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年的滑板车

　　      晚自习时间，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待在宿舍，也可以去图书馆，还可以在校园里乱游荡，就是没人去教室。

　　      吴文德问小包去哪里玩，小包说：哪里顾得上玩啊！一大堆事要做。

　　      本寝室的几人是以吴文德的为首，吴文德又以小包为中心，见小包不愿出去，也留在室内，准备搞恳谈会，挖掘一些小包的故事。谁料，小包坐到书桌前，要吴文德的听课笔记，准备开始看书。

　　      小包想先看看课程安排，拿出教材最上方的资料，谁料，一叠打印纸出来了，小包就是一愣，吴文德连忙转过来看。

　　      小包的这叠材料是整个理工学校的教学课程表，包括所有科系的教师任课安排，两个月内的各班级教师姓名，授课地点，讲授内容，都有注明，每页纸旁边还注明：如有调整变动，按具体安排为准，注意通知。

　　      这是拿错了？吴文德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只有一页，他这就十几张，真的拿错了？就要去找教务主任，小包拦住说：不用了！我画一个设计图，你们看看能不能在学校工厂里做出来？

　　      闻听小包第一天上学就要设计东西，众人围过来。小包设计电风扇、电饭煲的事他们都听说了，就是没有当面证实，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小孩子都搞出效益来了，你一堆大人还不害臊去打听？

　　      小包在白纸上画了个长椭圆型，说：这是一块木板，压缩板五合板都行，这里热压一下，前部翘起来，可以做到不？

　　      小包又画了背面，说：这里安装两排四个钢件支架，要是有镁铝合金更好，这里是转向胶轮，这里是耐磨橡胶轮，这里要四个608轴承。小包说着，画着，众人白痴样看着小包：这东西有什么用，能拉多少东西？

　　      小包耐心解释说：你们就说，能不能做吧？

　　      吴文德说：做是能做，只有一样，轴承需要总务处批准，橡胶小轮也不好找，其它材料车间里就有。

　　      既然都有，那就先做配件，小包开始自己搞参数，不再理会围观众人。大家没有问出用途，就看向吴文德，吴文德说，看样子是个代步工具，只是，这样才能会走呢？

　　    铃声响起，是即将熄灯提醒。全楼马上就要停电，小包只得作罢。男保姆吴文德给打了热水，洗了手脸脚，全室安歇。睡前，吴文德对小包说：你的床下有个痰盂，你要是半夜尿尿，就尿在痰盂里，不要往厕所里去了。小包含糊答应一声，钻进被窝，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五点，电铃在宿舍响起来，电灯同时亮了起来。就像军队一样，整个大楼开始噪杂起来，小包睡眼未开，揉着眼往厕所跑，厕所和水房已经人满为患，吴文德早有准备，拉出床铺下倒扣着的洗脸盆，两人开始洗脸刷牙，吴文德去倒水，然后带着小包出门下楼来到操场。这里已经聚集几千人，按班级站队，队长开始点名，然后围着狮子山跑步，小包有些跑不动了，吴文德拉着小包，坚持将一圈跑下来。

　　      再次集合点名，解散吃饭。小包早餐胃口大开，吃了四个包子，一碗大米粥，外加一碟咸榨菜，叫同室的同学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大人的饭量啊！

　　      饭后是上课时间，众人背着书包，规规矩矩地走进大教室。教师纪律很好，几百个人鸦雀无声，讲台上没有扩音器，老师不是多大声音，后排的同学也能听清楚。这天讲的是数学，一节课是一个小时。老师讲得很精彩，不过，小包觉得，会有很多人听不懂，因为他们忙着记下黑板上的每一个符号和字母。起码，紧挨着小包的大个就肯定没有听懂。

　　      课间时间也较长，足有半个小时，是为学生们留出整理笔记的时间。因为这个时间学生们的大脑记忆还很清晰，可以把刚才听的复述下来。

　　      第二节是另一个老师上课，讲的是材料学课程，小包认真地听教授对材料发展前景的分析，教授引用的是课本之外的东西，小包结合后世的发展，觉得这个老师的眼光不差，果然，武大讲师团人才济济。

　　      下午，本寝室四个人开始完成小包的创作，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时代的校园，即使是工厂的职工，也是无法无天的，用工厂里的材料做私人用品是家常便饭，用不锈钢制作大菜刀，钢锯片做小菜刀，用做飞机翅膀的铝片做锅盖、蒸篦，至于不锈钢焊条做毛衣针，紫铜做笔筒、火烙铁之类的事更是家常便饭。

　　      小包亲自在地上木箱里挑挑拣拣，选取合适的钢片，大个拿着卷尺，画线切割。邻居宿舍周伟鸿刘子强王子华也来帮忙。又是焊接，又是打磨，又是钻孔，忙得不亦乐乎。教务管理主任看见几个人搞这么热闹，就过来问：你们在搞什么？需要帮忙吗？

　　      吴文德向主任报告小包的设计，说：还缺几个轴承，看领导能不能批几个？还有直径5公分的橡胶小轮子。

　　      这个大队长兼主任很好说话，立即就说：没问题，要什么型号的多少个？

　　      吴文德说：最好是608轴承。

　　      队长想了一下，业务问题他还是很熟悉的，说：608是什么型号不知道，也没有，最小的是80201，要不要？

　　      小包想了一下：说要！20个。80201是老型号，就是后来的6201ZZ，外径大了些，32MM，内径12MM，比608大了一圈，不过也能凑合。小橡胶轮没有找到，但一班人还是把轴承安装在滑板车底下。轴承内径有些大，小包叫用铜件制作一个套环套上，果然就不再晃动。剩下橡胶轮问题，就有人出谋划策，说：小胶轮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找化学系那边的实践车间，用橡胶做一个；一个办法是用自行车外胎剪切热压，自己做。小包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张正喜。

　　      滑板车没有做出来，这个下午就过去了。

　　      晚饭后的活动是到广场贴大字报，现场写现场贴，主要还是声讨四人反革命集团滔天罪行。选择的内容都是从某个刊物上选择摘录的。不论字迹好坏，每个人都要表态。

　　      小包没有写字，只是画了张漫画，一只大拳头砸在四个跳梁小丑上，四个飞溅的小丑很形象地具备四个人的面部特征。  

　　      夜里，小包躺在床上开始精神云游。小包的空间里好像每次进入都是白天，搞不到后世的人民币，就没法在空间里买东西。其实，那个滑板车很多小五金铺里都有卖的，几十块钱。一个608小轴承只是两三块钱，要是在淘宝上买，更便宜，一块去就能买到。终于，小包遇见一个收购旧货币的招牌，这是一个充话费卖老年机的小手机店，门口放着一个小玻璃柜台，里面摆着一些旧币，一分二分五分的小镍币，也有旧版纸币，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铜钱。旁边竖着个牌子，写着‘高价收购古币’。

　　        小包走进小店，一个胖胖地中年人趴在电脑桌前看彩票，看了小包一眼，问：充多少？

　　      小包说：我不充话费，你给看看这个收不收？

　　      中年男起身接过小包递过去的纸币，眼睛瞪大起来，连号十张，崭新的两毛旧版啊！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假的，就斜着眼说：两百块！

　　      小包说：少了点儿吧？这次成交了，家里还有呢！

　　      还有多少？什么成色？那些版本？中年男来了精神。

　　      领袖像章要不要？小包说。

　　      要！先看货，再谈价！

　　      那好！你先说这十张钱的价格？小包坚持一下一下来。

　　      最高五百，小兄弟，我在咱县城做了十几年这个生意了，没有坑过谁！没有和谁吵过嘴！你可以打听一下。

　　      小包笑了，把十张两毛的‘过时’钱币推过去，中年男立刻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封装袋，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立刻从腰包里掏出五张百元新版红纸币递过来。小包收好，摸出两个领袖像章放在柜台上。

　　      这是两个普通的像章，中年男看看说：小兄弟，这是大路货，不值钱的，这两个我给你三百块钱，怎么样？你要不卖，我也不能加价了。

　　      小包再次摸出两个像章，这次的就有点高档了。一枚是总参发行的陶瓷版，一枚是领袖题字加头像版，都是比较稀少的版本，而且没有破损，连边缘都整齐完好。

　　      中年男再次露出惊奇，说：小兄弟，你想要多少钱？说着，从柜台下摸出一个超厚的图册集，开始按图索骥，寻找出处。终于，在两个地方找到原址，他又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证明这是真的，才说：小兄弟，你看，按照牌价，这款应该在4000到6000之间，这款在3000到4000之间，问题是，现在这东西我不好找下家，风险太大，只能两枚给你8000块钱，卖不掉砸在我手里也认了。你看怎么样？小包推过去这四枚像章，拿回8300块钱，转身走了。

　　      中年男在后面喊叫：再有什么好的，拿过来看看啊！

　　      小包进了五金店，买了两盒20个608轴承，又买了二十个小胶轮。现成的滑板也有，不能买，现成的滑轮组合总成也有，也不能买。

　　      觉着地下的脸盆响了一下，小包退出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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