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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九十九章 宗人府


  宗人府门前的口角,咸阳城里里外外都在看着,人们没有想到,赵姬太后居然会大赦嬴亮。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嬴氏族长商公却在众多皇族的注视下,一再地拒绝太后的恩赦,显得非常古怪。

  各个府邸,特别是还驻留在咸阳学宫的皇族子弟,都露出愤怒的脸色。一直以来,赵姬太后都为嬴氏皇族出头,宗人府的族人虽然犯下过错,但是罪不至死。她想释放哪位皇族,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商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就是不肯放人。人们不仅想问,你到底是哪家的族长?对其他皇族严酷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对嬴氏本族,为什么这么刻薄呢?连太后的赦命,都要拒绝,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华阳宫里的人,也都露出疑惑的目光。嬴匹简直不敢相信,赵姬释放嬴亮,那是对嬴氏皇族非常大的恩赐。嬴傒和嬴亮,都是嬴匹看着长大的,他们现在身强体壮,正当壮年。

  再加以训练,完全可以成为带兵将领,为大秦效力。何况嬴亮进入宗人府,是最无辜的一个人,皇族内部许多人都希望他能够被释放。嬴政还没有亲政,根本无权插手族内事务,华阳夫人更是不愿去宗人府。

  现在有赵姬开口,那是最合适的人。赵姬本身就与嬴亮有旧,都是先王嬴子楚同时代的人,他们那代的人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嬴匹明白,虽然没有见过赵姬本人,但是大秦几代君王交替频繁,她都挺过来了,能爬到这个位置,其中肯定受过许多的苦。

  甘泉宫非常冷清,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想找些当年的人,亲密地说说贴心话。如果一国太后连恩赦某位皇族都做不到,那么要这个高位又有何用?商公的胆子也真大,当众说出拒绝的话,嬴氏族人会怎么看他?也会让赵姬难堪。

  钟离突然冷声道:“启禀公子,商公在说谎。他说嬴亮经常大骂赵姬太后,根本不可能,那是污蔑。以太后和嬴亮、嬴傒等皇族的关系,他们不可能与太后起什么怨恨。我曾经听说嬴傒大人去过甘泉宫,与太后关系不好的人,岂敢去那里?”

  嬴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商公的某些把柄,被嬴亮伯父抓住,所以才会抓进宗人府?公权私用,这个罪名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乱说。看母亲的手段吧,母亲肯定给了内史肆一些依仗,商公也是不智,母亲的鸾驾都来了,与内史肆起口角,跟母亲起口角有什么区别?”

  华阳夫人冷笑道:“嬴匹爷爷,您也看到了,如果赵姬不派人来咸阳一趟,没有人知道嬴氏族长的威势会这么大。我也是芈氏族长,起码在公开场合下,都要给夏姬太后、赵姬太后一点面子。他比我还强势,直接落赵姬太后的面子,他真以为我们这些太后,只是个摆设吗?”

  嬴匹思索了片刻,抬头对嬴政言道:“政儿,嬴氏皇族需要整顿,这些年来,许多人的心思,让我想不通。你是秦王,就算不亲政,皇族内部事务也可插手。如果你觉得哪些人的位置要换,就放手去做吧。”

  “有我这把老骨头替你撑腰,起码嬴氏一族,就无人敢违逆你的意思。稍后我会去夏姬那处,她也不会反对你,我虽然老的走不动路,但是再活个两、三年,还是没问题的。”

  嬴政大喜,双手抱拳行礼道:“有老祖宗这句话,就是对嬴政最大的支持。”

  嬴政当然欢喜,嬴匹可是嬴氏资历最老的人,连夏姬都是他的后辈。只要他为嬴政开口说话,嬴氏皇族就没人敢反对。

  宗人府前,内史肆气得够呛,这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而且打的异常响亮。自己是驾驶着太后鸾驾来的,嬴氏族长就很了不起吗?就算大王来此,也要弯腰冲着甘泉宫方向问安,然后对鸾驾行礼三次。

  见驾如见人,自己代表的是太后的意志,这个老家伙居然敢与自己起口角。现在咸阳城的人都看在眼里,如果自己不做出点什么,这个官别说当不了,太后也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本不想提起使用太后给他的底牌,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再与商公多着纠缠,转身双手冲着鸾驾一礼,言道:“请统领大人做主,商公一再刁难,小臣没办法了。”

  车帘掀起,从车厢中走下一人,身姿高挺,面额皱起,对商公言道:“我是甘泉宫侍卫统领万象云,奉太后之命,对宗人府进行清查。这是太后御笔诏书,你先看了再说。”

  说完此话,将诏书展示在商公的面前,一语不发。

  没人想到,消失已久的万象云,居然成了赵姬太后的侍卫统领。只是往那里一站,巅峰高手的气势展出,宗人府门前周围的人都感到压迫,商公更是额头见汗。

  万象云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咸阳学宫、秦宫、得意楼、怡欢院、甚至宗人府等同境界的高手,都生出了感应,齐齐将目光向此处看来。

  看清了万象云的面貌,同时对赵姬太后生出敬畏之心。大家都不知道,向来低调的赵姬太后,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明面上就有一位无敌的莫愁女,手里还有万象云这样的江湖通。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他们代表的是赵姬太后,没人敢在太后头上撒野。内史肆确实被气坏了,该说的他都说了,是你自己不听,只能让太后身边的高手跟你说话。他们可没有自己好说话,违逆了太后的意愿,就会直接杀了你。

  商公看的眼皮直跳,赵姬的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让他还怎么阻止?

  就在这时,宗人府中走出一人,抱拳言道:“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耗爷,我是冯劫,现任宗人府侍卫。请耗爷收回气势,商公年事已高,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冯劫站在商公之前,轻易地抵挡了万象云的气势。万象云感应出来,冯劫的实力与自己相当,也是巅峰初品实力。宗人府很不简单,果然隐藏着高手,幸亏来的时候,赵姬还有后手,不然他来了也没用。

  万象云摇头言道:“冯家兄弟,你觉得在我大秦,商公和我家赵姬夫人说的话谁更管用?”

  冯劫想都没想就言道:“自然是太后的话更管用。”

  万象云厉声言道:“那你还拦在此处干什么?太后懿旨,今夜将对宗人府进行搜查,我手上的诏书难道是假的吗?”

  冯劫叹息一声,抱拳言道:“小臣遵太后之令,请耗爷稍等片刻,我有话对商公说。”

  将商公拉到一边,低声言道:“我的商公大人,你怎么能在太后鸾驾面前,与他们发生口角?此事已经闹的纷纷扬扬,皇室已经对你非常不满。”

  商公低声愁道:“这么晚了,赵姬派人来搜查宗人府做什么?”

  冯劫正色言道:“大人,太后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但是有懿旨下达,我大秦之人就必须听令。如果你再阻拦下去,耗爷借题发挥,将你斩杀在府门之前,也没人会为你说话。你可要想好了,人家是带着鸾驾和诏书前来,宗人府的侍卫都不会阻拦,我更是不能阻拦,因为我是秦人。”

  商公的心里五味陈杂,赵姬来搜查宗人府,于情于理都没错,并且走正规程序,带着诏书前来。只要是秦人,都不敢阻拦,倘若自己还要阻止的话,就会犯了众怒。

  商公好似苍老了许多,低叹道:“请二位入府吧,太后有什么命令,本族长遵命就是。”

  内史肆、万象云大步迈进宗人府,第一时间,将嬴亮放了出来。

  来到鸾驾前,万象云面色极其难看,指着鸾驾骂道:“嬴亮大人,请你当着鸾驾的面告诉我,我家夫人哪点对你不好,你要在宗人府那么责骂她老人家。为了放你出来,嬴傒大人亲赴甘泉宫,夫人也劝动了华阳宫,我们才敢来咸阳城。”

  嬴亮头脑一阵迷糊,看见赵姬的鸾驾,先是冲着鸾驾行了一礼,这才疑惑地问道:“万象云小子,你当上侍卫统领的时候,我和嬴傒都知道。在雍城的时候,我们与太后把酒言欢,关系不要太好,你哪只耳朵听说我会骂她?”

  “我嬴氏比不了芈氏,芈氏有华阳太后做主,夏姬太后又不爱管事,我嬴氏能依靠的,只能是赵姬太后。我敬她还来不及,岂会在背后污她?此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免得我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

  万象云笑了,摇了摇头,指着商公言道:“在入府前,商公告诉我们,您在宗人府经常责骂我家夫人,此事咸阳城的人都听到了,难道是假的?”

  听到这句话,嬴亮瞪大了眼珠子,胸中一股怒意瞬间爆发出来,指着商公大声骂道:“好你个商公,你不但无故关押我,还随意地污蔑我,到底有何居心?我算是明白了,你还在替那个人说话,怕我将那人说出去。我本不想对外人言,既然你敢辱我,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听到此话,商公焦急地言道:“不要说出口,只是口角之争,不要牵涉其他人进来。有什么错,你尽管骂我好了,与他人无关。”

  嬴亮恼羞成怒,根本不听商公的辩解,冲着咸阳大声喊道:“我本无罪,与先王争位失败,自愿赋闲在家。先王念及兄弟之情,带着赵姬夫人经常来我府上,与嬴亮谈论政事,顺便发泄心中的不满,有意请我重新入朝辅佐。”

  “可我不愿,毕竟我儿嬴虚犯下大错,此罪先王不究,可我也要顾忌皇族的忌讳。所以商公来请我去宗人府时,我没有拒绝,去了也好,至少我儿可以重新得到大王的重用,我是心甘情愿入的宗人府。”

  “可你们万万想不到,宗人府的情况,简直是皇族的耻辱,令我都不敢多言。但有一事我今夜必须要说,里面藏着一人,名叫墨舞安,身份乃是嬴氏嫡系。他不但能自由出入宗人府,还敢觊觎大王之位,他劝我效忠于他,我嬴亮岂能做那让太后不快的事。”

  “此子该杀,如果不杀,我大秦必定内乱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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