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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四十六章 贪婪的商公


  从芈宸的口中,嬴政得到一个讯息,许多人不愿意让尉缭入朝为官。当年的范雎,当上了丞相以后,打压了所有同僚,让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当年的嬴稷需要范雎,通过各种手段,从宣太后手里夺回了众多权力。吕不韦、芈启等人的担心,就是怕尉缭是第二个范雎。而华阳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她聪明地保持了沉默,因为宣太后晚年的落寞,她就在身边看的很清楚。

  看的多了,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她什么都不做,嬴政要什么她就给什么,绝对不拖嬴政的后腿。从嬴政当上大王的那一天,就把城卫兵分了出去,也把后宫大印给了赵姬。

  给了你权力,但是你自己没有抓住,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嬴政也看的很清楚,华阳夫人给予的帮助太多了,还是自己太年轻,怨不得任何人。特别是替身之计的三年,让长信侯上位,多多少少的让秦国臣属对他不服。

  嫪毐是什么人?只是吕府的一个门客,靠着裙带关系上位。那个人在朝堂之上,竟然敢与吕不韦、芈宸争议,哪里来的勇气?可以用目光短浅,小人得志来形容。

  吕不韦虽是商贾出生,但在秦国经营多年,人家能走到这一步,完全靠几十年的打拼获得的。更得到先王的支持,称的上一句托孤之臣,年轻的嫪毐,怎么敢与他叫板。

  所以华阳夫人只能将芈启找出来与吕不韦打擂台,皇族之中,唯有芈启够那个资格。朝上全是老家伙,嫪毐更是不敢待了,婚礼结束就返回了雍城,因为赵姬传来命令,让嫪毐不得插手朝堂之事,安心做自己的长信侯。

  可嫪毐很担心,在雍城依然与嬴皓争夺兵权,有兵底气才足。他猜不透赵姬是怎么想的,甘泉宫也不敢回,因为那里有位莫愁女坐镇,赵姬生了孩子,对嫪毐也渐渐失去了兴趣。那意思就是告诉你,做个安乐王爷就够了,免得被人害死。

  众人本以为,朝堂之上,吕不韦和昌平君应该打擂台打的激烈。这些日子看来,两人好似亲密的伙伴,从来没有生过一场争执,我的你不争,你的我也不抢,简直就是和睦团结的秦国重臣,让大秦的战车走的更稳。

  事出反常即为妖,华阳夫人启用昌平君,是让你与吕不韦唱对台戏,不是演这么一处团结的戏码。想到嬴政经常去得意楼,华阳夫人也懂了,只是去了茅草屋问了下夏姬,夏姬只说了一句话:“让政儿自己处理。”

  华阳夫人懂了,无论朝堂上怎么争论,都在可控范围之内。秦宫两位太后,甘泉宫一位太后,三位太后都在看戏,看他们打闹无伤大雅。只是华阳夫人对芈启意见很大,她有点后悔启用族内这个兄弟了。

  嬴政是她们钦点的秦王,派你出来,是让你辅佐,而不是让你唱反调的。嬴政要办咸阳学宫,那就让他去办,吕不韦反对就算了,你掺和进去算什么?同时也对嬴政另眼相看,如果这个学宫真的办成了,绝对会有许多人才供他选用,不疑是一个好的策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秦国朝堂,老人太多了。几次对外战争,空耗国力,没有多少实际的好处,说明进取心不足。有些时候,就必须让年轻人去冲锋,总将权力抓在手上,迟早没有好下场。

  芈宸也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嬴政没有亲政,他也不能反对那两人的意见,只在夹在中间做个和事佬。

  “我该怎么劝说他们?”嬴政问道:“尉缭有大才,这个人我必须要取用,我还很年轻,总不能有事没事找华阳奶奶和你吧。身为秦国大王,身边无人可用,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芈宸叹道:“可你也要为他们想想,谁敢说尉缭,不是第二个范雎?”

  钟离突然问道:“他们怕公子启用尉缭,为什么芈宸大人不怕?”

  芈宸笑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只要大王多多宠幸润儿、华嬴公主,明年开春估计就会怀有身孕,芈嬴两族亲上加亲,最多这个右丞相的位置不做了。去做那个膝下承欢的富家翁,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更主要的是,现在有三位太后在看戏,她们没有一位站出来说话,就是考验大王的应变能力。咸阳学宫必须要办起来,不然大王哪里有人可用?毕竟我们都老了。知人事、听天命,不懂进退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还是这位看的清楚,熟悉嬴政的人都知道,年轻的君王心中都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迟早是要爆发出来的。芈宸在朝堂多年,四朝元老,看的比许多人都透,激流勇退,才能明哲保身。

  何况芈宸暂时还不能退,不然朝堂上就没有嬴政的声音,嬴政还需要他的支持。昌平君让华阳夫人失望,他这个昌文君,就要做的让皇族满意。

  可朝上只有一个昌文君,独木难支,还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嬴政想了想,言道:“调嬴成进戍卫军,你看成吗?”

  芈宸眼睛一亮,点头言道:“此事可成,嬴成乃是商公嫡孙,更与大王从小相伴。提携了那小子,必定能得到商公等嬴氏族人支持,大哥心情再不悦,也不会惹恼了商公。”

  这一计很妙,芈宸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只要商公和自己附和,嬴政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只要在朝堂上话语权增加,推行新政,支持的人才会多。

  为了安芈宸的心,嬴政又言道:“岳丈也请放心,尉缭入朝为官,不会成为第二个范雎,因为我根本没想过让他做丞相。有个位置我觉得他很合适,就是国尉,专门从事军事,不会过多的参与政事。”

  这么一说,芈宸反而糊涂了,言道:“他是法家代表,只是个文人,不从政却从兵,他有那个能力吗?如果这么一来,就与大哥昌平君职务相冲突,如果……”

  芈宸立即噤口,不再说了,嬴政只是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交谈。

  芈宸离开了秦宫,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对昌平君阵阵叹息。太后启用你,你却阻挡大王的脚步,左丞相的位置很高大,这何妨不是明升暗降。戍卫军安插了嬴成,国尉一职昌平君就不能再做了。

  到头来,你想奔赴沙场的希望,就会完全落空。说不定哪天,就会跌个跟头,被剥夺一切权力。一个武人,怎么是那些人的对手。说不定华阳夫人,吕不韦等人,都有方法将昌平君挤下去吧。

  他们还没动手,嬴政就准备动手了,就趁你脚步未稳之际,将其他职务落实,造成既成事实。可怜的昌平君,估计以后只能在咸阳处理政务。嬴政的这一计,完全断绝了昌平君步入军政的途径,也肯定会让吕不韦措手不及。

  一个心向沙场的人,突然某天不能带兵打仗了,那就只能全身心地与吕不韦死磕。而吕不韦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昌平君就是个死脑筋,做事风格雷厉风行,根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想到就做,嬴政带着钟离,直接去了商公的府上,提携嬴成的事情一说,商公满口答应。只是答应,具体的话并没有说,这让嬴政很无奈,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可能还需要付出些代价,才能让他满意。

  嬴政问道:“商公,你是我嬴氏一族的族长,在这个时期,我提携嬴成当戍卫军头领,符合皇族的利益。您为什么还不愿意支持我?难道多年不参与政事,就让您磨去了锋芒吗?”

  商公笑道:“人已经老了,避些锋芒也好,我可经不起吕不韦和昌平君的折腾。嬴成跟随着大王,让那小子做什么事,完全看大王的意思,其他人无权说什么。我出面就能解决吗?就算嬴成去戍卫军,也只会屈居昌平君之下,因为他的资历不够,那里的将领大部分都听昌平君的,想要出头,起码要熬个几年时间。”

  “三位太后看的很清,她们都没有参与,那我为什么要参与到政事中来呢?别看我是嬴氏族长,其实自己家里并不富裕,培养族内子弟,就花费了太多,根本没有那个商贾和芈氏的人有钱啊。”

  真是一头老狐狸,嬴政心里肺腑着。看似为了族内,其实还是为了自己。人无完人,一个人表面上做的再好,都有其私心。

  嬴政问道:“商公想要什么?”

  商公认真地言道:“巴蜀商家每年都会秘密进贡一批钱粮,存入私库,而芈宸大人,就是掌握私库之人。当大王亲政以后,可以调芈宸大人攻打楚国,私库的人选必定空置出来,到时候让我推荐出来的人去当,大王同意吗?”

  嬴政倒吸了口冷气,真是狮子大开口,要么不要,这要起来,真是让人恐怖。心里对商公鄙视到了极点,这人太过贪婪,皇族私库是你能觊觎的吗?

  为什么几代秦王都愿意将私库交给芈宸掌管?因为芈宸没有什么私心,也不贪财,做事本份,有时候还显得有点吝啬。他的吝啬,换来的就是私库充足,哪怕郑国渠修了这么久,国库都能支持,无非就是有那个私库做保障。

  嬴政仔细地盯着商公,道:“商公真想掌管私库?”

  商公点头道:“芈氏掌管私库几十年,也该轮到嬴氏来做了。”

  嬴政道:“好,我同意。”

  商公笑了,欢喜地送嬴政出门。

  刚出了门,嬴政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钟离想要说什么,就被他阻止。

  “回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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