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磨心
第六军主挥手让军帐内众仆从退下,第九军主面具下的眼瞳微眯着,像是只慵懒的猫。
“是哪一个?”第九军主玉手纤臂,解下面具,露出一张绝美面孔,她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琼鼻粉唇,左眼角边一颗泪痣,让纯洁面孔凭空多了几分妩媚与成熟。
只看一眼,人们或许会将她当做未经世事的少女,再看几眼,就会开始疑惑,为这迷媚多姿的女子心惊。
第九军主伸展腰肢,在第六军主面前毫无顾忌的亮出曼妙曲线,这身体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口干舌燥,神魂颠倒。
可惜,第六军主是特殊的,无论男女,美丑如何,对于第六军主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看来是地火或者木水。”第九军主不经意的说道,斜斜依靠在帅座边。
“何以见得?”第六军主中性的声音传来。
“我能清楚的闻出臭男人的味道。”第九军主摆弄着紫色发辫,轻轻说道。
“你还不是被臭男人迷得神魂不属,相思日甚。”第六军主笑了笑,仿佛听见什么笑话。
第九军主眼瞳迷离起来:“是啊,男人真是神奇的东西,那么多我不喜爱的都对我俯首帖耳,偏偏我喜欢的,对我从不在意。”
“第二军主的确很特别。”第六军主半开玩笑般的说着。
“好啊,你嘲笑我。”第九军主坐起来,一下飞扑到第六军主身上,两人闺中密友般乱做一团,最后还是身高身材都胜过一筹的第九军主胜出,她拿着第六军主的面具格格笑道:“你这次叫姐姐来帮你演戏,我都听话照做了,六月飞花大会可别忘了邀请姐姐我。
还有,你和那瞳族小子是什么关系,还要设局诓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事,那人莫不是你的小情郎?”
“姐姐别说了。”第六军主面具下是一张中性的面孔,白发赤瞳,难辨性别。
“我找的报信人,差点被你一首幻魔纵心曲干掉,姐姐可真心狠。”
紫发少女眨眨无辜的大眼睛:“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双势锻魂,怎么如此中看不中用?”
“他体内湛蓝剑阁灵力与另外一股极其霸道的真力功诀冲突,走火入魔。”第六军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十方剑阁,功诀剑法都自成一体,四百年时光,虽不长,但是剑阁秘笈也可说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什么功法,还能匹敌剑阁功诀?”
“一剑五行,历剑洪荒,天穹之心,武神之名。”
第九军主骤然坐正,理顺紫发,放空眼前视野,紧紧盯住第六军主:“瞳族之首,天穹武神?”
“正是五行剑歌真诀中的北方玄水剑诀。”
“那小伙计叫什么名字?”第九军主笑盈盈问道。
“姐姐问他干嘛?”第六军主不慌不忙的挡回去。
“妹妹都瞧出我心思了?”
“你素来恬淡无争,淡泊名利,这世上能吸住你的心的也就只有第二军主了。
他是著名的武痴笨蛋,天穹武神的成名武学,这位威烈大元帅肯定也是得之而后快,你若能拿到五分之一,与第二军主不免多些关联,到时近水楼台先得月,姐姐是吃定那个武痴呆子了?”
第九军主拍拍手掌:“要是妹妹肯把第六序列神功口诀告诉姐姐,姐姐也不用费劲找那些杂七杂八的武学功法了。”
“五行奥妙,只有第六序列血脉方可完美掌握,这天地神功要是流落出青淙苑,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第六军主点头摇头,态势像极了鼋鼍老者,随后她又恢复少女活泼开朗的样子:“这是大长老跟我说的,五行神功留在第六序列内才是世间江湖幸事,我也很无奈,不能跟姐姐分享这奇妙功法。”
“你呀,就是太对长辈老人唯命是从,像我,直接不理那些长老议事,随性而为,那些手下又能说什么,不听话的,找个借口打发就好。”第九剑主轻轻说道。
“姐姐手下,骁龙,铁兵,八风将,策士玄都哪一个不是神族闻名的高手谋主,他们中任何一个可都是扎手角色。
我看那八风将牟传狐就是与姐姐极配的。”
第九军主懒懒躺回座椅内:“妹妹何时又当起媒人了?我心内只有一人。”
第六军主无奈叹道:“对对,什么都是第二军主好,他那样的傻……倔驴到底有什么好处?”第六军主中途改口说道。
“我喜欢他的全部。”第九军主脸红发赤,低垂着头,心如食蜜,羞怯呼吸着。
“那个人,与其说是追求天下无敌的名号……”第六军主沉重说道:“不如说在一心寻死。”她皱着眉头,留意到第九军主脸色变幻。
第九军主红晕褪去,脸色眼神变得痛苦迷茫:“经过那样的事,若换个人来当第二军主,早就疯狂掉了吧?
现在已经很好了,泠花殿下的存在让他多了一个牵挂念想,在殿下登极前的时间里,他应该会好好珍惜那条性命。”第九军主从怀里拿出古老的带有皲裂裂纹的古木埙,婆娑着,追忆着,痴痴傻傻,不知过了多久,回神时,第六军主早不见了踪影。
第二军主看着周围气势不一的人族众位高手,赤发飞舞,神力爆发,势境波纹海浪般冲刷空间,第二军主故技重施,又用出闯金焱剑阁的技巧,把人族无法承受住威压的战士全都震开,落下地面。
天地为之一空,只剩下四个身影,一个第二军主,三个人族高手。
人族另外两位印势高手全都面色如土,战战兢兢,第二军主身上神力汹涌澎湃,无限无穷,和他对敌,仿佛就是与这个世界对抗,还未开战,这两人就心有戚戚,难再有正统敌意。
最后一人浮在半空,满脸通红,还不时将右手中酒壶酒水灌进嘴里,对第二军主威势丝毫不在意,他打一个酒嗝:“你到这来是挖陵的?死人东西有什么好看,要是愿意,我带你去帝国皇宫走一遭,保证大饱眼福,不怕事的,抢几个妃子出来,坐享齐人之福,可比在这强多了。”他话语中对皇室殊无尊敬,疯言疯语,狂热癫疯,不知是真是假,其他人族听了,都大摇其头。
第二军主冷哼一声,眼前敌人的实力已经无法挑起他的兴趣,他一意孤行,落向黄土高岗,手中风火双刀,神力沛然,他猛然掷出左手风刀,尖啸厉音,震耳夺魄,周边所有人都惨叫着捂紧耳朵,力弱者当场七窍流血,躁狂而亡。噪音凶狠,振得山腰碎石滚滚下落,掀起无边灰尘,卷起一场不大不小的山崩灾难。
风刀已经帮他开辟出一条直通山体深处的道路,第二军主稳稳飞入其中,视野陷入黑暗,他右手紫火神力点起微量火光,直直前行。
第二军主没有看到,在他破土之后,东北天空同时点亮的一颗明亮星辰,若是被精通星象学的第二军主发现异样,后来的许多事情都可以免去。
第二军主沿着深黑洞穴走到最后,他的风脉刀落在地面,灰扑扑的。在土黄色山体的尽头,是一片白的刺眼的石壁,上面绘满神秘浮雕,无数玄奇文字出现在露出的石壁上。
第二军主脸色震惊,拾起风脉刀,将武器收入鞘中,用赤裸手掌感受这白玉石块上的冰凉与沧桑。
许久后他才叹气道:“原来光明皇帝的真正陵寝是鸿天道巨塔,现在这样,怕是谁也进不去了吧?”第二军主毫不犹豫,飞离此处,来到外界。
外围人族见他立刻去而复返,吓得屁滚尿流,绝尘飞奔。
第二军主找准方向,飞向翠绿竹屋。
他回想一切,继而心中升起疑惑,每一座鸿天道巨塔都有自己对应的星辰,唯有相应引星者才能开启使用,决定进入巨塔的人选,引星者死去,鸿天道巨塔自然关闭,只有使用一些非常冒险的手段才能开启它。
若是瞳族一直以那座陵寝作为试炼场所,那岂不是说那座鸿天巨塔一直有引星者坐镇?第二军主皱起眉头,神族内十座鸿天道巨塔只有三座存在传人,他们也都年岁老矣随时可能逝去。
神族历史上不乏没有一名引星者存在的尴尬场景,而引星者寿命也都为星约限制,三百年一直运行的鸿天巨塔,奇哉怪也。
第二军主左思右想,不得其所,他在这种事情上绝不犹豫畏缩,决定的事不会再确认第二次,所以不打算回去详加询问异常。
第二军主飞落天空,再次走进翠绿竹屋内。
和来时飞鸟红花,生机勃勃比,这竹屋此时气氛低沉,昏暗难见光明。第二军主无视这些,又坐到那八边桌前,掏出从东方无缺那儿要来的美酒自斟自酌,耐心等待。
“也是很久以前,那人坐在那里,和你一样,倒酒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那么说,他已经死了?”第二军主目不转睛,看着屏风后隐隐约约的美女身形。
“帝国历二四四年,重病而亡。”
“你是他留下来的?”
山羊胡老头眼色迷茫,像是确认什么:“是啊,二百年了,我就在这里,看着竹林枯荣,春去秋来。
日复一日的检查,修复着它们,将它们一直保持在最完美的时候。”
第二军主停下动作:“若人生只在这方寸间度过,不如从不存在过。”
“我是个机关人偶,在制造时,用了人的心,人生起伏,对我毫无意义。”老者坐在第二军主身后:“只是可惜,你是二百年唯一的叛逆者,又是那样强大,这种情况,能当验证了主人的夙愿吗?”
“是什么遗愿?”
“用剑阁剑主尸体制成的机关人偶,能否打败同级别的对手。”
第二军主尽力思考交手始末,点点头:“双势锻魂之下,无敌,锻魂境中也是中上的实力。”
老头迟了一会才回话:“没有实战成果,一切都是空。”
第二军主饮尽杯中酒,站起来,又拔出风脉刀:“让我带走那两具歌舞人偶,可以饶你不死。”
冷冽的刀光被阳光照射,刺入老者眼中,他的脸色毫无变化:“一草一木,都是主人亲手设计而成,缺一不可。”
第二军主一刀斩去,山羊胡老者人头落地,一片齿轮零件叮当落地。
第二军主手臂一拂,两具少女人偶包括琴都不见了踪影,他临走前望了望身首异处的老者,忽然觉得可笑。
他嘲笑这老者活在命定的人生中,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只是自己见到的世界更加复杂,更加广阔,除此之外,别无长处。第二军主飞纵而去,很快离开这片地域,回去向泠花公主复命吧,在离火圣剑苏醒之前,他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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