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肥水姑娘

　　小二说明来意，洛明光不好耽搁了人家的事情，便说要等她做完自己再用，那妇人十分爽利地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在大厨房吃也一样，还省得自己动手做了，倒是沾了姑娘的福气，让小妇人偷个懒。”

　　事实上，大厨房的伙食因要招待客人反倒要好一些，掌柜自己家用，因要节俭则简单的多。

　　洛明光笑笑：“那就多谢婶子了。”

　　“不敢当不敢当，姑娘叫我一声陈树家的就行。”笑着又道：“柴火不好烧，姑娘您是贵人，大约没用过烧柴的炉灶，要不我给姑娘搭把手烧个火？”

　　这时候石炭已经十分普及了，大户人家都是烧石炭做饭，所以妇人才会这样认为。

　　洛明光又笑了，她大约是当她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这一身衣服果真会欺骗人。便道：“婶子去忙吧，这灶我常用，会烧。”

　　陈树家的狐疑得打量她一眼，心想这小姑娘估计是想玩玩，不知会不会把灶房给烧了，心里嘀咕着，又不放心，出门偷偷交代小二注意点这边。

　　洛明光把这小灶房打量一圈，收拾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倒不用她再动手收拾。一侧墙边放置着一张长条形的原木案子，上面摆放着几只瓮，她一一揭开看了看，里面是些米面谷物。

　　菜板上放着一个刚摘的嫩生生的南瓜，还有一把小葱。灶台上摆着些锅碗瓢盆，其中还有个带有手柄的浅口鏊子。

　　看了一圈，就现有的食材想好里要做什么，先去一只瓮里抓了把金黄的粟米，找一口小点的锅，洗米放水。生着灶中的火，让粟米粥先熬着，然后把那只南瓜洗了，一小块切丝备用，剩余的切成薄片，把另一个灶台的火也生着，准备炒一盘醋溜南瓜片。

　　南瓜好熟，旺火翻几下，家上点盐和调料，倒上醋，不多时已经出锅。菜炒好，灶中的一把火恰好烧完，柴依旧红通通的，她没管柴火，忙把切成丝的南瓜放进陶盆里，放上面粉，找了三四个鸡蛋打进去，再切点葱，放上调料加水搅成糊。

　　烙鸡蛋薄饼火不能大了，她便往灶中塞根小小的柴火，平底鏊放好，抹油，然后舀出一勺面糊倒入子中，端着手柄转圈，使鏊子中的面糊均匀地铺满。

　　趁着这空档，急忙出去，打算去楼上叫赵衍和沐昀下来吃饭。

　　出了灶房，恰见二人正被先前那小二带着往这边过来，老旧雨廊一衬，更显得二人如珠玉生辉，散发着熠熠光彩，满园落雨都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她满眼欣赏地歪头打量片刻，远远冲二人笑笑，便又转身回了灶房。

　　拿勺子搅搅锅里的粥，差不多已经熬好。熄了火，取碗过来盛粥。

　　沐昀一只脚踏进来便抽抽鼻子叫道：“好香，好香，妹子做什么好吃的？”

　　洛明光笑道：“烙了点鸡蛋南瓜饼，稍等，马上就得了。”

　　沐昀应了一声，径直在四方桌前摊手坐了等吃。

　　她顺手将盛好的一碗粥递给没来得及坐下的赵衍，然后再去盛第二碗，赵衍瞪了瞪眼，心道指使他还上瘾了，却没说什么端了过去。

　　洛明光边道：“世子和昀哥先喝点热粥，肠胃会舒服点。”

　　一边弯腰看看灶里的火，又加一小块柴，用铲子把饼取出来放在菜板上，切成小块装进盘里给两位小爷端过去，道：“趁热吃吧！”

　　回过身，把锅里的醋溜南瓜片盛出来送过去。

　　沐昀正喝一口粥，吃一口饼，惬意得眯起眼睛，见状忙咽了口里的食物，招呼道：“妹子也过来一起吃。”

　　洛明光“嗳”一声，先去再往鏊子里倒点面糊，然后自己盛了粥，也去桌前坐了。

　　这种饼软糯可口，就着微酸的南瓜片，极是下饭。

　　鸡蛋饼薄薄的一张，烙得快，吃的也快，何况两个成熟男子饭量大，洛明光烙饼的速度几乎跟不上他们吃的速度，自己反倒没吃上几口。

　　沐昀吃饱喝足，摸摸肚子往后一靠，舒适的叹道：“我妹子贤良淑德，脾气又好，人有大度，将来也不知要便宜哪个臭小子！嗳，妹子，要不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嫁给哥得了！”

　　洛明光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乜他一眼：“谁肥水？你才肥水！“

　　沐昀笑喷，他就一时嘴快，真没细想这话的意思。

　　赵衍勾唇一笑，倒没再补刀。

　　“昀哥还不如娶了你家厨娘的好！”洛明光又补了一句。

　　其实她做出来的不过是家常便饭，昨日晚饭还好歹有一道牛肉，几个素菜，比起来今日这早餐可以算是寒酸。只是她手艺好，普通食材到了她手里总能做出不一般的味道。

　　人在旅途，心总是不安定的，漂浮着的，有这么个红颜少女在身旁打点饮食，游子的心中生出温暖与温馨也是常理之中，所以七分的饭菜吃到嘴里便有了十分的味道。

　　何况二人先前在京时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精致的菜肴其实并没有简单的清粥小菜养人。

　　沐昀大笑：“我家厨娘可没妹子做的饭好吃。”

　　赵衍表情不多，也看不出心中所想，神态却很放松，一贯绷直的身体有些懒散的靠着，显示出很舒适的样子。

　　吃完饭，三人一起回到前面。沐昀睡眠浅，昨晚被雨声吵得没睡好觉，这会儿吃饱喝足了，睡意便上来了。雨天也无所事事，索性便回房补觉去了。

　　洛明光回房简单收拾下，拿了雨伞下楼。

　　楼下的客人一晚没睡，这会儿支撑不住，因为也没个地方去，索性都在餐桌上趴了养精神。

　　倒是那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这会儿走了困，反倒睡不着，正百无聊赖支着下巴透过窗看外面的雨势。

　　紧随她们一行入住的那伙男子，自打昨晚之后便再没见到，也不知道一干大老爷们都窝在房里作甚。

　　掌柜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算账，看到洛明光拿着伞，笑着问了一句：“姑娘这是要出门？这会路上泥泞，怕是不好走。”

　　“在房里闷得慌，随便走走。”洛明光停下脚步含笑道。

　　那半大孩子闻言看过来，犹豫一下，怯怯道：“掌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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