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这是送给女朋友的

　　      苏家的门口，已经聚集来一班客人，按照农村规矩，姑爷第一次上门肯定要经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审查的。二叔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往下搬，那些来客也帮着卸车。潇潇和玫玫一路上把半斤大白兔奶糖给吃完了，还要撕开大糖果袋子，被小包拦住，瞪了一眼，玫玫嘴一瘪就要出声，二婶苏玉罗见了，连忙把糖果袋撕开，先给潇潇和玫玫一把，才分发给来客带来的一群孩子。

　　      二叔也会来事，把两网兜二十斤大苹果分给围观的孩子，小孩子们拿到苹果，一哄而散。

　　      苏玉罗的父亲出来招呼贵客到堂屋去坐，小包见到二叔的岳父，顿时就是一愣，这不是清明节前在建七商店门前卖腌菜的老头吗？小包装着没认出来，喊声爷爷好就要溜出去玩。

　　      老苏见到小包，先是没认出来，随后见小包的举止动作有些像，也没往心里去。最近小包猛长了五公分多，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当小包说话出声后，他就确定当日解围的就是这个孩子。只是今天不适合说这事，等有空了问问吧！

　　      婚事的程序适合在饭前说清楚，等开始吃饭了，那就专心吃饭喝酒，肯定一班人吆二八喝，再说什么都没有效果的。老苏的意思很实诚，就是包家也是农村出来的，在外面办酒宴肯定多花钱，在苏家这里办有几个好处，一是大家成了一家人，还是以节俭为主，可以减少浪费；二是女儿嫁了个丈夫是个全民制工人，值得宣扬一下；三是女儿没有新房，还是在这边布置一下，将就一段时间，等分到房子再搬过去。

　　      第三条理由，二叔觉得无所谓，包爸觉得有入赘的成分，还没有说出反对理由，小包开口说话了：苏爷爷，你说的都是为了二叔和二婶好，我们完全同意！关于婚礼日期定在元旦，更是欢迎，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婚宴放在这边办，只是麻烦您二老费心操办，酒宴的钱我们出，这里是一千块钱，你老看着先购置一些床上用品，被褥什么的。不够您老再说话。

　　      小包从背包里拿出个红纸包，递给老苏。又说：对了！二婶的手表我也给带来了。不说我又忘记了。

　　      一屋子人面前，小包掏出个精致的纸盒，打开纸盒，一只宝石蓝色面板的女式坤表躺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个黑色表带。

　　      老苏哈哈笑了两声，在一片羡慕眼光中接过来，转手递给老伴。苏奶奶看了一眼，觉得漂亮，就交给里屋门口往外探听消息的苏玉罗。她的手表立刻被几个女伴传看，引起一片惊呼。太漂亮了，这种颜色的表盘上面分布一圈亮晶晶的刻度，市场上根本没有这种样式。几个人帮忙把表带安装上，立刻就戴在二婶的手腕。

　　      外面小包还在讲话：按照十五桌酒席面办，提前一天，我给你送一头大肥猪过来，再拉十箱酒，还需要什么，叫二婶和我说，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眼看一个孩子在那叭叭叭叭说胡话，围坐的亲戚就面色不虞，想对小包的话提出质疑，问问你说的到底算不算正式回答？房门边的二婶适时插话，说：小包现在在武大上学呢！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还是吃饭吧！

　　      众人一听，这个小屁孩在上大学？谁信哪？怎么老包家尽来一群不靠谱的，说话都没边了，这个苏玉罗，还没有过门，就开始帮着吹牛了？

　　      二婶说：他就是小包！我的自行车缝纫机都是他给弄来的。

　　      来客中有人听说过小包的名字，连忙打量小包一番，说：他要是小包，那就肯定能办到。

　　      包爸说：小包的话就是我们的意思。二叔也说：就依照小包的安排办吧！

　　      既然二叔这边已经说开了，老苏就欢天喜地地开始叫人入席。中午小包一家都在堂屋吃饭，其余客人就在温暖的冬日阳光下开了三桌。

　　      小包很快吃完饭，就在屋前屋后转悠。苏家的房子是砖墙瓦顶，位于村子东头。屋后一片菜地，远处一片水田，里面种着油菜。门前一条沿湖公路，是乡村土路，要是下雨，肯定泥泞不堪。

　　      远处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湖边的柳树枝条上光秃秃地，一片萧条。西边的民房大都是砖墙瓦顶，看来城市郊区还是比小包的老家要富裕一些。小包老家整个大队也没有一家砖墙房子啊！

　　      因为小包下午要上学，就要回家，二婶也要一起走，她还要去厂里加班。小包给宋厂长搞了个加班奖励制度，厂里没有了散漫现象，人人抢着要求加班。要求的人多，就排队轮流上。

　　      小包送妹妹回了家，赶忙给小纪送三轮车，回家收拾一下，就要走，包妈给拦住了，说：你嘴一张，就给送肉和酒，还拿了一千块钱，怎么这么大方，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过年了，还要给你三个添衣服，还要办年货。我还想你爷几个回老家一趟，给祖宗烧纸，看看你姥爷姥娘。这得多少钱？

　　      小包看看包爸，笑着说：这点是小钱！要不我先给你拿两千，你先准备着过年！

　　      包爸说：你走吧！暂时用不上，先好好上学。

　　      小包在公交站和等候的罗小伟说：和周利说一声，晚上七点我来送货。就和等候的吴文德上车走了。

　　      晚七点，小包在学校给王运富打个电话，说：你把酒送过来，把手表带回去。说罢自己也坐车赶到周利那边。

　　      小包收到一百箱酒，交给王运富十只箱子，里面是一千只手表。等何师傅的车走了后，小包拿出两千只滑板车，放在地上，就转身锁门走了。

　　      星期一早上吃饭时，刘晴芳来找小包，小包比划了个OK手势，这个手势刘娟懂得，刘晴芳也跟着懂得了。看着刘晴芳笑靥如花，小包说：甜蜜蜜！

　　      张正喜问什么甜蜜蜜？小包说那是一首歌的名字，我想好了。

　　      刘娟对妹妹找小包要歌曲很敏感，一听有歌，就问：什么甜蜜蜜？好听吗？

　　      刘晴芳也走近了。说：小包，我找了四个同学，组织了一个小组，取了个名字叫迎春花音乐小组。

　　      小包说：游击队！咱们学校没有音乐系，你搞的小组就很难被学校批准。你就不能申请练习和创作场地，没有上面的支持，你就是个游击队。

　　      那怎么办？刘晴芳着急了。以为搞个兴趣小组，很简单地事。

　　      小包说：拿出几首有份量的作品，挂名迎春花小组创作，逼着学校认可你们，然后就成了属于学校的正规军。有场地和创作室、有排练厅，配备有钢琴等音乐器材。那时，说不定学校因为你们设立音乐系也是可能的。

　　      刘晴芳一听，前途如此美好，就拉着小包的手臂摇晃起来：小包你来参加我们小组好不好？我把组长交给你来当！

　　      小包说：刚才还想去，现在不想去了，你把我的稀饭搞洒了。

　　      小包老实地坐在大教室里，今天上午他来听化学系教授查传性的课。查老师讲的是三年级课程，小包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受益匪浅。

　　      查老师讲的是电化学的催化理论，见小包微笑着看向自己，就指着这个面生的小孩提问：你是我班的学生吗？你对我刚才讲的有什么看法？

　　      小包站起来说：我是来插班听课的，是机械设计系的学生。你讲的我都能听懂，但是我有不同看法。说着小包从写字板夹子上取下一叠白纸，交给查老师。

　　      查老师一看，题目是《高比能化学电源的发展远景》，这本来就是根据查老师1998年发表的学术文章《试论高比能量电池进展》改编的删减版。

　　      查老师看了一会，就得很有价值，但现在是在课堂上，就不得不放下，继续给同学们上课，但状态明显心不在焉。

　　      下课铃声响了，查老师顾不上离开教室，就地打开小包的文章，立刻被吸引住了。等同学们重新进入教室，他还在黑板上画小包给予的图示公式。等他再找小包，想问问这里边的想法，小包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中午吃饭时，小包和三个室友商量，下午是实践课，小包准备到物理实验室去蹭着看看，吴文德你就不要跟着了。饭没吃完，刘晴芳就和端着饭碗的刘娟过来了。

　　      小包心说：女人真是麻烦啊！

　　      206室的三个男生，旁边是小包的邻居207室的周伟鸿他们四个，也是一直向小包看齐的，加上新时代小组的李文胜、张东红、李运红，都是小包的邻桌。他们隐隐就是以小包为中心的，一见来了外系的女生，吃相顿时变得文雅极了，喝汤也小口小口慢慢吸，一点声音也没有。

　　      小包最近发现，班上和校园里，出现几个和自己冲锋衣造型类似的改造版绒衣，也是模仿着颜色搭配，也许他们舍不得铰绒裤，风雪帽是用其它布料做的。没有绒布的厚实，就显得软塌塌的，不过，已经很吸引人目光了。刘晴芳就穿着这么一件，他的颜色是蓝红搭配，阳光下显得更有青春活力。

　　      吃完饭，小包跟着两位刘姐姐来到山边树林里。刘晴芳伸手：拿来！你写的什么歌？

　　      小包看了四周一圈，笑嘻嘻地说：不是把你的迎春花小组带来叫我认识吗？我也多认识几个美女呗！

　　      刘晴芳就说：先看你够格不够格加入我们小组呢？

　　      小包说：我把曲谱给了你，将来一举成名了，是算迎春花创作还是算小包创作呢？

　　      当然是集体创作了。可以署名小包作词、迎春花编曲，或者小包作曲、迎春花整理歌词。刘晴芳理直气壮。

　　      小包被打败了，说：好好好！女人总是有理的。你说哪样就那样！说着掏出写字板，从上面取下两张纸来。

　　      刘娟眼尖，说：还有一张。拿过来吧？

　　      小包说：先把这两首说说吧！现在这个时期，不提倡大肆歌唱。一是因为主席去世不久，二是地震的伤痛没有消除。咱们在这里歌舞升平，人家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合适吗？

　　      见二人沉思，小包说：所以选材就很关键，歌曲要表现社会主流思想，就是要贴近民众心理，于是就写了这首歌唱团结的歌《众人划桨开大船》。

　　      刘晴芳看了曲谱，觉得不直观，就说：你先唱一遍我们检查一下。

　　      小包张口就来，前面还带伴奏的，朗格里格朗地伴奏，把二位笑得前仰后合。

　　      刘娟说：你把这首《爱的奉献》唱一遍听听。

　　      小包说：这首我唱不合适，需要个声音宽厚、洪亮高亢的女生演绎。还是交给专业的演员比较合适。我先唱唱，你们给修改修改。

　　      刘晴芳趁小包不注意，抢过写字板，看到还有一首歌曲《朋友》。就叫小包唱一遍，这是毛阿敏的成名作，当然是经典，立刻征服了二人。最后，刘娟说：你说的《甜蜜蜜》，是什么歌？

　　      小包郑重其事地说：现在不适合我唱，等我长大了，我要送给我女朋友的。

　　      刘娟大笑起来：你的女朋友不就在面前吗？还不唱给她听，我离远点，绝不偷听。说着，作势要离开。

　　      刘晴芳红了脸，说：别闹了，小包你还是唱出来吧！

　　      小包笑着问：真要听啊！那就是同意了啊！可不能传给别人听哦！

　　      刘晴芳揉揉小包的脑袋，笑着说：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你唱吧！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梦中就是你...  ...

　　      刘娟在侧着耳朵偷听，小包唱完，不顾刘晴芳脸红，笑着跑开，还说：刘娟姐姐，你偷听，也算是我的女朋友了。不知从哪里拿出的滑板车，一脚蹬开，快速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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