所以一心要杀了他，还是想替柔霞长公主讨回公道，是不是？”萧玄泽问。
“对！不杀了他，我怎能对得起八皇姐！”玉烟染目光坚定，似已下定决心，绝不悔改。
“可柔霞长公主之所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就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让你不要追究他的过错，简而言之，她的意思就是让你留翁誉一命，这个暗示你果真不明白吗？”
玉烟染抿唇冷笑，“为何要明白？他害死我八皇姐，让她做替罪羊，还妄想拿她当挡箭牌活命？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柔缈，若是柔霞长公主就此去了，你要杀翁誉给她报仇我绝不拦你，可她并没有死，你一定要杀了翁誉吗？”
“有何区别吗？”
“你想想，待柔霞长公主醒来，忽然发现她想用命护着的那个人已经被你处死了，她会如何？”
“翁誉并非真心爱她，她不过是一时被他迷了心窍，她就算一时伤心，也总能想明白的。”玉烟染干干脆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她眼中，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并不多，每一样都如烟花一般美丽短暂，她记着这些人和事的千好万好，可她也不是痴迷过去不能自拔的软弱之人。譬如当年云兄之死让她难以忍受，甚至一病不起，可该振作的时候她一样能封存痛苦，以若无其事的面孔面对往后，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报复柔章、拿回长公主的权利等等事。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难过是有期限的，难过一段日子后，事情和自己，都可以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理智决绝，拿得起放得下，柔缈，柔霞长公主是更加纤细脆弱的人，她不一定能有如此胸怀，我来问你，倘若她余生都迈不过这个坎，想不明白呢？”
玉烟染一愣，“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倘若她得知真相后，将翁誉的死完全归咎到自己身上，固执地认为是她的无知愚蠢，既伤了你，又害死翁誉呢？你想想看，她因为误杀陶砾，误伤你便已愧疚至此，若是再认定害死心爱之人，她如何能活得下去？”
“我......”
“或者更糟糕，她对翁誉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得知你杀了他，杀死心爱之人，从此姐妹反目，形同陌路，这样的结局，你可受得了？”萧玄泽问。
“你住口！”玉烟染愤怒地站起来，深深喘了几口气，“八皇姐才不会——”
“不会为了翁誉不认你这个妹妹？”萧玄泽缓缓抬眸直视她，以冷酷至极的口吻道：“倘若她不顾你的感受，一味逼死‘云兄’，你可会大度地理解，过后还同她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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