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怒
“哭什么?”虞嫦伸手抹去须蛇眼泪,温和一笑:“不该高兴吗,我马上就要成婚了。”
须蛇嘶嘶几声,听得虞嫦竟然一笑,摇头道:“没关系,别忘了我修得是痴情道,只要朝思暮想无情也会变得有情。”
须蛇这下是无言以对了。
主人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般,有时间就向它叨扰那臭小子的点点滴滴,她忘记了接到信鸟时的兴奋,忘记从飘渺峰回来后自己都干了什么,那是一改在外的冷漠,变得很疯狂,不停说那小子是如何欠揍,恨不得要将他揉碎,全部塞进心里!
起初,须蛇还以为主人是讨厌臭小子,立即煽风点火,结果却惹来主人一弹指,脑袋疼了足足半个月,这期间它与仙宗的灵兽相处久了,明白了很多,知道主人的话是反的,可越是明白,它越是心疼,以前那才是它的主人,虽然现在也是她,却并非她的全部了!
须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希望主人能记起来,所以它直接咬来一件披风,想让主人披上去见臭小子,可没等它给虞嫦披上,就察觉到楼外有人闯入禁制!
须蛇似乎明白是谁,立即是吓得咬着披风躲进了柜子里。
“你的婚事要延期了。”虞母一入房中,便口气不善道。
“为何?”虞嫦看向虞母。
虞母眉头一皱,直视虞嫦道:“你究竟在玄天石里注了多强杀念?”
虞嫦歪头一想,更疑惑道:“我与敖家无仇无怨,反而要做他们媳妇,为何要注入杀念?”
“如果没有,岂会直接下杀手?”虞母有些恼怒,但同时也明白了。
虞嫦不败,放到仙宗无疑是好事,但对他们痴情道未必是好事!
虞嫦这三年来修为没有丝毫长进,怪,就怪执念已消,痴情道修炼越往后,对执念越看重,虞嫦必须要尽快得到执念,否则她的天才光环便要消失,若未来几年还是如此,虞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敖家已经答应从逆空山调来后辈与虞嫦分身交手,但是虞母觉得,能胜她女儿之人不是超龄就是废了,或者就没出世!
若敖家没人能从她女儿分身手低活下来,这场婚事就要拖延下去,虞嫦就一直无法确立执念,除非敖家答应重比,仙宗也肯把虞嫦排除在外,可是现在的局势,没人会退一步,只会继续僵持下去。
“当初,我若让你嫁到逆空山就好了,取胜固然重要,可你的未来更重要,在哪儿修行,你还是你,你比娘的天赋好,娘不希望你沉沦下去!”
虞嫦弯腰趴在梳妆台上,闭着眼睛道:“玄天石中,是三十岁的我,可我却为何不记得我在玄天石中留下了什么,为何会对敖家人下死手,为何这三年来我的心绪一直不宁,好像失去了什么?娘,我以前有过执念吗?”
听到虞嫦如此一问,虞母沉默了,不是她狠心,其实她对虞嫦的执念并不像干涉,但,她是赌注,从她在娘胎时候就定下了,已经由不得她这位做娘的来插手。
“没有,你就是这样一直修炼过来的,现在遇到了瓶颈,必须要有执念了,谁能在你分身手中活下来,谁就是你的执念,你的夫婿。”虞母说完,起身而去,她现在也是没了办法,质问现在的女儿,能得到什么答案?
虞母走了不久,虞嫦忽然喃喃道:“娘说没有,你说有,黄儿,我究竟该相信谁?”
须蛇从柜子中钻了出来,刚爬上梳妆台就看到趴着的主人眼里竟流泪了!
……
“哎呀呀!啧啧……”穷桑很兴奋,莫说是他,连江堂都有些兴奋,因为又一个敖家的倒霉蛋死了!
一个二十七岁的天才,真正的天才,他曾是十二岁的灵武境,现在修为已到灵武中后期,要说天赋,真的比江堂高了很多,可怜,刚传送到这里,似乎还没彻底弄明情况,一上台,一出手,就让虞嫦的分身拍碎了天灵,脑袋登时就如被铁锤砸碎的西瓜,烂得那叫一个彻底!
所有观战的宾客与仙宗弟子都震惊了,这还是三十岁的虞嫦,如今都过了八年了,那她现在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何种地步?
仙宗弟子们沸腾了,他们不断的叫着,吼着,小师叔祖,小师叔祖……
“敖家主,你们逆空山,难道就真没人了?”亦玄似乎很不满!
敖向远冷冷看向亦玄,与这道貌岸然的老道不同,他是真不满!
赌局变成了比武招亲,还是生死局,偏偏,一开始他就打算将虞嫦放弃,一个天赋绝顶的媳妇,丢到逆空山就是可有可无,所以他弃车保帅,让实力更强的后辈去战那几位胜算更大的,结果,竟是迎来了死局!
说好的五件婚事,少了一个新郎能成吗?可若不成,赌局就不算结束!
敖向远是明白了,这是仙宗下的一个套,让最强的后辈对战虞嫦活是绝对能活,但胜算太小,输了就得让他们最得意的后辈入赘仙宗,与逆空山再无瓜葛,敖家自然舍不得,可放弃就是现在的局面啊,真赢不了!
“大哥,分家有几位实力也不错,不如……”敖向瑜刚说到这,便见敖向远点头道:“你安排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们活着!”
“我说敖家主啊,活着其实也挺简单的,老娘给你出个主意,只要让你后辈一上台,没出手便投降,如何?”
敖向远扭头冷视说话的妖娆妇人,嗤笑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这不男不女的妖孽,怎嘛,你阴阳教也攀附仙宗了?”
“呵,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啊!”妖娆妇人妩媚一笑,又道:“说实在的,如今,莫说你敖家,就算全天下,三十以下要击败这分身,找不到啊,找不到!哦,错了,还有个敖珩啊!温北鸣都死在他手里,恐怕只一招,虞嫦分身瞬间溃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妖娆妇人当真好毒的心思!
敖向远额头青筋直跳,冷冷道:“他是魔,不是我敖家子弟。”
“魔?呵呵呵呵……”妖娆妇人咯咯狂笑,直把胸脯晃得上下颠簸,令不少望向她的男子不得不挪开目光,以示清白!
“谁说的?”妖娆妇人扯扯罗裙下摆,使得那洁白玉腿晃得人眼都花了,她却似毫不在意,媚笑看着敖向远问道:“他若是魔,如何出的魔岛?他身受重伤仍可再战,就是魔了?你敖家之人有谁是办不到了?而那些魔主所收弟子,各派俊杰,一个个就跟从墨水里爬出来似的,黑着呢,可你家敖珩啊,啧啧,传闻都变成小白脸了,真当我等不知,他是你敖家故意丢到神武帝国搅乱局势的吗!”
四方天除了仙宗,还没几个门派不怕敖家的,可偏偏阴阳教就不怕,他们一脉单传,没有宗门,没有山头,传人死了可以再找,惹急了,藏起来寻机而动,专杀你门中小辈,若是一些中小门派,顶梁柱若有事离开,他就把你宗门屠得一干二净,而后迅速离去,属于光脚不怕穿鞋的,谁都敢得罪!
不过,妖娆妇人的话并非没道理,谁见过敖珩魔化了?没有,或许有,只是他死了!
可是他们更相信是敖家做的!
因为这个沉睡了无数年的老虎,他醒了,饿了,可是最近的林海已经拧成一股绳,如刺猬般令他无法下口,而神武帝国,就如一头死了的猛兽,想吃直接过来咬一口那多方便!
敖向远无法解释,因为这是他敖家的规矩,无数年建立的家规,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人家说得再无理,再荒谬,他都无法反驳。
“唉,这敖珩啊,其实我也见过,可真没感觉他是魔,现在想来,我倒是被他利用了,虽然他背后真是敖家,唉,局面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啊!”毕雄泽突然感慨道。
“哦,可是贩卖那些法器给西南王的江堂啊?”赵御卿似乎也知道不少。
“除了他还能有谁,而且在城外一战之后,敖家也派人来了,说是要抓他回去,可是他却借机逃遁了,弄得当时我都以为他死了,若非我爷爷告知,我都无法相信啊。”毕雄泽越说,也越是感觉糊涂,实在弄不明白敖家放这江堂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这不对啊!”农正元忍不住也插嘴道:“据我所知,江堂是仙宗弟子吧,还是我那老友铁武一的弟子,三日前他还更我谈及此事,那江堂十年前就拜入仙宗了,而且,他刚入宗门时才刚筑基,这一个气武初期的人,怎会是敖家的小怪物呢?”
毕雄泽立即哭笑不得道:“别说了,这些我也知道,我府中军师已经把他摸透了,连他在沙海待了几年都查出来了,可是……哎呀,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赵御卿似懂非懂道:“难道,与那事有怪?”
“何事?”毕雄泽和农正元都忍不住问道。
赵御卿扫了眼远处的敖向远,虽然看到对方没有看他,却清楚,他们三人的闲聊啊,定是一直不拉的给听了去,不过,这东面看台上的宾客与仙宗长老们有几个没在聊这事,清楚他敖家秘辛的更不在少数,只是没人当面提而已!
赵御卿自然不想例外,于是道:“自太祖飞升之后,我赵家是内斗不休啊!”
只一句话,便让毕雄泽和农正元还有附近一些也不明情况,纷纷竖起耳朵的老家伙全明白了!
一时间,他们看向敖家几人的目光都变了!
有幸灾乐祸,有惋惜,还有暗骂的。
江堂自然听到这番话,可他没有感到高兴,这帮人其实和妖娆妇人没啥两样,只是借他去损敖家,自己是属于被利用的一方,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特别是赵御卿,你家太祖早死了,居然还幻想飞升了,盼望有朝一日能回来继续庇佑赵家,这是多么的可怜!
但江堂觉得,眼下,那玄天石前的光影才是最可怜的!
敖家又让人把一些后辈传送来了,可是,这些人无论有多高傲,雄壮,威猛,却都无法挡下光影三招!
看着看着,江堂忽然明白了,昔日虞嫦给他留下的一抹苦笑,为何会让他感觉到心疼了。
光影是她的执念,她恐怕是在失去那些记忆前,将执念彻底剥离出来注入了玄天石中,否则光影无法如此强大,但用穷桑的话来说,这样的人就是失去了真我,等于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即便拿回执念,那是现在的她?还是八年前的她?
“这人活着就跟死了似的,有意思吗?”江堂询问穷桑。
穷桑嘿嘿一笑,道:“可怜她吗?救她呀!”
“风险太大,算了。”江堂有心救,但他更想活。
“唉,你的魔性,真是没用对地方啊!”穷桑叹道。
江堂心里笑道:“无牵无挂,才好纵横逍遥。”
“是,老子就是这样的,反观人家混沌,牵挂多了,宁死都要捍卫!还有人家饕餮,更是为了一句承诺啊,把满天神佛都给得罪了,战到死也不退让半步,硬生生被炼化成亿万兽纹,只要你有刻了此纹之物,什么小妖小鬼一来,全都给吃了,保你家宅安康太平,诸邪不侵,多伟大啊!”
江堂无语,他不知道穷桑的话是真是假,只知道这厮明显在激他!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忽然,敖家那边有人动怒了。
此人名为敖昊苍,虽是敖家小辈,年纪也只有三十六七,但修为却已到意武境,乃是这次敖家派来的比试俊杰,也是胜了仙宗亲传弟子的三人之一,故此他一开口,整个东看台立即是鸦雀无声。
“敖珩,哼,有点天赋便自以为是,当自己是同辈第一人,却不敢与我一战,算得了什么?”
阴阳教的妖娆妇人笑了,轻蔑的看着“人家的第一,那是公认,与你一战什么意思?都打人家近十岁了,怎地?你是打算欺负小孩?”
敖昊苍冷笑一声,道:“我可是打算让他的,压制修为,一手一脚已是让他占据上风,谁知道,他胆小如鼠,正如他灰溜溜离开逆空山一样,把他那傻老娘弃之不顾,受人白眼,直到今天也不敢回来看一眼,不是我敖家不公,无情,故意针对他娘,而是他娘自找的,疯癫之人本就无法用常理度之,他这傻娘还偏偏处处惹人嫌,逢人就拉着人家说他儿子如何了不得,千百年来的第一天才,是,就是这样的天才儿子,反过来嫌弃生他养他的母亲,这种人,即便天赋再好,修为再高,也不配做我敖家人!”
“卧槽!”一声苦笑自江堂面具下传出,将敖昊苍一番话后的沉静给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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