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灭道一诀
阴风阵阵,天星小镇寂静无声。正午时分的阳光无法穿透迷雾的阻碍,空气中充满血腥气息。追着血腥味,几只瘦骨嶙峋的郊狼循迹来到乱葬岗,围着乱葬岗唯一的人影低沉嘶吼,作出扑杀的姿态。
人影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掩着面容,泪水从指尖不住滴落,夹杂着泥灰和血液。
“为什么?为什么!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傻子的内心比被长刀透胸还要痛!
“为什么我还活着!娘……你不要丢下尘儿啊!”
弯下腰将陆寡妇死不瞑目的头颅抱在怀中,傻子轻轻将陆寡妇双眼合拢,像是其并未死去一般将头温柔贴在陆寡妇冰冷的头颅上。
“娘,尘儿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的睡吧……”
一旁饥肠辘辘的郊狼似乎已按耐不住,嘴中唾液都快滴落到地上,绿幽幽的狼眼中满是欲吃人的凶光。似是头领的郊狼高嗥一声如令下,群狼一拥而上!
“滚!”
傻子抬起头,面对扑来群狼一声怒喝,一股威压瞬间至傻子所在传出,压诸狼身,狼群霎时如惊弓之鸟,哀鸣呜咽匍匐在地!牟中七个瞳孔再次浮现,如深渊魔王般阴冷邪恶的眼神让几只郊狼不敢与之对视。
不再去看那瘫作一团的狼群,傻子背过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小镇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简单的掩埋着,未能覆盖的肢体头颅清晰可见。
将陆寡妇的遗体带到那棵当初捡到傻子的老榕树旁,找来实木立碑葬下,上书:显妣陆榕之墓,不孝子陆尘叩立!
又在乱葬岗口子上为天星镇一千多口镇民立下墓碑,上书:天星镇枉死众,傻子立!
陆寡妇原名陆榕,可至双亲早逝,夫君战亡后,就无人念及其名,陆寡妇这称呼随她一生,直至死去,墓碑才终显其名……
“傻子已随娘而去。”
今日起,他是陆尘!
七瞳隐去,陆尘回到天星小镇,缓缓走过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心中平静。经历过太多绝望与愤怒,他的内心已泛不起波浪。走至酒楼楼下,听到一丝响动。一个怯生生的少年露出半张脸,躲在只剩一半的门匾后看着傻子,眼神里充满欣喜和犹豫。
陆尘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少年,觉得略有记忆,原来是那日他被梦道等人送回小镇时,醒来看见的生面孔小厮。
“你没事?”
陆尘的突然开口,把原本正思考的少年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呼!哦……我,我没事。当时,当时我害怕,躲在了柜子下面……然后……”
原来,当时酒楼首当其冲,一群军士提刀闯入,见人就砍杀,一言不发。少年吓得赶紧躲到收钱的柜台下凹格子里,柜台外收银的伙计来不及逃走被一刀削去了头颅,倒下的身躯正好挡住柜子格口,少年一直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不敢声言,最终逃过一劫,成为这镇上唯一的幸存者。
而陆尘,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傻子已经死去,现在只有陆尘。
在陆尘中刀倒下,闭目无息后的片刻,天穹迷雾溢出,迅速布满整个大陆天穹,弥漫过陆尘头顶时,一道细如蚕丝的迷雾射入陆尘天灵,同时陆尘额头钥匙图案亮起,本已失去意识的陆尘似是被一声震喝唤醒,脑中激荡万分。
钥匙光团光芒大作,似在于什么作对抗。那根迷雾细丝如激活了陆尘体内未知能量般,醒来的陆尘感觉脑海凭空出现一个青灰色小炉子。炉子与钥匙光团各据一方,两种能量在陆尘体内如作争夺般,最终各占一半。
天穹的迷雾细丝始终连接着陆尘的天灵,接入其脑海的小炉子中,原本只是一团青灰微光的小炉子随着迷雾的涌入,缓慢的变得更加厚实,更加精致,更加似是实体!
只是这变化极其缓慢,陆尘几乎无法感知。而小炉子出现,让陆尘脑子中多了许多繁杂的信息,甚至取代了原本傻子的人格,像是夺舍,却又不是,更似是记忆的重合!陆尘还是陆尘,只是身为傻子的陆尘已经消失殆尽,只有现在这个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陆尘。
“你跟我走否?”
连说话语气都已完全改变,陆尘虽一身邋遢,头发散乱,一脸的泥灰血水,可平静得站在那里,瘦小身躯笔直,如一柄出鞘利剑,气质已全然不同!
少年连连点头,小镇已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时而阴风阵阵,抬头不见天日,少年眼见能有活人,就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临走时,少年在酒楼厨房收拾了些干粮,并带上自己全部身家细软,出酒楼时,对着酒楼老板常坐方向弯腰鞠躬,似感谢,似告别,似吊唁。
“我们去何处?”
少年茫茫然看着远方。
“去能变强的地方!”
陆尘目光循迹帝都方向,新生的记忆冥冥中指引着他,似是在说:“去那里,去到哪里就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可每当这记忆想彻底主导陆尘思想,脑中的钥匙就会光芒大作,瞬间激醒陆尘。而一些不带有侵略性的记忆却不被钥匙光团所阻止,比如功法:三灭道一诀
修士炼体御气,以气血外放影响天地大道,体魄越强,则气越精纯,实力也越强大。顶级修士可力拔山兮,脚碎大地,掌剑可斩天地万物。
术士气御五行,以气沟通天地间五行元素,术士修为越强,则可掌五行越精,世间皆是五行构成,掌五行则掌控天地,可以于虚空抽取五行之力片刻间凝成实体,但五行之力并非规则之力,凝聚而成的物体只能昙花一现,不能久聚。
功法,则是修炼者气的指引,好的功法可以让修炼者对于自身气的契合度更高,或者能快速提升气的精纯,但一般并无术体双休的功法。
这三灭道一诀,则是个例外。似并非这个世界的功法,三灭道一诀无术体修炼之法,却是另一种修炼体系,修道!
“道,乃三千天地大道,乃十万宇宙天道,乃亿万生灵之道。道非物,万物皆是道,道生一,一衍生万物!修道者,乃修真解……”
至复活,炉子出现,三灭道一诀就一直在陆尘脑海萦绕,金色字诀悬空而映,时而在陆尘眼中泛起道道金光。
记忆重合间,陆尘觉得道一诀简单易懂,无比熟悉,可钥匙光芒一闪,道一诀又晦涩难懂,如同天书。好在那一瞬之间,陆尘已掌握了三灭道一诀的入门之道,心神冲开百汇穴,引导天地灵气,炼出第一缕道元。
微弱的道元于周身流动,划过陆尘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一股熟悉的感觉充溢于陆尘心间,像是久违的挚友般亲切。
拥有道元后的陆尘,才能一声喝退群狼,虽初成修道者,但陆尘感觉全身充满力量,随手可拍碎巨石,区区几只郊狼,不足为惧矣!
向着帝都方向,两个十多岁身躯都十分瘦小的的少年一前一后走去,只不过前面的少年步伐沉稳,神态肃然,后面的少年神情茫然,踉踉蹡蹡。谁也无法察觉的是,天穹的灰色迷雾,一直在以肉眼无法探查的方式涌入前方少年的体内,少年体内的小炉子也越发清晰复杂。
迷雾遮天,已分不清朝阳落日,只知天色渐渐灰暗,前方距离最近的城镇尚远,然而两个少年依旧风餐露宿,于山野茂林里穿跃前行。一路并非没遇到危险,凶残野兽众多,可都成了两个少年盘中口粮。
陆尘初拥道元,实力却已十分强横,道元流转下,陆尘肉体一天天如洗髓伐骨般变得越发精壮,每日陆尘打坐调息,运转道元于身数个周天,道元便越发精纯与磅礴,气质也越发出尘。
至陆尘两人离开一日后。
天星镇,大军压来,无数身披重甲,腰佩刀剑的军士排着长长的队列来到天星小镇,领头的将士看了看城墙的密讯,挥手示意前行,浩浩荡荡的大军驶过布满鲜血和怨气的小镇,只留下一千军士,作为后勤补给,鸠占鹊巢,小镇从此易主。
陆尘一路走来,都未寻得屠戮天星镇民的一千多军士踪迹,也未曾见到当时借道而过的一百多修士和那疑是术士的男子,不过距离下一个城镇尚有些距离,陆尘想早点追上杀害其娘的军士,为其报仇雪恨!
就算陆尘已修出道元,实力不低,可他已知这世界强者无数,不可自妄。就是那一千多军士,敢作前锋杀入天心国腹地,定然有其底气与手段,陆尘并无正面与一千多军士冲突的想法。然报仇心切,如若有机会一击必杀遁走而去,陆尘肯定不会罢手!
帝都。
白胡子老头慢慢悠悠的来到帝都天师府邸门口,身后清秀少年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尚离白胡子老头百米距离,他已跑不动了,背负着比他还沉的云重奔走了十来里路,能坚持走到帝都,已非常人所能。少年瘦小的身躯隐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白胡子老头立于天师府前,似乎并无让护卫通报的意图,看都未看护卫一眼,霸道的走了进去。
“站住!啊……”
几个护卫刚开口欲作阻拦,一股巨力传来,几人瞬间被撞飞在地。还好白胡子老头手下留情,几人并未受伤,只是被白胡子老头的威压震得晕了过去。
“你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为老不尊!”
梦神机的声音至府中传来,似还很远,片刻之后,脸色苍白的梦神机慢慢走到府前。
“什么风把剑神曲浪平吹到我这寒舍来了,真是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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