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娅菲的秘密

　　“又是······这样呢！”

　　将软绵绵的枕头立起靠在背后，透过敞开的窗口凝视着天空的月亮，娅菲有些失落地低语着。

　　她就像是被丈夫闲置的贤惠妻子。丈夫为了家庭，外出工作，要给予理解；为了赚更多的钱，多少要犯一些危险。之所以不告诉自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要表示支持。

　　感到寂寞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担心也要在调整之后，才可以化作情绪表现出来。

　　不可以让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丈夫，在回家之后还要耗费多余的精力照顾自己的情绪。在家里就要听话，要淑珍、要贤惠、要做个听话的好妻子。

　　——这样的感觉。

　　“映出我心中所想的身影。”

　　在娅菲的面前，一团水突然显现，而后在短短的一瞬间化为了水晶一样的透明球体。水球没有借助其他任何力量，就那么稳稳地漂浮在半空。光滑，洁净的透明球体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就像是经过无数次细心雕琢一样。

　　“其名为——维曦。”

　　随着再次追加的限定条件，结合娅菲心中所想的影像，透明的水球开始晃动，表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波澜，同时浮现出了正在瓦拉密林中行进的维曦的身影。

　　“为什么维曦哥哥要一个人去瓦拉密林那么危险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一次以身犯险？”

　　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娅菲的双眼却紧紧地盯着晃动渐渐平和下来的水球。看着愈发清晰地身影，娅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睛。

　　“那是‘土狗’？维曦哥哥是在……”

　　水球平稳下来的那一瞬，娅菲的视线中所浮现出的景象正好是维曦与“土狗”相遇的场景。维曦在看到“土狗”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向着就在身边不远处的塔桑树跑去，娅菲的双眼在紧张地注视着维曦移动的同时，也在为他侦查着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身影。

　　“不好，晃动太剧烈了！睡吧，尼尔！”

　　为了躲避“土狗”的袭击，维曦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尽快上树”这件事情上。他并不强大，相反他还十分的弱小，他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让他再有去关注其他事情的余裕。

　　也正是因为如此，娅菲才会像这样担心的注视着水球里的维曦，像这样默默地在远方支援他。

　　塔桑树那么大，那细微的晃动可不是维曦能够察觉到的，再说维曦在打算爬上塔桑树的时候是无意识地以“树上什么也没有”为前提，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自己爬树时到底引发了多大的动静。

　　更没有想过在他刚刚爬上树的时候，正在塔桑树上做美梦的尼尔们全都已经被他爬树地大动作给晃醒。爬到树梢上维曦也没有发现树的尼尔，直到他抬头向树顶看去。

　　“睡吧，尼尔！”

　　维曦向着旁边的另一棵树移动，但是那棵树上也有不少尼尔存在。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娅菲提前对正在睡梦中的尼尔使用了魔法“睡眠”。

　　魔法的施放并没有距离的限制，之所以无法在远处施放，那是因为“人类”这种种族的缺陷造成的两个原因。

　　人类并不是视力很好的种族，随着距离的延长，视野里的事物将会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失去空间上的距离。没有空间感，无法准确的把握位置，也就无法与对应地点的亲和元素取得联系，所以才会导致无法使用魔法，或魔法的发动失败。

　　另一方面的原因，则在于发动魔法的另一项隐含条件——对象的锁定。距离越远，就越是会让认知变得模糊，从而使魔法的作用对象变得不确定，使得尽管魔法已经准备就绪，却因为没有清晰地作用对象而无法完成攻击（治疗）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魔法会因为定义的混乱而自行崩溃，即发动魔法失败。

　　而此时，作为魔法的使用者将会受到反噬。

　　但是娅菲在运用了名为“映影”的魔法之后，能够清楚的视认对象的身影，尽管把握不到距离，可是娅菲却通过给自己的魔法施加明确的对象来借此弥补这一点。当然即使如此，能够正确且成功的发动睡眠魔法，那也是多困了娅菲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对这个魔法磨炼了无数次，同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那奇高的元素亲和力以及她所亲和的元素本身的特性。

　　就这样，娅菲一边注视着水球中维曦的身影，一边帮助他排除掉众多隐藏的危险，夜晚的瓦拉密林可不是像维曦所看见的那样，就只有那么零星的区区几只“土狗”，或者是在树上倒吊着睡觉的尼尔，还有那些聚集在湿地的几头猛犸象那么点魔兽。

　　对靠近维曦的所有能看到的对象施加睡眠的魔法，以维曦所通过的道路的魔兽分布来看，即使没有数百，但是一两百只是随便有的。拜此所次娅菲的身体，明天恐怕又是虚弱的状态。

　　“维曦哥哥还真是个爱让菲儿操心呢！”

　　在维曦成功地通过了湿地，彻底摆脱了土狗之后。凝视着即使在休息的时候也不会放下警戒的维曦，仔细确认了目所能及之处再没有其他隐藏的危险之后，娅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水球上维曦所在的位置。切断了与水元素的连接，终止了映影魔法的施放。

　　“快点回来吧！菲儿，会在家里乖乖等你的，维曦哥哥！”

　　维曦不知道，从他开始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娅菲就一直用这种特别的方式陪伴着他，一起度过了整整八年的岁月。无数个夜晚，娅菲就这样将枕头立在背后，靠在枕头上，看着水球里的影像，一边紧张地注视周围的动静，一边静静地凝视着水球中间的维曦。

　　维曦不说的话，娅菲从来都不会问他到底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因为她很清楚，那一定都是为了自己。

　　清楚自己的实力，不想让身为妹妹的娅菲担心，所以就算是质问，他也只会沉默不语。娅菲和维曦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亲密关系，维曦虽然对外人称娅菲是自己的妹妹，娅菲也一直都叫着“维曦哥哥”，但是他们从来都不是兄妹的关系。

　　维曦会为了不想让娅菲担心，而隐藏着自己的事情；娅菲也会为了不想让维曦过多的为自己操心，而隐藏着这份担心。

　　就像娅菲突然昏倒在家里，连站都站不起，那并不是像维曦所说的那样是娅菲复发了旧病；真实被娅菲怀着愧疚的心藏在心里，就像她其实已经是魔灵师（这里指五级魔灵师，“魔灵师”是五级魔灵师的特有称谓），就像她今晚也曾透过水球注视着维曦，又一次为了他的安全，耗尽了所有的魔灵力。

　　或许又需要落河之水，或许又要维曦再一次向着露西亚山脉前进。

　　即使最后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娅菲也依然会再一次怀着愧疚将真实埋没在心里，因为······

　　伊恩早就教授了娅菲魔法，现在她已经是魔灵师——这件事情。

　　对于维曦来说。

　　——这并不是一个真的笑一笑就能接受，娅菲隐藏了十一年的，她最大的秘密。

　　······

　　“差不多该到了吧！”

　　右手握着银剑的维曦再一次踏上了他的无声步在瓦拉密林中向着目的地湛蓝之湖行进，望了眼左手的兽刃，维曦感觉有些伤心。原本光亮锋利无比的兽刃在近距离承受了风球的“洗礼”之后，如今已是磕磕缺缺，再也无法作为一件武器在战斗中被使用。

　　兽刃伴随着维曦一起经历了近七年的猎人生涯，就这么将它丢弃，注重感情的维曦实在是做不到这么没心没肺的事情，便将它捡了回来。而作为常年随身携带的武器，兽刃就像是维曦的战友一般，被带在身上却不被使用，感觉实在是无法对兽刃近七年来的尽忠职守做“交代”，所以维曦又将它拿在了手上。

　　尽管拿到了手上，但是无法作为武器给敌人造成伤害，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瓦拉密林中的魔兽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上，在经历了和“追魂”的战斗，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之后，维曦再也没有将兽刃至于右手的余裕。不能放在右手，置于左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除此以外，“这位老伙计还会再帮我一把”，也不外乎因为有这样的预感的关系。

　　“嗖~”

　　“什么？”

　　林中，突然从草丛里射出的黑影下了维曦一跳，踏着无声步便无法感受气息的缺陷再一次暴露了出来。因为是藏在草丛里的原因，月下的能见度实在是有限。再加上直到维曦走到近前都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他并没能发现这处矮矮的草丛中所隐藏的危险。

　　在注意到黑影的时候，维曦的意识并没有来得及对身体下令回避。之所以右手会握剑挥砍，是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条件反射的关系。

　　虽然攻击时机选得很好，也藏得很深，只可惜攻击的速度不够快，让维曦的条件反射起了效果，最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是什么魔兽？”

　　维曦的面前一只被断了头的蛇形魔兽无力地倒在地上，维曦所砍去地方有两个一样大小断口，也就是说这只魔兽有两个头。

　　“什么啊，这么小。”

　　看向落在身体旁边的两个袖珍型的蛇头，维曦不可抑止地发表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想象一下一只母鸡的鸡头有多大，一般来说稍微大点的普通蛇头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大小；而与蛇头相对，也会有相应大小的身体；也就是说，蛇头跟蛇身应该是成正比关系的，可是维曦眼前的这条蛇形魔兽的蛇头与身体却似乎是成反比关系。

　　明明有着有和维曦的小腿一样粗壮的身体，但是两个蛇头却小若黄鸡（（小黄鸡）的鸡头），实在是有够怪异。

　　“同样都是蛇形魔兽，怎么是和赤巳相反的例子？”

　　魔兽因为体内蕴含着大量的魔灵力和灵气，体型比野兽之类的生物要强壮很多。而作为强壮的直观体现，就是个头很大，全身都是紧致的肌肉，看起来充满了力量，这样的感觉。

　　但是实际上却也有像维曦面前这样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反的例子。

　　维曦对于魔兽的认识终归只有书籍，以及在普塞姆巴萨中实习佣兵生活时的那么短短的半月，所认识的魔兽自然不可能会多到哪去。正巧，眼前的这只蛇形魔蛇就是维曦从未见过的。

　　“嘛，毕竟是瓦拉密林嘛！”

　　想着类似“林子很大”之类事情的维曦将两个袖珍型的蛇头用长剑划开，看见蛇脑里像是宝石一样在月下闪烁着耀眼光泽的红蓝两颗魔灵核，维曦的脸上挂起了久违的笑容。

　　因为和普纳多他们一起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姆伊托在做，维曦为从亲手触碰过，对于他的执着维曦一直都不是很理解。

　　直到刚才他用银剑轻轻地划开蛇头的时候，他才终于理解姆伊托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种小事了。剑刃深入蛇头，将其一分为二，带着紧张与期盼的心情注视着被分开之后的蛇头内部，看见魔灵核那瞬间的喜悦与激动，就跟在地上捡到了钱一样。

　　不管那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管那些钱到底有多少，但就是觉得开心，就是觉得高兴。

　　而如今，维曦就是这样的感觉。

　　将还带着些许血迹的魔灵核从蛇脑里拿出，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将双手合在一起搓拭，任由那些细小的泥土从双手的缝隙间溜出。只是片刻泥土便已流尽，而这时维曦将再无血丝，仅残留着淡淡的血腥的魔灵核捧在手心看了一眼后，便收到了右深又大的裤包。

　　望着东北方的湛蓝之湖，这个小插曲结束之后，维曦再一次开始向着目标行进。

　　湛蓝之湖在达比镇的东北方，但那只是大概的位置。做佣兵的时候，维曦曾跟着普纳多他们一起到过那里，所以才能够找到去那里的路。可是，即使如此，在到达了大致位置之后，为了找到湛蓝之湖的准确位置，却又费了维曦一番力气。

　　“好像······稍微来的有点早了？”

　　等他终于到达湛蓝之湖，坐在石亭里休息的时候，夜空中的朗朗半月还依然神气在在地高挂半空，四周一片寂静。

　　“现在才大概珊计吗，还有三个小时左右，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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