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圣堂
“请、请您原谅！”
魔法学徒涨红了脸，清晰可见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其、其实我并没有去过那间店——”
“什么？”
道格的笑容迅速凝固在脸上，双目中寒光一闪：“……你说什么？”
“不，不是的！”
布满了整个空间的无形压力令魔法学徒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要吸进肺里是那么的费力，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他才终于说完了那句该死的话：“但、但是，我的同学去过！她知道那间店的详细地址！”
——以后坚决不理睬那些长得可爱的小女孩了！
可怜的魔法学徒在内心之中哀号。他刚才从学院外边回来，就遇到了这个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在到处找人问那个稀奇古怪的店子，正好他有点印象，也就上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小女孩一把就把他拉出了学校——话说回来，那小小的手力气还真大——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小手一挥就摆出了一个魔法阵，还没等他为此惊叹呢，一个双手戴满硕大魔晶戒指的神秘人物就从魔法阵里面出来了，表情虽然带着笑，周身却透出隐隐的杀气，压得他话都说不囫囵了。
“你同学？”
道格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势，重新微笑起来，对面的魔法学徒立即大大地松了口气：“你的同学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哪里能找到他？”
“啊，您放心，学院里很多人都认识她的！”魔法学徒一脸笨拙的讨好表情，“她的名字叫做莉璐@安贝什斯，在学校里知名度很高的！”
“谁！？”
道格的瞳孔瞬间收缩，身周爆发出沉重的压力：“……你给我再说一遍！！”
又来了……这位这是什么脾气啊……
魔法学徒的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莉璐@安贝什斯！”
他怯生生地按照道格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滚过舌头的时候都仿佛滚烫的烙铁，让他全身哆嗦：“她在王都的魔法传送阵那里当值班员，很好找的！”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道格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萨宁大圣堂’的方向，无声地握紧了拳：“真******……麻烦啊……”
他可以非常肯定，莉璐与其他两名魔法学徒作为和自己一起出现的人物，还在格利高里手中的几率非常之高！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格利高里那个阴险的小屁孩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前不会轻易让他们脱身的，如果他的心肠再狠一点——
糟了！
伪装的遮掩下，道格年轻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冷，霍地转头：“菲菲安！”
他在‘频道’内喊，“你也听到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莉璐——如果你还想继续你的那个‘哀伤之海’的旅行计划的话！她随时有可能会被格利高里暗中‘抹掉’！”
小女孩本来就因为听到了莉璐的名字而表情严肃起来，此时收到道格的话，立即瞬发了一个沉睡魔法，眼前这可怜的魔法学徒立即哼也没哼一声，就倒在肮脏的地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估计他今后要对“可爱的小女孩”产生心理阴影了……
“我们怎么办？”
处理完‘闲杂人等’之后，菲菲安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道格。似乎从刺杀事件之后，她就开始偏向于让道格来做决定。
“眼下我能想到的途径有三个，”
道格双目中精光微闪，迅速地思考着：“第一，我们找个人去通知格利高里把人送来，第二，我化装成图唐卡门去一趟，第三，在希安对更多的人进行广泛的询问。”
“嗯……”
菲菲安陷入沉思，白皙的小手指无意识地摸着下巴，“找人……能找谁呢？”
“随便找个什么人，比如一个流浪儿，让他去送个信就行。”道格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格利高里会不会照做或者会不会有意无意地拖延时间，就是无法控制的事情了……若是知道光辉神教的联络方式就好了，直接用魔法传个讯息过去就行。”
“要破译那个可不容易哦……”
菲菲安皱起弯弯的细眉，摇了摇头：“虽然我能办到，但是现在时间不允许呢！”
“那就只有第二种方法了。”道格眯起眼睛，望着萨宁大圣堂的方向。
“不是还有第三个办法么？”
菲菲安不解地望着他。
“那个方法现在无法使用。”道格微微地摇了摇头，“虽然希安这么大、肯定有人知道那间店，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到处乱打听只会给我们带来额外的麻烦……我们没有时间等待风头过去啊。”
虽然再让图唐卡门出场也同样有很多麻烦……但是这些‘麻烦’至少是能预料到的。
“——所以，你最好快点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好让我有理由去见那个阴险的小屁孩！”
道格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菲菲安。
“唔……”
小女孩垂着头陷入了沉思，数秒钟之后她的大眼睛忽地一闪，兴奋地笑了起来：“我想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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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柯庇力沃，栖身于黑暗中的光明追随者——听起来似乎很优雅神秘，但是跟据菲菲安所描述的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在道格看来其实根本就是萨宁藏在屁股后面的一只黑手，专门用来做那些光明正大、头脑被清洗得简单直白的圣殿守护者们不会做、更不方便做的事情，与昔日街头老大们漂白之后暗中留下的那条尾巴颇有相似之处。
特别是当他听说在德柯庇力沃手里还曾经掌握着一支擅长暗杀、绑架、破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恶不作’的武装力量——萨宁的阴影部队‘无人永生’的时候，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更浓郁了，心中不由得动了念头，想把重新组建无人永生这件事情，从一个借口，变成一个事实。
——是的，‘重新组建无人永生’，这就是菲菲安给他找出的借口。
本来只是个托辞而已，格利高里对图唐卡门的信任根本没达到能够痛快地交出那些晋级失败的圣殿守护者们的地步——然而现在道格实在颇为动心，有这样一支打着光明旗号的黑暗力量握在手里，那实在是非常方便、也很令人向往的事情呢……
当然，这件事现在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一切还是以搞清楚‘历史’为优先。
望着萨宁大圣堂圣池中央那明亮的光柱，道格模仿着威斯特的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法袍，轻轻地干咳一声以引起池旁正在沉思的格利高里的注意。
菲菲安的魔法技术相当高端，不但很快就找到了格利高里的位置，而且传送魔法阵竟能直接将道格送进萨宁大圣堂，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出现的方式非常符合图唐卡门的身份，即使被察觉也不会引起怀疑——不过少年大贤者明显地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居然完全没有发觉，算是白费力气了。
“是谁！“
听到轻轻地咳嗽声，格利高里明显吃了一惊，霍然抬起头来，反应虽然算不上激烈，神官袍袖子下的手指缝间却已经透出明亮的光，待看清是图唐卡门那身特异的装束之后，身躯稍微放松了一点，指缝间的亮度却丝毫没有减弱:“图唐卡门大师？您是怎么进来的？”
“光明为我指出方向，阴影便成为我的道路。”
道格高深莫测地抛出一句故弄玄虚的话，嘴角还配合着扯出一点弧度，做成一个神秘的微笑：“看上去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啊，年轻的光明执掌者？”
他一边维持着微笑，一边小心地巡视着四周，还好，格利高里似乎为了不受打扰的思考问题，把那些黄金盐罐子都遣开了。
暗中松了口气，他随即向菲菲安发出停止传送防护魔法的信号。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上气色略有萎靡，有些用脑过度的征兆，看起来似乎思考很久了——难道这小屁孩一夜没睡，在想阿纳古二世临死之前说的那些秘密？
“您的威能令我叹服，图唐卡门大师。”
格利高里灿烂地微笑起来，仿佛纯洁的天使，微微弯腰行礼后开口，却是询问道格的来意：“您从阴影中再次踏足被光芒照耀着的地面，是有什么事情嘱咐我吗？”
他轻轻避开了道格先前的问题，仿佛从没听到过一样，握着的手也没有松开。
“是的，孩子。”
道格的声音苍老而富有磁性，在这空旷的大圣堂中分外动听：“昨天的事情过于令人震惊，以至于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能为您做些什么是我的荣幸！”
格利高里的微笑更加灿烂，带着稚气的眼睛用真诚的目光望着道格，等待他的下文。
“非常感谢，年轻的光明执掌者。”
道格满意地点点头，“我们的手中有一支力量，或许你曾经听过他的名字——‘无人永生’。”
格利高里突然极轻微地哦了一声，待道格闻声投去疑问的目光，却已经是一脸平静，快得令道格以为是个幻觉。
——‘无人永生’！
少年大贤者稚气的脸上微笑稍显凝固，袖子里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一直以来，当他翻阅那些只有光明大贤者才能看到的绝密资料时，曾经对某些古老记载中的一个特殊之处颇感兴趣：在那些久远的文字里，有时候会提到一些超卓的人物，比如一位作风强硬、排斥光辉神教的帝王、其他神祗的某位强大祭祀之类，而在简单的记载之后，就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无人永生——他一直以为那只是那些前任的感叹之语，直到刚才从图唐卡门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才恍然大悟：所谓的‘无人永生’，却原来是德柯庇力沃所掌握的黑暗力量！
那么记载中的那些人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在和黑暗斗争的日子里，这支力量迅速地衰弱下去，几乎快要消亡。”道格不去管他，继续着自己的表演，把语气又放的缓慢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来表现自己的‘沉痛’：“然而黑暗已经蠢蠢欲动，我们已经来不及等待新人的成长——”
原来如此，这个神秘的图唐卡门是来要人的呢。
道格说到这里，格利高里心中对他的目的已经了然，稚气的脸上微笑慢慢地消失了，皱起眉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图唐卡门大师。”
他清朗的嗓音平静柔和，“但是象这样的事情我是无权决定的，必须提呈长老会，等待他们的判断才可以。”
“长老会吗……”
道格假装沉吟，看似在思考其实根本没费那个脑子——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幌子，要不到手虽然有点遗憾，却并不用太在意。
“是的，和教典上的记载不同，现在的光辉神教，作为大贤者的我已经不再是绝对领导人，遇到重要的事情都是由长老会来做决定的。”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注视着道格，似乎在不经意地陈述一些家常话。
……哈！
道格的嘴角无法抑制地想要翘起。小屁孩的试探意图也未免太明显了吧，特别是那双望着自己的明亮眼睛里，透出来的几乎是赤裸裸的希冀的目光啊！即使是白痴看了，也知道他对这种局面不满，想要获得更大的‘自由’，自己要是有多余的时间，倒是很容易从中上下其手，占到不少便宜……
慢着！
眼角扫过格利高里身上华丽的神官袍服，道格的心中突然一懔。
身在光源之国莱特，即使他以前信奉的是战神，也都对光辉神教的一些活动听说过不少，最近有着光明天赋的人越来越多，因而光明大贤者的选拔也是越来越‘残酷’，格利高里能够以尚未成年的少年身份从其中脱颖而出获得这个宝座，绝非简单人物，即使限于阅历会露出一些小破绽，也绝不可能像这样把什么都挂在脸上……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他在玩花样——例如想让自己生出轻敌之心，或者从此野望蠢蠢欲动、替他解决长老会之类的……
“是吗……看来我有必要拜会一下长老会了。”
时间很紧，道格没空跟他玩这些心机，也还真有点怕自己玩不过他——毕竟自己可没有过处身于权力漩涡中心的经验——所以直接就顺着他的话把这个话题结束掉了：“对了，昨天和我一起来的哪几个魔法学徒在那里？”
“他们现在正在我的住处，接受更加完善的治疗。”
格利高里眼中失望的光芒略略闪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的纯洁微笑：“大师您要见他们吗？”
治疗？恐怕是审问吧！
道格暗中冷笑了一下，表面上则是庄重地点了点头：“黑暗即将弥漫，我有自己的使命必须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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