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口舌之争(一更)
“公子不该亲临鬼谷,剑冢的危险,你应该知道。”
盖聂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埋怨的话,说完以后才对田刀、神棍施礼道:“盖聂见过天刀门主,释家家主,请随我前去纵-横殿,那里有许多前辈。”
田刀微笑道:“盖聂不错,已经达到大成后期中品,再过个几年,可能就要超越我了。”
神棍打趣道:“我们快点过去了,不要让老朋友们久等了,让他们年轻人在一块多说会话吧。寻风也跟我们走,冷月公子知道怎么做。”
进入了鬼谷,嬴政就不再隐瞒身份,秦王身份也不能用,用了别人也不在乎。到了这里,只能以冷月公子的口吻说话,自然恢复许久不用的冷月公子这个身份。
看着寻风跟着田刀和神棍走了,嬴政和盖聂与他们拉开点距离,缓缓地边行边说着悄悄话。这次嬴政的到来,让盖聂也没有想到,而且还与田刀走在一起,实在耐人寻味。
剑冢开启的目的,主要就是针对的田刀,这是冷月和鬼谷早就筹谋好的。而嬴政的态度,表现的与计划恰恰相反,盖聂就需要问上一问。
嬴政低声道:“盖聂大哥,计划有变,所有的准备需要推倒重新来过。等见了师尊,我会详细地解说。你们让我别来,可是我必须要来,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盖聂也低声道:“等大殿的辩论结束,我带你们去我的密室。”
盖聂没有多问什么,在情楼与嬴政的交谈时,他就知道嬴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但是冷月的掌舵人,更是秦国大王,无论哪一个身份,都值得盖聂以同等资格相交。
至于广场上等候的人,盖聂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鬼谷的剑术大师,被世人称为剑圣,过几日还要接掌鬼谷谷主,自然有高傲的资本。
盖聂问道:“丽姬妹妹不是去曲阜找你了吗?她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当日魏牟兄弟传来你的死讯,大家差点没急疯,幸亏你无恙,否则老师肯定没有心思继续留在鬼谷。”
嬴政道:“剑冢危险丛生,没人敢说进去以后能活着出来,冷月能来的都来了,不能全部葬送在里面。而且我是悄悄前来,咸阳那里只是一个替身,时间耽误久了,怕出现什么其他变故。所以我让丽儿去了冷月府,帮我照看后方,也算是给冷月留个火种。”
盖聂点了点头,剑冢确实非常危险,那处连盖聂自己都没怎么敢去,何况是两家合作,要在那里围杀田刀。
一般到的大成后期,实力境界有高下,但是真的想杀死对方,还是很难的。如果这样的高手想脱围逃走,就算几人合击再强,也无法击杀。
为了杀田刀,鬼谷和冷月计划了很久,田刀是天下第一刀,也没有犯什么罪过,在江湖上也够义气。为了两家的名声,一直都不敢公开地去杀。
但是两家都知道,田刀用熬死牧羊女的方法,非常实用。如果此次不能在剑冢杀了他,估计以后也没有机会了,除了牧羊女,没人是田刀的对手。被围杀惨了,打不赢想跑的话,没人能够拦的住。
唯有在剑冢深处,可以制造出一个死局,让田刀想逃都无处可逃。而且在剑冢杀了他,外界也不可能知道,抢夺神兵,被杀死了也与人无尤。
嬴政和盖聂边走边谈,远处的荆轲拳头捏成一团。自己来到鬼谷,盖聂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做的比上次更令人愤怒。
上次荆轲来找盖聂论剑,盖聂朝着他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让荆轲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一次居然连看都不看,要知道荆轲现在已经是易水的首领,易水也是仅次于三大势力的组织,太不近人情了。
劝住了其他人,荆轲独自走向大殿,他是易水的首领,就算盖聂再不待见他,为了易水的荣誉,他这个首领就必须要进去。如果连纵-横殿都进不了,那么易水必会被天下人小看,这是荆轲不愿意看到的。
进入大殿以后,盖聂带着嬴政来到牧羊女的身边。冷月来的人还真多,有资格落座的就有五位之多,分别是牧羊女、丫丫、邹衍、曲英、林笙。
牧羊女是冷月首领,丫丫是风雨小筑的楼主,邹衍是阴阳派家主,曲英是道家护道者,林笙也是冷月的一位大成后期高手。
嬴政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大殿中的人,能够有资格落座的,基本上都有大成后期实力。唯有几个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不是一家之主,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比如易水的上代首领天水,名家的公孙龙和桓团,纵-横家毛遂等。他们都没有达到大成后期,但是威名很盛,自然有落座的资格。至于更多的人,嬴政也没见过,能认识这几位,很大部分是从画像上看过。
荆轲进来以后,直接走到天水身边坐下,天水也知道荆轲生着闷气,他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以实力说话。如果牧羊女不来,可能连他天水都没有位置坐。
嬴政走到牧羊女身边,立刻就有人搬来把椅子,请他坐下。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许多人都不作声,但是更多人却不认识。既然不认识,能落座的就必须达到大成后期才行。
其中就有人忍不住了,某个老者遥指嬴政,问道:“你是何人,知道这个场合,你不适合坐在这里吗?”
嬴政看了牧羊女一眼,牧羊女微笑地点了点头,嬴政笑道:“请问前辈何人?”
“老夫儒家乐正克。”
嬴政点了点头,喝了口酒,才缓缓言道:“乐正先生久违了,本公子有个疑问,大殿有这么多位前辈在场,其他人不发问,为何你要问呢?”
“儒家主张互敬互信、仁而有序,我既然能坐在冷月的这个位置,定然已经被许多人猜到了身份。何况这家主人主动搬来椅子请我坐下,主人都同意了,难道乐正先生要喧宾夺主吗?”
牧羊女听的嘴角暗地里笑了笑,自己的这个徒儿,武艺虽然差点,但是与人辩论,还是能说会道,起码自己就说不过他。
大殿中人也是听的点了点头,这位说的没错,察言观色每个人都会,看他坐的位置与牧羊女并排,连邹衍都坐的没那么近。说明人家在冷月的地位,高过于邹衍,有那样的年轻人,一猜就能知道是谁。
乐正克被说的愣住了,对方拿儒家的思想来反驳自己,这让他怎么回答?这辩胜了不对,不辩又觉得理亏,一时间都找不到什么词来说。
还是坐在旁边的荀子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乐正贤弟,他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冷月公子,秦王嬴政,以他的身份,自然有那个资格在这里落座。”
乐正克这才恍然大悟,抱拳对嬴政笑道:“秦王亲自驾临,为什么不早点透露身份,非要等我出丑?我没有想到,你连我儒家思想都精通,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对于刚才的不礼貌,还请原谅。”
嬴政也笑道:“先生不必道歉,也是本公子为了热闹下场面,以后我们要多亲近一些。既然来到鬼谷,我的秦王身份自然不能用,在这里只以冷月公子的身份出现。”
“大殿这里的都是我的前辈,本公子说话向来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语言上的冒犯,还请诸位不要往心理去。”
“鬼谷冷月乃一家,我见诸位都不怎么说话,所以才打趣了乐正先生一下,也是为了增加大家畅所欲言地谈论嘛。”
“本公子心中有个疑问,今天到场的这么多各家头领,为什么都没几个说话?这可不行,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多讨论点什么,难免让我家盖聂大哥尴尬?何况鬼谷招收弟子,暂时与我们无关,只有等到百位弟子招齐了,才会开坛讲课,我们总不能坐在这里喝着闷酒吧。”
乐正克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以后,才言道:“不是我们不说话,而是鲁勾践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所以造成了冷场。”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其中兼爱与我儒家一致,非攻也能倡导和平、与人友善。可现在的墨家,却制造了大量的军事器具,各国许多军械都是墨家所造,弄的天下战乱不断,这与我等的思想背道而驰。”
“所以我问鲁勾践巨子,你们墨家说的,为什么与做的相反呢?就是这么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上来,使得整个大殿都冷清了下来。公子你来说说,这样的尴尬有谁引起的?”
嬴政露出苦笑状,随便比刺杀手段,十个乐正克都不是鲁勾践的对手,但是说到思想辩论,十个鲁勾践都不是乐正克的对手。
墨家注重实战,天下墨者数量最多,在乱世当中求生存,自然要做些实际的东西。而儒家最多的是思想教育,宣扬君主为上,重义轻利。两家思想都很好,但都得不到君主的认同,因为选择的时机不对。
鲁勾践断臂以后,居然用机关术,给自己做了个假肢。长袖掩盖下,根本看不出另外一条手臂已经不在,果然是位非常出色的能工巧匠。
鲁勾践言道:“我墨家只会做些实际的事情,比拼口头上的辩论之事,随便来一家就能胜过我。我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而是怕说出来以后,儒家面子上难堪。”
乐正克立刻言道:“请墨家巨子直言,我儒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话题,只有敢不敢说的话语。我就不相信,你能说的让我儒家难堪。”
这就有趣了,两家就这么真刀真枪的辩上了,在这个场合,哪怕说不过别人,也要让对方不好过。
接下来鲁勾践这个粗人,说出来的话,还真的让儒家尴尬在那里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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