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剑道挟飞仙
花团锦簇遮了祥云纹，两抹流苏缀着红珊瑚珠子落在发间，越发衬得佳人明艳动人。
凌无极赞道：“妙极。”
除去头纱，他见长乐公主清亮的眼中带着一抹疏离，仿佛与生俱来。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那猫爪子又开始挠个不停。
凌无极收回视线，平复了心情，说道：“不如趁此机会，给你取个假名，否则你这皇姓一说出去别人都该猜出来了。”
长乐公主微微点了点头。
凌无极思索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随我姓，叫…叫……凌无衣！”
长乐公主微微一怔，轻声道：“谢师父赐名。”
凌无极好笑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取‘无衣’二字？”
长乐公主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其他无需多言。”
凌无极颇感无趣，道：“你这性子，往后我是非得把你给改了不可。我给你取名无衣，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这房间里没有准备你的衣服，过会儿得去五长老那里走一趟，将你的尺寸送过去。”
白玉京的门派弟子服以品阶来定，各有不同。除亲传弟子可随心意选择样式之外，其余人都必须穿蓝白直襟长袍。但不管是哪种长袍，只要是白玉京的，都会在内面绣上山河图，故又被成为山河道袍。
得了新名的长乐公主属于中途进来，与白玉京往年一齐招收的新弟子不同，她的衣服需要管理门派杂务的五长老临时解决。
凌无衣起身道：“弟子劳烦师父了。”
凌无极哑然，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个知书达礼的好徒儿！
凌无衣犹豫片刻，又道：“弟子惭愧，能否请师父往后自称为师，否则于礼……”
“于礼不合。”凌无极打断她，苦笑道：“我……为师知道了。”
凌无衣垂眸不言。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凌无极又觉得尴尬。他平日里口才也不差，可到了凌无衣这里，是一句也说不上来。
最后，他干咳一声道：“为师带你去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如何？顺道也认识几个师兄妹。”
凌无衣道：“是，师父。”
凌无极：“………”
缥缈峰三大奇景相隔甚远，凌无极打算用轻功带着凌无衣将每个地方都去一遍。
因为弟子上下山均是走铁链险道，以致白玉京里轻功最差的弟子在江湖上都是能排的上名号的。轻功好的不用借助铁链就可登峰，不好的抓着铁链也能飞身上去。
凌无极属于轻功极好的，偶尔借力两下，便可在各大峰之间来去自如。
第一景是白玉琼阁，他带着凌无衣走到缥缈峰顶，让她去眺望对面峰头青翠中连绵的红白瓦。
凌无极道：“主峰这里的建筑你来时应该已经见了，其实白玉琼阁只有远观才能领会其中奥妙。你看对面的云霄峰，烟雾中隐现琼楼玉宇，恍惚中让人误以为是到了仙境。”
凌无衣问：“云霄峰是哪位长老坐镇？”
凌无极回道：“是五长老，待会儿我会带你过去。走，我带你去看看银河，还有京中女弟子们都喜欢去的乱花谷。”
他拉起凌无衣的手，不容拒绝地握紧，带着她离开了峰顶。只听凌无衣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师父，你忘记自称为师了。”
凌无极：“………”
二人来到缥缈峰飞瀑之下，水声轰隆，震撼人心。飞溅的水花隐隐落在脸上，打湿了鬓发。正如诗云：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凌无极轻笑一声，指着瀑布说道：“那后边其实有一处山洞，你最敬仰的惊鸿前辈，为师那小师叔就喜欢待在那里。”
凌无衣不解道：“水势如此之猛，如何进去？”
凌无极又道：“你且看看旁边岩石上的刻痕，都是小师叔练剑气时留下的。他后来已经能一剑断了这银河，进出里边的山洞自然难不倒他。”
银河于正中分隔缥缈峰，若进出里边的山洞。不止要克服水势，还要轻功绝顶，能于空中立得一息，在这一息中斩断银河，飞身进去。
能做到的，武功都已臻至化境。
凌无衣问：“师父何时才能教授弟子剑法？”
凌无极意味不明道：“乖徒儿莫急，你可知白玉京自开派以来就有一条规矩。”
凌无衣侧首看向他，作仔细聆听状。
凌无极：“凡白玉京弟子，在未找到自己的剑道之前，不可碰剑。”
凌无衣：“剑道何如？若是找不到，便永远不能练剑？”
凌无极笑道：“那也不是，你可以换个地方学。比如去武当，或是找个世外高人之类。”
言外之意，在白玉京，不明其道，便不能练剑。
凌无衣：“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凌无极：“你说。”
凌无衣：“剑之一道，晦涩难懂，玄之又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明了。白玉京立此规矩，岂不是在刁难新弟子。”
凌无极思索片刻，道：“你所言不错，是有些难。所以后来这条规矩的意思便修改了一下，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理’。”
凌无衣：“何理？”
凌无极：“你为何练剑，练剑又为何？”
凌无衣不再接话，兀自低头沉默了起来。她为何习剑？无非是想学罢了，可她的“理”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吗？
凌无极见她苦思，便转了话题，“乖徒儿，其实师父也有一事不明，你方才为什么同意拜我这个只会缥缈剑法第二式的人为师？”
凌无衣抬起头，抹额上缀着的珠子相击，发出清脆之音。她道：“一，此乃叔父的意愿；二，堂哥的小师叔是惊鸿前辈；三，长……无衣信缘分，师父必有所长。”
凌无极怔愣片刻，突然大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哈哈哈…乖徒儿你…哈哈哈！”
该说什么好？
他这徒儿真是个宝，就连实诚刻板的性子在他眼里都是这么可爱。恍然间，他心道：这次是真的要栽了。
凌无衣疑惑道：“师父为何要笑？”
凌无极努力止住笑意，对上凌无衣微微疏离的明眸，说道：“为师是有所长，那就是喜欢美人。我的乖徒儿又这么漂亮，为师自然心情愉悦，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凌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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