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林叶的心路历程
世上有这样一种人,那就是骗子,无论身处哪个时代,都少不了这类人。
骗子讲究的是骗术,骗天骗地骗自己,说出来的谎言不但要让别人信,有时候连自己都信。
事实很明显,嬴艾就达到这个境界。骗人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就因为骗的太多,有时候连自己都会下意识的遗忘某些不开心的骗局。比如设计杀死嬴子楚之事,如果不骗嬴政的话,嬴艾根本不知道嬴政会怎么看她。
嬴艾苦笑道:“叶子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小妹算来算去,也不明白哪一环出了差错。”
“能知道那些曾年往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退隐了,以姐姐的活动范围,哪怕可以自由出去秦宫,也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呀。”
林叶缓缓地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本不想与任何人争,只想保着母亲和大哥快乐的生活。可有些人就是不让,非要将我们逼迫到这一步,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不妨将我的心历路程说给你听听,你就会知道这一切并不难。这就要从很多年说起……。”
“小时候,我就被送进冷月训练营,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嬴华。”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林叶要说什么了。
林叶的今天,绝大部分都是嬴政带来的,她与嬴政青梅竹马,也是最了解嬴政的人。
一直以来,许多人都猜不透嬴政脑子里在想什么,次次逢凶化吉,只能归咎于运气。可他的运气未免太好了,所以里面肯定有许多不知道的内情。
看现在的样子,林叶要透露一些隐情了,之所以选择这个场合说,就说明她已经控制住所有的局势。
有孟姜和冰玄女的承诺,再加上鬼家,十八死士,以及欠她人情的众多江湖人士。就算嬴艾再怎么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认栽。
晨韵殿三楼的嬴政、钟离等人也在仔细聆听,他们以前都想错了,认为林叶武力太弱,都把她当成受保护的对象。
细细想来,这些年来经历过的事情,林叶太低调了。她总是随意的张口,就能为他们解惑,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认识多少人,知道多少隐秘。
这一次,林叶自己终于愿意说了,许多人都露出认真的表情。因为他们也想知道,林叶到底知道多少。
只听林叶继续言道:“我认识嬴华的那一年,他是五岁,我是四岁半。哥哥很笨,实力在训练营里属于最差的,那时候没人看的起他,包括我在内。”
“之所以提起此事,就是我想问大哥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承诺?”
“训练营出来的孩子都很早熟,蠢笨的嬴华居然向我表白,承诺此生只会爱我林叶一人。那时的我,当场拒绝了他,因为我与其他孩子不同,我是被牧羊女首领亲自送进去的。所以训练营死了谁,我都不可能会死,更不会出任务。”
晨韵殿的嬴政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钟离更是露出了释怀般的轻松。如果林叶很早就与牧羊女相熟,那么许多事都能说的通了。
从嬴政巧遇丽姬,拜师牧羊女,在瀑布下与白起相见,一切都是林叶计划好的。牧羊女之所以能找到他们,主要是林叶的功劳,因为不管嬴政去了哪里,都会习惯性地告诉林叶,这种发自肺腑的信任,赢得了林叶的回报。
“那一夜,被我拒绝的嬴华跳河自杀,这种懦弱的人,本不该让我重视。可后来我发现,嬴华跳河不但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如脱胎换骨般好似换了一个人。”
“他不但努力训练,进步比许多人都快,特别是他的性格,那双睿智的眼睛好似未仆先知地知道所有人的下一步举动。整个训练营里,从伙伴到教官,就没有一个比他聪明的。可我的心却在想,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忘记当初的承诺?之后的接触让我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此嬴华非彼嬴华,他虽然都是嬴华,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这就如北宫晨曦,三岁前的晨曦,也是蠢的一塌糊涂,要不是夏姬奶奶,她可能早就死了。再来看看现在的晨曦,多么睿智无双,一双能看透世间的眼睛,更赢得占卜师的名号。”
“平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晨曦料事如神,大家都认为那是实力,而我家大哥过往的种种,总是先人一步下好棋子,指好位置等别人在指定位置落子,反而成了运气,实在可笑。”
也不等别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继续叙说着心历过程。可嬴政,晨曦,嬴艾,王恒等人,听的身子都有点颤抖。
原来大家都在下棋,却出现林叶这个看棋的人,在一旁给嬴政通气,有意无意地透露别人下棋的思路。这样的玩法,谁能玩的过嬴政?
“我虽对嬴华的转变好奇,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是冷月人,天性心境平和,不喜与人争。”
“我虽无心,但他有意,嬴华看我很可怜,主动为我遮风挡雨。在那座训练营,他教我识字,天天夜晚说许多动人的故事,给我的关心和爱护,值得让我为他去牺牲任何事。”
“特别是那些故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中就有牛郎织女,孔雀东南飞,白蛇传,以及孟姜女哭长城。嬴华告诉我,他之所以来到世上,都是上天给的三世情缘,所以我和他注定会走在一起。只是他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也没有想到后来有个叫晨曦的女人,拿那些故事来诓骗我家钟离姐姐,实在令人可笑。”
“还是继续我的故事,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为大哥做任何事。所以出任务的时候,我主动联系首领,才能让我跟随。”
“在训练营里,对于男女之情向来不被允许,我却是唯一的例外,这个问题居然没有一人去查,也算是我的幸运。一个成功的刺客,首先就需要懂得伪装,懂得保护自己,我成功了。”
“刺杀任务很轻松地完成,因为大哥杀死了那个假嬴政,自己变成嬴政。”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嬴华正是白起老将军亲手送进去的,后来才被牧羊女首领得知,这才愿意教导钟离姐姐。”
“可我心里有个疑惑,刺杀嬴政的任务是何人所下的呢?那时候的嬴政,只是赵国的一个质子,所以我大胆假设。发出刺杀任务的人,必定是秦国的某位权贵,所以我舍命跟随赵姬母亲,进入比海水还深的秦宫。”
“当大哥利用替身之计,远离咸阳的三年,那个刺杀任务还没有取消,甚至多出来一个高额的赏金。在这个时期,有一个人走进了我的视线,那就是小艾。”
“那时候胡姬妹妹被困地下陵墓,墨家外部的许多命令都是我在发,并且通过多人单线联络的方式传讯,所以胡姬妹妹也不知道此事。我很能办到很简单,那时候墨家势力都以冷月府为据点,那里正是我的家,一些简单的调查还是很容易的。”
“我就对墨家记录进行清查,从中看清了一件事,也就是小艾的来历。嬴艾公主,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微笑刺客,从那时起,我就看清了这一切,只是没有对你说罢了。”
“之所以不说,是大哥不让,因为他最崇敬秦武王,不愿意杀秦武王的后人,何况大哥对你的爱护之情,整个秦宫都知道。”
“我只能一面监视,一面与你保持亲近,只要你不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我也不会害你。”
“小艾,你知道吗?人人都说秦宫的水很深,深的是人心。知道宫中隐秘最多的不是三宫太后,而是人数最多的宫女和太监。”
“他们说我是宫里的一只母老虎,这点我很早就知道,更愿意继续做下去。披上这层保护衣,才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不让大哥担心。”
“你也有一个绰号,邪恶小公主,这点你知道吗?我估计你就算知道,也不会当真,因为你骨子里就没把下人当人看。”
“你觉得颐陵殿的人背叛了你,恰恰相反,是你先背叛了他们,我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因为风亦爷爷的死,都是你设计,以安之所以没有死,那是因为她与西步弟弟走到了一起,你担心钟离姐姐查出来什么,所以不到没下杀手,还赐予她安胎之药。”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身上有什么药物,只要去医馆局查查就能得之。在你偷偷潜入颐陵殿的时候,或许可以躲过禁卫军的探查,但你根本不敢毒杀以安,因为西步的心神肯定锁定在以安的房间,这是整个颐陵殿众所周知的事情。”
“杀风亦、杀先王嬴子楚、杀凯隆、借助华阳奶奶之手,还杀了牙旅姐姐。微笑刺客,名不虚传,谈笑之间,杀人于无形。杀这些人也就罢了,你还要杀大哥。”
“冠礼那天,祈年殿,你亲手刺出了那一剪刀。所以我心里暗暗发誓,不会信你任何鬼话。大哥之所以没死,都是我提前传讯给绯月姐姐,她才能带着长生酒早早地在一旁看你演戏。”
“绯月姐姐也是人,她不是神,也许你心底也很疑惑,姐姐为什么那么巧的赶到?现在你知道了吧,那都是我传讯的。”
“大哥从血凡楼回来,就将剑谷的传讯烟火交给我,可以让我保命一次。所以我用了,因为我知道一个道理,如果大哥死了,我们这些女人都不可能再活下去,必定被继任者杀死。”
“玩了这么多年的宫廷斗争,我比你更有经验,甚至为了测出你的底线,让莫愁女试探,果然测出少少。我知道少少也很简单,直接问绯月姐姐就行了。”
“这就是我的心历路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你们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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