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李代桃僵
低沉的歌谣声,传遍在洞内外,瀑布的水流声与歌声混杂在一起,让听到的人,内心起伏不定。
也许这一生就这么走下去,也许这一世还能有所改变。
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无法再对钟离说些什么,学会正常人的生活,只能缓慢地来。短暂的时间,只告诉她起码的认知,以后自然会明白,他和离歌说的,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我知道农家,农家的家主叫许行,立行姐姐也是农家人。”钟离突然说道。
总算也有知道的,他很高兴,言道:“农家,奉神农为祖师,祖述神农,主张劝耕桑,以足衣食。许行乃是与墨子、孔子同时代的人物,现在是奎农在做家主,以巨阙剑镇家门。”
“立行是哪位?为什么我没有听过?”
钟离道:“姐姐很少出世,外人一般都不认识她。达到大成境界后,去了楚国,与墨家的情幽幽有场比试,至于结果我不知道。”
那位情幽幽,估计是齐国墨家剑馆情风的姐姐,墨家那么多人,没听过也正常。只要钟离知道农家,就可以在这个方面开导她,让她学会怜悯,学会珍重。
“农家的思想,注重的是勤劳,都是贫苦之辈。他们日出而耕、日落而夕。我们吃的粮食、穿的衣服,都出自农家之手。钟离有没有想过,如果农家不存在了,所有人都会饿死。”
“农家人最怕的是战争,这个还能挺过来,他们还有更怕的,那就是昏君!在没有农家的时候,平民们只能顺势而行,生死不由自己,许行前辈创建农家,就是要将平民们的声音,传达给君王,让他们懂得珍惜。”
“如果让我来给各家一个划分,农家应该占第一位。士农工商,凭什么让贵族占首位?一位君王,当懂得他的国家,都是平贱底下的平民带来的。君王为舟,平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钟离想要做农家人吗?”他急切的询问,只要确定了思想,以后学习起来就会很快。
钟离摇头道:“耕田种植我不会、技工织布我不懂,姐姐说了,不要让我成为农家人。农家很苦,而我什么都不会,是做不了农家人的。”
“那你想要学习哪家的思想?”
“不知道!”
他又没话说了,这丫头真难伺候,已经说了这么多,还没有想好哪家思想。
“如果你想不好这些,那就先加入我冷月。冷月的思想很简单,平和地面对众生,不争霸、不纷争,一切只为了生存下去。”
钟离再次摇头道:“你们已经走在争霸的路上,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叫嬴政,嬴华是假的。冷月将你伪装成冷月公子,目的就是为了入秦,去当那个君王,从而争霸天下。”
“小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但也有不知道的,我确实是嬴华,嬴政早就死在了那次任务当中。”还有一点不能说,他是穿越来的,说了也没人能相信。
“你错了,你杀死的嬴政,也是假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山洞的那扇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的眼神锐利,脚步也很缓慢,他在门里这么久,二人都没有发现。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位大成高手,只有那样的大能,才能躲避钟离的感知。
钟离依然一动不动,对方实力太强,何必去做那些无意义的抵抗。
而嬴政站起身,向老者弯腰鞠了一躬,言道:“小子嬴华,躲避仇家追杀,慌乱中与钟离姑娘逃到了这里,还请前辈恕罪。请看在家师牧羊女的份上,绕过我们惊扰之罪。”
每位大成高手,都值得尊敬,行礼是为了礼貌,自己二人可不能得罪他。
“你不叫嬴华,你叫嬴政,伸出你的左脚底,如果那里有道细微的蛟龙线,就不会错。”老者肯定地说。
这让他愣住了,钟离也好奇地看着他的脚,意思很明显,露出来让大家看看。他开始犯晕了,自己真的是穿越来的,难道还能有假?
脱下鞋子,露出脚底板,上面清晰的刻有一条小蛟龙。他的头顶闪着无数个问号,平时没有留意,这条小蛟龙不仔细去看,平常根本看不出来。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是谁?
老者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嬴政王子,天下人都被老夫瞒过去了,比计谋,无人可以胜过我。王子,你应该有许多疑问吧!先到我的居所里来,让我详细地与你分说。”
“不要对我产生警惕,我可以杀遍天下所有人,也不可能对我秦人做出伤害。”
老者首先向石门中走去,他有太多想问的,立刻跟了上去。钟离还是一动不动,他又拉了拉她,才让她起身而入。
石门内别有洞天,一个巨大的温泉,冒着柔和的暖气。四周有两间石屋,温泉前方一个石桌,桌上摆放着许多酒盏,看来那位老者嗜酒。
北方寒冷,没有哪个秦人不爱喝酒,但粮食可贵,一般只有贵族才能喝上几杯。普通平民,是没有资格饮酒的,而老者这里有这么多,身份肯定不凡。
三人坐定,老者亲自给嬴政倒上一樽,再给钟离倒时,被她拒绝。
“我不喝酒,也不想喝,酒能麻痹人,身为刺客,头脑时刻要保持清醒,才不会被同行所杀。”钟离淡淡地道。
老者笑道:“小姑娘,你的刺客之道很坚定,可惜还未出师,在没有经过思想训练的情况下就出任务,你的领路人就已犯下大罪。不管是离歌,还是那位立行姑娘,都有罪过。”
“以后你就跟随在王子身边,刺客任务,只要还没有结束,都可以继续下去。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如果杀了他,就是在与你抢生意,是不是这样?”
钟离点头道:“嬴政的命是我的,除了对方杀死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分毫。老先生,你来替我说说,他与离歌谁说的对?”
老者立刻道:“当然是嬴政王子说的对,如果你不懂世间人情,根本做不好刺客。离歌什么都没有教你,而你的目标却教了你这么多,这个任务你可以记在心里,反正又没有时间限制。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愿意跟随离歌,还是嬴政呢?”
“当然是跟随嬴政,起码他教会了我撕衣结绳,还知道农家,这点就比离歌强。”钟离点着小脑袋,在这一点上,她与老先生的意见一致。
这什么情况?老先生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安排了个无声高手做跟随,以这个意思看来,一个没有限期的任务,可以持续一辈子。
“老先生,请问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
老者笑道:“是时候告诉你了,既然你能找到这里,证明我们的缘分太深,想不认都不行。我是白起,而你进入冷月训练营,是老夫一手安排的。”
“啊?”嬴政猛地站起身,惊愕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白起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言道:“容我慢慢告诉你详情,说来话长,我们边喝边说。”
公元前260年,范雎利用反间计,使赵国临阵换将,以纸上谈兵的赵括,替换了廉颇。白起顺势用计,假装溃败,诱敌深入,坑杀了赵国45万人,而秦军也伤亡大半,国内空虚。
秦昭襄王不顾众人反对,再次发动邯郸之战,被信陵君窃符救赵,打败秦军。秦国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就得找个替死鬼。这个替死鬼自然落到白起头上,他杀的人太多了,以一樽毒酒赐死。
本来事情到此结束,在白起的叙说中,事情又变得不同。昭襄王和白起玩了出替身计,赐死白起的一个替身,他本人隐居山洞,观察着赵国的一切动向。
昭襄王密诏给白起,如果他死去,秦国会发生夺嫡之争,手足相残。如果这个情况演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托付白起站出来,以他的威望,军中无人会反对。
与此同时,昭襄王也是位珍惜血缘之人,请白起照顾下各国的质子。白起心领其意,看着吕不韦奇货可居,将嬴异人接走。确认嬴政是异人所出,私下将婴孩掉包,送入冷月训练营。
做完这一切,白起除了观察各国动向,就是看着嬴政在训练营一天天的长大。秦人必须要有勇力,如果在赵国的抚养下长大,那肯定没有什么志向,会被腐蚀的没有希望。
在嬴政与林叶出任务的时候,白起本想看看他会怎么做?谁知牧羊女出现,远远地瞥视了他一眼。白起无奈,牧羊女太强了,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嬴政被赵姬接走,又入了冷月山谷。
白起说到这里,连喝了三樽,大笑道:“牧羊女值得尊重,她是天下第一高手,睿智非凡,连我都不敢触怒她的威严。没想到在我白起这里吃了一鳖,她用嬴华代替嬴政,行那替身之计。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在十年前,就将村庄的那个婴孩替换了。”
“当浮一大白,哈哈!”
“是吗?李代桃僵,计谋不错,但还是被我发现了!”牧羊女微笑的从洞门外走了进来,白起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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