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五十章 骗人不犯法
说嬴艾没骗墨舞安,照零羽说的情况,或许能说的过去,可说她是个诚实的人,所有听到的人都不淡定了,包括嬴政都一个劲地摇头。
今天零羽的一席话,颠覆了所有人的世界观。
那个邪恶的小公主,怎么都跟诚实彻不上一毛线的关系吧。
墨舞安还在那里自怨自艾,桃花直接反驳道:“嬴艾公主哪一点诚实了,她一直在骗人,凡是她认识的人,就没有哪个没被她骗过的。”
零羽委屈道:“我大秦律法,从来就没有骗人是罪,她也是政哥哥的妹妹,妹妹耍点小性子,跟哥哥姐姐开开玩笑,怎么能算是骗人呢?只能算是玩耍时的嬉闹罢了。”
“如果你说要骗人,那你告诉我,她骗了谁?骗了什么事?我们就以事实说话,就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去说。”
桃花立刻来劲了,言道:“嬴艾骗的人可多了,就拿终南山上林叶说的那些事情说起。嬴艾先骗了先王嬴子楚和商公,可林叶去查了,嬴成大哥那一脉的偏房,根本就不存在,都是风亦伪造的族谱。”
零羽苦闷地言道:“族谱都能伪造,难道商公会发现不了吗?就算发现不了,华阳奶奶总能发现吧。明明知道是伪造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去揭穿,而等着林叶妹妹去揭穿呢?说个现实点的问题,族谱是风亦伪造的,要骗人的只能是风亦,跟我家小艾妹妹有什么关系?她就算想要骗人,也没有资格改写族谱吧。”
所有人听的愣住了,就连林叶都听傻了,这也能圆回来?而且圆的这么简单朴实。
桃花傻了眼,又言道:“可嬴成大哥那一脉的偏房根本不存在,为什么知道的人,都不去追究呢?”
零羽指了指墨舞安,反问道:“舞安哥哥是什么身份?他是谁的后人?他与小艾是亲兄妹,华阳奶奶、商公他们怎么去查?难道揭自己的老底吗?”
所有人彻底无语了,墨舞安当然是秦武王的后人,那么嬴艾也应该是秦武王的后人。宫里一切关于秦武王的记录,都是一种忌讳,华阳夫人还嫌自己得罪的人不够多吗?提都不敢提,还怎么敢去查?商公就更不用说了,既然大家装糊涂,他为什么要去做那个不讨好的事情,自然不会在身份上纠缠不清。
桃花顿时结巴了,言道:“那么,那……么,后……面的事情……。”
墨舞安插嘴道:“入宫后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入宫之前的事情,我最清楚。我们的身份,先王嬴子楚和先王嬴柱都是知道的。先王嬴子楚曾经与我们兄妹在巴家见过,让我们回宫一趟,行完认祖归宗之事,等成年了再出去。”
“小艾去了,而我借口说为了训练,等以后再回去,反正成年的我,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此事巴老夫人可以做证,只是后来我出了那样的事情,巴老夫人怕得罪赵姬太后,只肯承认小艾,而不方便站出来替我说话罢了。”
桃花差点没气得吐血,憋屈地言道:“原来从一开始,不是小艾骗人,而是林叶妹妹骗了我们,为什么她那么能装呢?还装的那么认真。”
所有人都望向了林叶那边,林叶显得六神无主,都不清楚这还有辩驳的可能。可人家不但驳了,而且还有巴老夫人那个大活人做证。就算巴老夫人不承认,当年嬴子楚去巴家见墨舞安和嬴艾,估计巴家还有许多人知道,随便打听一下也能打听的清楚。
所以嬴艾的皇族身份,真的不能再真,如果是假的,颐陵殿的人为什么还拥护她?假冒皇族身份,早就应该杀了嬴艾才对。
零羽苦闷地言道:“入宫以后的事情,我最清楚,先不说旁人,先来说说你自己。桃花妹妹,扪心自问,你与小艾也没见过几面,你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她怎么骗你了?”
桃花低头委屈道:“她自然没骗我,可大家都说她骗人了。”
零羽更是心痛道:“既然她没有骗你,我是不是可以下个结论,她不是别人说了那样,凡是见过的人,都被她骗过,对不对?”
桃花想不承认都难,道:“对,可她毕竟骗了太多人。”
零羽言道:“好的,小桃妹妹,舞安哥哥,你们两人一起回忆下,在你们的印象中,小艾到底骗了哪个人?骗了什么事?”
两人回忆了一下,墨舞安言道:“他骗了嬴政,起码刺杀他的事情,总是真的吧。”
零羽言道:“刺杀政哥哥是真的,但她也没骗政哥哥呀。此事妹妹跟我说过,在杀政哥哥之前,小艾当面承认了所有事,然后才动手的。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说一句假话,应该算是个诚实的孩子。而政哥哥自己查出来的那些事,妹妹只是没有提前说罢了,这怎么能算骗人呢?”
“何况政哥哥自己都经常跟我们说,只要是人,都要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妹妹不说,怎么都不能算是骗人吧。如果那样也算,那我也骗了政哥哥了,因为我根本不会告诉他,那个幕后凶手是谁。我不说,难道也算骗人吗?如果算,那么全天下的人,都将变成骗子,你们说可不可笑?”
墨舞安彻底问不下去了,他也有许多小秘密,不说不代表骗人,这句话根本反驳不了。
两人拼命地想,一个个名字说出来,从钟离、敏代、华阳夫人、夏姬……等。
却听到零羽答道:“小艾基本上从来就没骗过钟离姐姐,因为小艾在华阳宫居住,钟离姐姐对她照顾的很好,并且指明要芈润妹妹陪她玩,所以小艾发自肺腑地不会骗她,只是钟离姐姐自己不信。小艾说真话,姐姐不相信,小艾只能把话反过来说,姐姐却是信的,弄的小艾自己都经常哭笑不得。”
听到此话,林子外的所有人,回忆起颐陵殿门口,嬴艾对钟离说的那句话:“我说知道,你会信吗?我说不知道,你肯定会信。钟离姐姐,至始至终,你都没有信过我,那又何必来问我呢?”
跟零羽现在说的话,如出一辙,不是嬴艾骗不骗钟离的问题,而是钟离自己不信嬴艾罢了。你自己都不信,怪的了谁?
零羽继续言道:“敏代姐姐,小艾还真没骗过她,至少我就没听敏代姐姐说过什么小艾骗她什么的话。华阳奶奶?夏姬奶奶?老天啊,她们两位老人家最会骗人了,小艾只能顺着她们的意思,大家互相骗骗,又不会死人,还能增加祖孙乐趣。”
“我敢说句话,哪怕小艾骗了她们什么,她们两位老人家,只会互揭老底,而不会真的怨恨小艾。毕竟小艾还小,小孩子逗老人开心,怎么能算骗人?这样的事情,普通家庭的祖孙都在做,别人能做得,小艾为什么做不得了?”
“难道小艾真的损害到两位奶奶的什么利益了吗?没有,一次都没有,只是她们自己不敢进入颐陵殿罢了。夏姬奶奶不敢去,华阳奶奶想去,每次走到殿门前,望门情怯,因为她本就是颐陵殿之人啊。无论小艾怎么胡闹,哪怕把宫里搅的天翻地覆,华阳奶奶都不认识小艾会害她。”
“至于其他人,跟钟离一样,说真话不信,那就只能把话反过来说了,反正总有一天你自己会明白过来的。舞安哥哥、小桃妹妹,你们认为呢?不信的话,等中午出去以后,你们自己去问问所说的那些人,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墨舞安不言语了,宫里的人,他都不熟悉,根本分辨不清楚。
但是桃花言道:“姐姐说的对,起码我家夏姬奶奶,就从来没说过小艾会害她的话。华阳奶奶就更不会了,她老人家在用膳的时候,还弄骊山玉的故事逗小艾快点吃饭。骊山玉的故事是真是假,那也是先王传下来的故事,不是亲近之人,华阳奶奶岂会对外人说?”
墨舞安最后问到:“那么叶子呢?特别是她说的那些。”
零羽顿时委屈地哭了,哭道:“舞安哥哥,你与先王嬴子楚的感情,认为自己会刺杀他吗?我不需要问小艾,只问你。”
墨舞安坚定地答道:“不可能,我虽与嬴政争位,但也符合我嬴氏皇族的传统,先王对我有大恩,我岂会害他?当年如果没有他引荐,我和小艾怎么敢回咸阳。这样的大恩,我岂会忘记。”
零羽哭着道:“你都不会害先王,那小艾与先王的感情比你更深,她又怎么可能去刺杀他?何况先王死的时候,小艾才入宫不久,就算让小艾去杀,她哪里有那个人脉?小艾的人脉,除了颐陵殿,再也没有其他门路,那个时候她连颐陵殿都大门都不认识,又怎么能认识去秦王寝殿的路?”
“说任何人刺杀先王都行,说你们兄妹刺杀先王,我是绝对不信的。要杀的话,早在巴蜀巴家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动手杀了,又何必等到小艾入宫以后,再去杀?徒留人怀疑,只有笨蛋才会去做那样糊涂的事。可你们不但不是笨蛋,一个是巅峰强者,一个是权谋极高之人,怎么可能犯那样的傻事。”
“还有叶子说小艾骗润儿之事,那些皇族聚会,以小艾那么小的年龄,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嘛?还不是大家聚会,带着她参加。不信可以去华阳宫问问,哪次皇族聚会,是小艾自己倡议发起的?这样的理由,也能编排到她的身上,我都不知道林叶妹妹这些年都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多疑了。”
桃花插嘴道:“叶子说小艾杀她的三次,又该怎么解释呢?”
零羽抽泣道:“你们问的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是哪三件,你再详细地说一遍。”
桃花言道:“第一次,凯隆刺杀叶子,是小艾指使的;第二次,华阳奶奶让我家奶奶刺杀叶子,也是小艾背后蛊惑的;第三次,墨舞安去咸阳学宫杀叶子,就是小艾让墨舞安去杀的,这次总抵赖不了吧。”
零羽冷静了下来,问道:“舞安哥哥,你确信是小艾那么对你说的?让你在咸阳学宫杀叶子?”
墨舞安言道:“我不会记错,确实是小艾的笔迹,托传信给我,此事千真万确。而小艾也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咸阳学宫,以安也曾经说过此类的话,怎么可能会错?”
想了片刻,想着想着,零羽又忍不住痛哭道:“错了,全错了,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或许小艾承认了,就像我前面说的,她说真话你们没人会信,那就只能把话反过来说。只有那些有勇气去分辨真相的人,稍微的一查,都可以排除她的嫌弃,因为那些活着的证据,全都在大家的面前天天出现,可你们从来就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第一次刺杀,小艾才七岁,凭什么能指使的动凯隆?去问问润儿吧,杀死凯隆的致命一剑,就是润儿。凯隆刺杀叶子,卡隆死了,而我今晚被刺杀,相同的手法、相同的刺杀手段,难道也是小艾指使的?我的妹妹已经失势了,她已经被禁足在颐陵殿,大门都出不了她,如何策划冲击钟殿的事情?”
“第二次刺杀,叶子要霸占华阳宫,抢占润儿的地位,透露消息的是小艾?以前我不想说,因为觉得实在太过荒谬可笑,可你们又拿出来问我,那我只好告诉你们。透露那个消息给华阳奶奶的人,不是小艾,而是我那可敬的阿房女妹妹。她是周朝公主,她说的话,华阳奶奶自然是信的,你们也不想想,小艾说的话,华阳奶奶会信吗?估计华阳奶奶现在也不愿意承认,毕竟是周朝公主,她岂会说谎?我如果今天午膳的时候说出来,又有几人会信我?那还不如不说。”
“第三次刺杀,舞安哥哥,给你两个最现实的解释,你想不信都难。我不管你收到的是什么信,但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绝对不是小艾写给你的。因为骗你偷兵符,他已经死了,你还敢信一个死去的人吗?也算可怜,被人算计到死,都不知道她是谁?我虽知道,但我不能说。”
“剩下的一个解释,你说以安也说过同样的话。那你告诉我,以安和小艾妹妹,现在是什么关系?她们是一家人,都是颐陵殿的指挥人,那是把话反过来说,你才会相信,不然她让你别去刺杀林叶,你绝对会怀疑小艾有坏心思,是不是这样?”
“小艾为什么会出现在咸阳学宫?还不都是华阳奶奶的主意,让皇族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去见见世面。你们只看到小艾,却没有看到其余的皇族孩子,真的让我痛心。小艾故意在你面前出现,就是希望以兄妹之情,化消你心中的血魔气,顺便保护好其他皇族孩子。因为在她的身后,整个华阳宫的孩子,都在那里,她不走出来,难道任你直冲过去吗?”
“那些想要杀你的人,都忘记了一件事,开辟出那条道路,都没有算过那条路上,还有整个华阳宫的所有孩子在。如果皇族的孩子们都死在了那里,为了化解皇族的愤怒,华阳宫想不倒都难,芈氏一族想不被灭族恐怕都不能啊。”
“你们居然还要拿第三件刺杀之事去说,麻烦去重新看一遍那条通往咸阳城城门的路,再来思考这件事吧。我好累,心真的好累,摆在那里的证据不去看,偏偏相信自己的推测。推测推测,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在现实面前,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零羽不再说了,在树洞里放声大哭,一直哭,替自己哭,也在替嬴艾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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