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不正常
廖小姐却直接板起脸，想说让她亲自跑一趟，又拉不下脸去要求一个她看不上的丫头，悻悻然撇过头去。
侍女转身去了，廖小姐叫自己带来的丫鬟近前，扯过她手里的包袱，仰着下巴道：“喏，我父亲说你穿的寒酸，跟两位公子同行有些不大体面，吩咐我母亲为你置备了些替换的衣服，你试试吧！”
这语气带着浓浓施舍的意味，岂止不怎么动听，。
廖太太县城第一夫人做的久了，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在山户农家长大，见了她原本应该诚惶诚恐的，可这姑娘偏偏表现出不卑不亢，这让廖太太感到权威被冒犯，所以对于女儿的出言不逊，她内心冒出杀杀她性子的念头，不但没有呵斥女儿，反倒再次左右打量室内布置，权当听不出女儿的无礼。
洛明光笑笑不以为意，接过来往身边一放，转过头谢廖太太：“多谢县尊和太太美意，小女子却之不恭，就厚颜收下了。”
这世间人你来我往，于她不过隔着荧幕的一场演出，她是观众，她是过客，终有一日历完这一场人间劫，随着落幕散场重归她的世界。
所以她没有不平，所以她诸事不萦于怀。
这姑娘爱装高人的毛病又犯了，把自己高高往上架起来，用宽和大度衬得人跳梁小丑一般。
廖太太脸上倒有些过不去，别人落落大方，反倒衬得她们没风度了。
正有些不自在，先前去隔壁院子传话的侍女回来，禀道赵世子和沐大公子不在，出门去了。
廖太太暗叫运道不好，因先前气氛略显不自在，不好再待下去，起身告辞。洛明光依旧和来时一般温和有礼，亲自将人送出院门。
目送母女而人带着丫鬟们沿着小径缓缓走出视线，呼一声吐出一口长气，应酬这种事真的不怎么得心应手。
墙角边转出个人，正是隔壁伺候的婢女。
她欠欠身，道：“沐大公子请洛姑娘过去一趟。”
赵衍和沐昀自然在的，不过是不愿见廖太太而已。
洛明光点点头，随她一起去了隔壁。
沐昀坐没坐相瘫在圈椅中，冲她招招手：“妹子来了，快来，问你个事。”
洛明光抬脚迈进门槛，也不用他们招呼，自己寻了张椅子很自在的坐下，边道：“什么事？”
不知怎的，这两位跟她也不熟，但相处起来很是自在，大约是自己最糗的一面已经给人看去了，所以便越发放飞自我了吧！
赵衍正自己跟自己下棋，闻言放下书中的棋子，道：“附近山上有一种盲生草，你可听说过？”
沐昀解释了一串内情：“是种药材，衍哥的祖母，就是顺义王府老太妃，身子有些不爽利，宫里那群废物太医瞧了多年也没给治好，后来不知哪里冒出来个快死的老乞丐，说末陵府绀州祁元县境内山上，生有一种盲生草可以根治老太妃的病。我跟衍哥千里迢迢就为这东西来的，哪知这鬼东西接连打听这么多日，竟然谁都没听说过！”
洛明光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一个只管直击核心，另一个专门画蛇添足，配合的倒是默契十足。
她略想了想，道：“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蟒生草才对。”
“蟒生草？诶，衍哥，你那会儿到底听清楚了没，是盲生草还是蟒生草？”沐昀撑着扶手坐起来，探过身子问赵衍。
赵衍不答他的话，径直问洛明光：“看来你是知道这种草药了？”
“知道啊，这绀州境内绵延数百里的斛漏山里有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洛明光说话的声音绵软稚嫩，毫无分量感，二人却没有因此怀疑她的话，同时接腔，一个道：“那就麻烦洛姑娘做个向导。”
另一个道：“真的吗？为什么妹子会对这片山脉这样了解，妹子经常上山吗？”
洛明光看着沐昀，抬抬下巴很高深莫测道：“我不用上山，山里发生的事也能了若指掌。”
“又来！嗳，我说妹子，咱能正常点吗？”小黑丫头哪有一点高人范，再装也装不像。
洛明光瞬间垂下脑袋用鼻子使劲呼气，斜一眼沐昀，嘟囔一句：“明明就是本色演出，谁不正常了？”
“什么？”沐昀没听清：“妹子说什么？”
洛明光乜着他道：“心中有佛看世人皆佛，心中有屎看世人皆屎，心理不正常看世人皆不正常！”
沐昀一愣，双眉高高挑起赞叹：“这话竟然好有道理！”侧头问赵衍：“衍哥，难道咱真的不正常？”
赵衍淡淡道：“没有咱！”不跟他们胡扯：“明早出发可行？需不需准备什么？”
“路途远吗？中间可有歇脚的地方？干粮啊、帐篷啊要带吗？如果需要，我得叫人抓紧时间去采购，也不知道这破地方能不能买的全！”画蛇添足的某君顿时不在圈椅上歪着了，站起身来跃跃欲试叨叨。
洛明光想了想，道：“挺远的，中途大约需要住上两晚。”
沐昀便满脸兴奋地道：“露宿山野这种事还是头一次，想想真叫人期待呢，来人……”
随着他一叠声叫喊，婢女小跑进来，回道：“请问沐公子有何吩咐？”
“去！买……”
抓耳挠腮半晌，也不知该买什么好。他小爷出门都是别人给准备好了，他哪知道外出露宿要准备什么？
赵衍拧着眉头不忍直视的看他半晌蹦不出来买什么，直接吩咐婢女：“去叫范百户过来。”
“是！”婢女躬身退出去。
沐昀抱怨道：“还要带他们！”
“有人既能跑腿办事，又能收拾豺狼虎豹，带上又何乐不为？”赵衍斜着他道。
沐昀略一想，立刻高兴起来：“对呀，还是衍哥想的周到。”
扭过头看着洛明光，问：“妹子，山上的野兽多吗？”
“挺多的，夜间孤魂野鬼也不少。”罗明光实事求是道。
沐昀一愕：“孤魂野鬼，是我理解的那个孤魂野鬼吗？”
“大略是的。”
沐昀顿了顿，突然漾出笑容，大长腿跨过去，一手搭在洛明光肩上，笑嘻嘻道：“我妹子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收拾他们，对吧？也会照拂哥哥们，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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