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此人是忠还是奸?
天牢的门外,陈宏带着何萱来领人。虽说王忠贤在御前答应过放人,但陈宏还真不敢保证王忠贤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等了一会儿,一身囚服无比狼狈的何侍郎被推搡着带出了天牢的大门。
“爹——”何萱尖叫一声,飞奔的扑了上去抱着满身污垢的何侍郎痛哭。何侍郎似乎也没想过自己会活着走出天牢。悲痛与惊喜交缠,竟然也和何萱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别哭了,皇上已经下旨,将何大人出狱返回家中。但是,此案了结之前,何大人还是待罪之身,所以……你们还是得禁足在家哪也不要去了。”陈宏最看不惯悲情戏,虽然他们一家是挺惨的,但看到哭成一团也是浑身不自在。
“下官叩谢雪鹰大人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下官一拜……”何侍郎不愧是官场沉浮的人,陈宏话音刚落,他便已重新收整了情绪。
“免了,我也是职责所在!何大人,还是早点回去等家人团聚吧!”陈宏微微一拱手正要离开,但脚步还没跨出,却不由的再次顿下。
一声黑色锦衣的王忠贤缓缓走来,脸上挂着如菊花一般灿烂的笑容。
“王都督果然尽忠职守,手下办事不放心还亲自过来督促?”陈宏戏谑的笑道。
“雪鹰就不要取消洒家了,洒家此次来是专程找你的!”
“哦?”陈宏的笑容渐渐敛去。
“雪鹰大人可否移步?”
“这里挺好的,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吧!”
“雪鹰不愧是雪鹰,果然谨慎!”王忠贤身形一闪,就已来到陈宏跟前,阴寒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何侍郎。露出一丝戏谑的冷笑。
何侍郎被眼神一吓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何大人,你和小萱先走吧!我和王都督说会话。”陈宏亲切的说到,何侍郎这才做了一个辑匆匆的离去。
看着何侍郎的背影,王忠贤的脸上再次露出狐狸一般的奸笑,“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他活到现在么?进过天牢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
“其实我也想知道,半年前他就已经被你们定罪,按照你们的惯例,他应该早被你们弄死了。这样就死无对证了不是么?”
“哈哈哈……雪鹰大人和洒家果然是一类人,洒家的门道,你是无师自通啊!”
“抱歉,我是正常的男人!”陈宏满脸嫌弃的甩了甩鼻子。
而陈宏如此的作为,王忠贤似乎并没有生气。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何侍郎离去的方向,“你以为就你发现了他们动手的伎俩?你以为就你知道何侍郎是冤枉的?你真当东厂如此浪得虚名,洒家就这么的糊涂?”
“哦?坦白的说,在下从来没敢小觑都督分毫!”陈宏审视的盯着王忠贤的侧脸。
“知道朝廷有了神捕司,为什么还要特别成立东厂吗?”
“神捕司和东厂……在职权上似乎并没有重叠吧?”陈宏好奇的转过头问道。
“没有重叠?呵呵呵……神捕司处理天下所有刑事案件,而东厂监察大周朝所有文武官员。但凡有威胁到大周皇朝稳定的,东厂都有权介入。
神捕司是臣,东厂是奴。神捕司是皇上手里的刀,手里的剑。东厂就是皇上养的狗,养的狼!神捕司可以意气风发的在朝堂上山呼万岁,而东厂却只能在私下里自称奴才。这就是神捕司和东厂最大的区别。”
“你这是在为东厂叫屈么?”陈宏淡淡的一笑,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斜着眼瞟了王忠贤一眼。
“恰恰相反,洒家深以为荣!”王忠贤满脸自豪的一笑,“洒家是皇室的奴才,六岁进宫,服侍了三代君王。洒家进宫没几年见证了九州动乱,见证了当年昭明太子如何撑起大夏的天下,见证了昭烈帝只身踏出皇宫从无到有拉出一支以农民为主的府军平定九州。
洒家以皇室为荣,以能成为皇室的狗为荣。
东厂是皇室的家奴,奴才不仅要哄主子开心,还要替主子排忧解难。只有主子开心了,做狗的才有脸摇尾巴。
如果那批资源的下落追到了,那么何侍郎就不能活着走出天牢。哪怕明知道他是冤枉的,这个案子也必须结。因为……如果让皇上知道在他的眼皮底下并不是国泰民安,皇上会不开心,皇上不开心就是洒家的罪过。”
“呵呵呵……”陈宏突然轻笑了起来,“这是什么逻辑?为了不让皇上烦心,就营造出一幅天下太平的假象?将那些隐藏在和平之下的肮脏腐败全都忽视了?”
“雪鹰大人还是没有明白洒家的意思,洒家的意思是让皇上忽略了,让皇上不要为这些小事而烦心,但并不代表……东厂可以放任由之!
那些暗中的黑手,那些吸食大夏精血的蛀虫,洒家自然会彻查!然后让他们全都无声息的死去。这样一来,皇上不会烦心,而敢败坏朝纲的人也都死了。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其实,刚才在御书房内,洒家就可以给出皇上答案。黄河水师的大将军克扣军中资源中饱私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这次,他再没办法将欠下的资源发下,他手下的将士就会哗变。
到时候,一旦真相败露,他全家就要抄家问斩。但是……这些年被克扣的资源已经被他用光了。购买的战船欠款已经不能再拖,迫不得已他才铤而走险布下了这一个局。
但可惜,人在做天在看!用计拿到了资源,却被一顿落石砸的魂归幽冥。他死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却要洒家收拾。”
“哈哈哈……又是一个替死鬼?”陈宏鄙夷的扫了王忠贤一眼,“同样的伎俩翻来覆去的用,有意思么?”
“洒家知道你不信,但没关系!雪鹰大人尽管去查!他张谦的军营就在河源府郊外,你可以随便查!要查到的结果和洒家说的有一点出入洒家任你处置。”
听了王忠贤的话,陈宏的眉头不禁一皱,心底倒是信了王忠贤的话,
”既然是张谦做下的案子……为何你不如实禀报而是要让何侍郎做这个替罪羊呢?”
“克扣军中资源,吃空饷,中饱私囊……你以为是黄河水师的特例么?大夏军队,九成以上的军队都是这样,已经烂到了根子上!
以皇上的脾性,一旦知道了一定会下令彻查!到时候,牵连之广就连洒家都不敢想象。相对于天下大乱,死一个何侍郎有何关系?但偏偏……你却要把这个案子捅出来……”
“哼!你们欺君罔上倒是怪我了?照你的说法,那批资源已经葬身于黄河河底,到时候该哗变的还是要哗变,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有没有我翻案,这些迟早都会被皇上知道。”
“哼哼哼!你当洒家想不到这些么?张谦欠下的军饷,是洒家自掏腰包发下的。他欠下的欠款,是洒家想办法替他还上的。
这件事,不能再牵扯,不怕告诉你。皇上让洒家彻查,但洒家只能给这个案子做成悬案。洒家今天说了那么多,出了我口进了你耳。但转眼之后,洒家却不会再承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洒家走了……”
陈宏目光闪烁的看着王忠贤渐渐离去的背影,眼中精芒闪烁不断的分析这王忠贤说这些话的真假。他到底是忠臣?还是逆臣?
突然,王忠贤又转头对着陈宏一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京城的水很深!如果看不清楚水底的情势就千万别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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