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八 相遇（完）
光辉武士可以说是光辉神殿在世俗层面最顶级的战力，当他们还是幼儿的时候就被从神殿控制的半个大陆的各个国家中精心挑选出来，然后进行长达十几年的严苛训练和洗脑，同时采用秘法使他们每日沐浴在萨宁的神辉当中，渐渐改变体质，也逐渐坚定他们对萨宁的虔诚，当他们成年之后，其中更有潜力的就会成为圣殿守护者的候选人，而其他的则穿上圣光莹然的铠甲，成为一名为萨宁的意愿而战的宗教战士。
不知道索普曼迪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腕，这位从萨宁降临到现在为止甚至都未去萨宁大圣堂当面表达自己虔诚的圣殿守护者成功地调动了圣山罹难后转移到大圣堂的部分光辉武士，让他们秘密地赶到此处参与自己对‘法哈路的狂信者’的围剿当中——未来的深红大帝此时并不知道，正是这种紧追不舍的行为让一向对他比较‘宽容’的道格心态发生了转变，开始有除掉他的想法了。
另一边，道格也放弃了原先的行动计划，重新确立了新的目标。这次雇佣兽人进入哈维斯特公国的行动本来就是道格一个偶发的想法促成的，本身是件额外的事情，而现在发生了这么多波折、特别是还意外地遇到了疑似兽人大陆上的居民留下的口信，使得道格对于让尼祖恩格列和索普曼迪斯互砍已经失去了兴趣，何况现在得到了兽人大陆的线索，如果真要对此进行勘查的话肯定少不了要和现存的这些兽人打交道，先前定下的要让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在哈维斯特公国全军覆没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了，反而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特别是其中的尼祖恩格列和索尔达娜，这两个兽人领导阶层的未来之星如果出点问题，那么想要看某些人家祖先传下来的宝贝肯定就没戏了。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道格行动的策略也改变了。原本只需要拿出两块宝石许个愿一走了之，现在却变成了要清除这些光辉武士表现一下自己这方的武勇，以便将来在崇拜强者的兽人那边获得印象加分——反正这些已经被彻底洗了脑的光辉神殿的狗早晚都会是守恒神系的绊脚石，现在除掉他们倒也不算做无用功。
这一系列的思考说起来很罗嗦，但是在道格的脑海中不过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他马上就调整了行动目标，心态上也迅速地抛掉了恼火、烦躁等不良因素，以冷静务实的态度面对目前的问题——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能和那些老狐狸相比，但是作为神祗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他也算是开阔了眼界，心境也因此而提高了。
“海克，你带领一半的人去继续吃肉休息，准备等一下正面抵挡那些发光的臭虫，我的这位勇士也会和你们一起行动……让你儿子带领另一半人马和萨满们从侧面迂回，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屁股后面来一下。”
确定了新的行动目标之后，道格开始发令，“我和我的侍从们则会利用仁慈的女神的力量伪装成法哈路的信徒去攻击他们，尽量让他们猜错目标，让我们以后少点麻烦。”
由于现在还是被雇佣状态，很有佣兵职业道德的海克@贝格马斯欧和尼祖恩格列毫不迟疑地接受了道格的命令，迅速分成两个方向快步离开。别看他们平时一副肌肉多过脑浆的样子，那深藏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确实不容小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立即表现得截然不同，在晨曦的一丝曙光中迅速消失在原野中，巧妙的隐匿本领即使是道格这样的神祗之眼，也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发现他们。
“利纳克斯，你和我一起行动，专门对付那些队长以上的家伙。”
当兽人们都离开坍塌的遗迹巷道之后，道格转身对利纳克斯开口，“你就露出点本来面目，多用些能让人误会的法术，越让人往法哈路身上联想的越好……”
“如您所愿，我的主神。”
龙巫妖微微欠身之后回答，“不过您最好不要直呼一位神祗的名字……虽然您现在拥有神格、死亡之主无法感应到您的语言，但是倘若那些兽人受您影响也这么称呼的话他的话就会被死亡之主听到，可能会造成信息的泄露……”
他一边说着一边形象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白皙的肌肤迅速地开始枯萎、消失，当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整体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干枯如同僵尸一般的形象，而当他轻描淡写地伸出惨白的指骨在额头描了一下之后，一个属于法哈路死亡祭祀的神符就在他的额头幽幽地燃起，平静的死亡之力缓缓地渗出，瞬间在他身体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如同冰渊一样寒冷死寂的区域。
“明白了。”
道格毫不在意地接受了利纳克斯委婉的批评，满意地看着龙巫妖的新形象微微点头。不愧是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以命相搏才骗来的第二使徒，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你看这形象多醒目，除了智力有问题的家伙之外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法哈路的信民！
“道格，我干什么呀？”
菲菲安的声音不满地响起，同时一只小手捏上了道格的胳膊，不停地转呀转——看着第二使徒备受重用的样子，第一使徒明显地嫉妒了。
“你的任务当然更重要了。”
道格面不改色地郑重回答，那张精致的小脸立即如同花苞绽放一样舒展开了：“你就操纵你的这些助手，尽快找出索普曼迪斯是靠什么追踪我们的……这个很重要，一定要尽快找到，明白了吗？”
“放心啦，我的这些小家伙们可厉害了！”
被‘委以重任’的菲菲安精神大振，小手如同舞蹈一般迅速地在那些光屏上操作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大眼睛如同清澈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小丫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拥有瑞爱贝特徽记的道格其实根本不在意是怎么被追踪的，随便许个愿，一切就解决了。
“有消息了就马上告诉我……走吧，利纳克斯。”
道格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则丝毫没有露出来，招呼了龙巫妖一声之后，手中‘法哈路的收割者’冒出幽幽的黑光，当先消失在空间中。
龙巫妖看了一眼正认真地忙碌着的菲菲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无声无息地在空中划开一条裂隙，举步迈入。
这两个……越来越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
……
“啊……这个肉可真是太好吃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哦哦，是呀，这个肉真是好吃，我吃了那么多，现在感觉很困啊……我睡了……呼噜……呼噜……”
“啊，我也困了，我也睡一下……呼噜……呼噜……”
“……”
海克@贝格马斯欧回去传达了道格的指令之后不到五分钟，如同被人挨个敲了后脑勺一样，那些负责正面的兽人们一个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唯一还站着的肉丸左右看了看周围突然躺倒并且呼噜震天的兽人们，红色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几下之后，整个身体也以排山倒海的架势轰然砸倒在地，口中模仿着发出了假到不行的呼噜声。
……一群白痴。
隐藏在暗处的道格看着篝火残迹周围一群兽人拙劣的表演，不由自主地按着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事实证明让兽人担任诱敌的任务实在是个糟糕的主意，这一群彪形大汉竭力想表现得没有发现敌人的样子，但是那高昂的战意和破绽百出的极其不自然的各种‘我睡着了’的举动，根本是瞎子也能感受得到——好在这只是个幌子，他们诱不诱敌都无所谓，否则的话道格就是再有阴险毒辣的妙计，也绝对要毁在这些肌肉多过脑浆的家伙们手里。
相对于这边这些兽人令人无语的表演，尼祖恩格列所带领的奇袭军团在道格眼中就显得赏心悦目得多，战斗本能加上萨满神术的辅助，他们那壮硕的身躯居然能够毫无声息地在野地之间移动，连道格稍一走神就会失去他们的踪迹，那些早已在光辉神殿养成了鼻孔朝天习惯的光辉武士们自然丝毫也没有察觉，很快这群偷袭者就从光辉武士的包围圈中穿透了过去，如同郊狼一样悄悄地在他们身后游荡——如果不是人数太少，恐怕很有机会全歼这些发光的萤火虫。
“开始吧。”
当尼祖恩格列已经完全绕到了光辉武士们背后之时，道格轻轻地对身旁低语。利纳克斯的干枯形象应声在他身旁的虚空中闪烁了一下，随后再次隐没，如同淡淡的乌云一样迅速地飘向了光辉武士的包围圈。
道格自己也亮出了‘法哈路的收割者’，纯黑的刀刃即使在晨曦中也无法被照亮，仿佛黑夜被留在了道格手中一样，死亡之力不再四处散逸，而是紧紧地凝聚在刀刃之上，细微地翻腾着。
“有人偷袭——”
另一边，装睡不过几分钟的兽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大喊起来，随着这一声喊，刚才还呼噜震天的兽人们一齐跃起身子，‘惊慌地’呼喊着，抄起精美的斧子就奔距离自己最近的光辉武士扑了过去，一边手上的战斧已经虎虎生风，另一边偏偏还按照道格之前的命令做出各种‘慌乱’的表现，场面堪称无比的滑稽。
久经训练和洗脑的光辉武士面对敌人突如其来的凶暴攻击，没有露出半点怯意，冲在较前方的几名光辉武士几乎同时开启了身上铠甲的全部功能，柔和的圣光立即照亮了整个战场，而此起彼伏的祈祷声中，他们的武器上也亮起了同样的光辉，狠狠地和兽人们精美的斧子撞在了一起。
“唔！”
“呃！”
只是一个照面，第一轮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作为世俗兵种的光辉武士自然不是身为精英兵种的咆哮盾卫者们的对手，再加上菲菲安亲自设计的未来派兵器锐利无匹，瞬间与兽人对上的那些光辉武士中就有大半被砍翻在地，柔和的圣光中顿时增添了一丝血色。
“为萨宁而死是我们的荣耀！让我们的灵魂融入圣光之中、击碎任何邪恶的黑暗！”
见到同伴的死亡，其他的光辉武士没有丝毫退缩，伴随着一声声激昂的喊声依旧毫不畏惧地向着兽人们发起冲刺，数量上的优势和光辉武士那讨厌的超级恢复能力很快就扭转了战局，毕竟留在这里的兽人数量太少，短短一分钟过后他们已经个个带伤，较严重的甚至残缺了肢体——当然，光辉武士的死伤更是惨重。
而另一边，已经迂回到光辉武士身后的尼祖恩格列冷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同伴们浴血奋战，如同捕食的野兽一样等待着最佳的机会，甚至连自己的老子海克@贝格马斯欧脸上被砍了一刀都忍住了，黄色的兽眸里没有出现一丝波动。
这小子不错啊，不愧是咆哮洞**定的下一位咆哮盾卫者的首领。
隐身在黑暗中的道格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尼祖恩格列的举动，心中大为赞赏。虽然他是干黑活的底层打手出身，好歹最后混成了一个威斯特的跟班头子，对于‘领导力’还是有点认知的，眼前这年轻的野兽不但头脑丝毫不比人类逊色，冷静和意志力也相当不错，将来成就绝对在他老子海克@贝格马斯欧之上。
或者，干脆按照菲菲安的兽人形象再整出个替身来送给大野兽、拉拢一下关系？
道格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个的主意，开始认真考虑拉拢兽人的前景。在和这些兽人短暂地相处了几天之后，他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些肌肉派的好用，菲菲安培养的那些少年至少还要七八年的时间才能派上用场，现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有个肌肉发达且又容易满足的穷盟友实在是件不错的事情……
当然，艾内墨欧脑子不太好使也是道格蠢蠢欲动的原因之一。这位主神在咆哮洞穴的表现让天生谨慎的道格也不太在意他了，估计就是把兽人都弄去给自己打工，这位老大也是随便弄点饲料哄哄就能糊弄过去……按理说兽人也是曾经创造了一个大陆辉煌的文明种族，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跟着这样一个白痴饭桶混日子的地步的？
这个念头在道格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马上消失无踪——没必要为别人的不幸去费那个心思，不是么。
而此时尼祖恩格列终于带领另一半兽人发动了突袭，年轻的大野兽在仔细观察了战场后确认光辉武士的实力和同伴们有一个位阶的差距，随后很果断地拆散了原本的突击阵型，将手中的兵力散开成一条线，整体向着光辉武士的后背扑去，务求利用这次突袭的机会造成最大的杀伤。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很有效，实力的差距令兽人们根本不必依靠什么阵型，单凭个人的背后突袭就轻而易举地造成了大量杀伤，全线进攻的阵型更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将敌人的伤亡数字放大到了极限，一眼望去就像是整个包围圈被突然插入了数十道剑刃一样，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稳住！敌人数量不多——呃！”
一名光辉武士中的队长正在厉声高喝、准调动部下迎击敌人的突袭时，一种奇异的冰冷突然在心脏部位传来，随后他的眼前忽然一黑，后面的话变成了一声微弱的闷哼，软软地向着地面倒去，而当他的铠甲撞击地面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化作了无数细白的飞灰，随风飘扬。
“小心，还有敌人的暗杀者——啊！！！！”
另外一名队长注意到了同僚的遭遇，立即大声提醒，然而他的话只说到一半，身体就仿佛冻僵了一样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一个干枯苍白的身影在他身后若有若无地闪现出来，当足够周围的光辉武士看清他的容貌之后又如同融化在夜色中一样消失了，而这名队长则恐惧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无数尸骨组成的血盆大口，而一只只白骨嶙峋的手臂骤然破土而出，抓住他的腿脚粗鲁地拖了进去，地面随即合拢，伴随着无数血浆喷泉一样涌出。
“……奇怪。”
道格在黑暗中注视着这群光辉武士，心里一点疑惑在悄然扩大。自从他和利纳克斯分别搞掉了两个队长级别的指挥者之后，这群人之中居然再也没有冒头出来进行指挥的人了——如果是普通的军队那并不稀奇，但是对于光辉武士这种根本无惧死亡的狂热宗教战士来说，那就意味着，这群人里确实没有指挥者了。
换句话说，这只是一群最低级的光辉武士？
道格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纵然索普曼迪斯没有去圣堂朝拜，他也依然是四名威权仅次于长老会的黄金阶圣殿守护者之一，圣山达哈拉被毁之后，光辉神殿应该更加需要莱特这个强国的支持才对，不可能派出这样一群如此低等的战士给索普曼迪斯这位莱特的皇帝，除非……他自己要求这样！
就在他似乎抓住了点什么的时候，守恒之神大人的眼皮突然开始跳了起来，随后菲菲安兴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道格，我找到跟踪我们的人了，是索普曼迪斯身旁的几名牧师，他们正用一种奇特的组合魔法、通过天空的倒影监视着地面……咦，怎么索普曼迪斯也在施法？我看见他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哎呀，他怎么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索普曼迪斯割自己的手？
道格微微一怔，而就在此时，同样在收听着菲菲安情报的利纳克斯身影骤然出现在道格的身后，干枯的脸上神情凝重。
“他是要召唤‘英灵’。”
龙巫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四处倒伏的光辉武士的尸体，眉头皱得紧紧地：“以天使之血，将所有战死的虔诚者的灵魂从神域召唤而回再次为神而战……短时间内根本是无敌的存在。”
“他疯了？”
道格阴郁地眯起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向索普曼迪斯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为了这么一伙路上遭遇的小股敌人，这位皇帝陛下竟然肯下这么大力气？
还是……他察觉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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