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魇
洛明光欢呼一声，急忙弯腰把散碎的干柴拢做一小堆，冲着赵衍招手：“衍哥快点着。”
赵衍依言扯了把干草将火引着，顺手又去收拢旁边的干柴。
洛明光便去抓一把稻草和木材捆在一起，把地上大致清扫一遍，然后再把地上铺着的草垫提到洞口抖擞几下，把上边的灰尘擞干净。
毕竟下着雨，中途有杀手，回去客栈是不可能了，后半夜要在这山洞过，总得有地方可以坐下来休息，这时候不能讲究太多。
擞干净的草垫再拖回火堆旁，她顺便在草垫上坐了，打算就近烤烤身上略湿的衣服。
赵衍也跟她并排坐下，撩起衣袍下摆凑近火上烤。
“也不知乌漆墨黑的，昀哥能不能摸回去？”洛明光忧心忡忡。
“阿昀身上带有火媒。”赵衍道。
“这就好！”洛明光道，旋即又皱起眉头：“昀哥一定会叫上范橘上山救咱们，雨下这么大，那些杀手有弓箭，中途如果遇到了，也不知道范橘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咱们现在没事，可昀哥……”
这丫头婆婆妈妈，总是替别人想的特别多，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双方人马真遇到了，一方也会装没看见躲起来，就是打起来，范橘一伙肯定不是对手，对方也肯定不会真下辣手。
但这话不能告诉她，中间涉及太多算计，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赵衍只得干巴巴道：“阿昀不会有事。”
至于淋点雨，别说是夏季，就是冬季，这点事简直算不上遭罪，更遭罪的他不是没经历过。
这毫无分量的话显然安抚不了忧心忡忡的姑娘，她支颐蹙眉，小声喃喃：“要是有只鸟儿给传个信就好了，唉，不行，鸟儿灵智太低，找不着人……要不有只小狐狸也好，唉，附近没有……”
“要不我下山一趟好了！”她突然眼前一亮，推推赵衍道：“要不我下山一趟告诉昀哥，山上我熟，能绕开那些杀手！”
赵衍叹气，真是够了！外面瓢泼大雨，要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独自下山，他跟阿昀两个坐享其成？她真不把男子汉的自尊心放在心上！
“你带着我一起下山岂不更合适？”赵衍语气明显不顺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洛明光一拍手开心道。
“对什么对？”赵衍语气不善：“你这怎知仅有一拨杀手？你怎知没有人守着我们必经之路来个守株待兔？”
洛明光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垂头丧气咕哝：“那可怎么办？”
赵衍简直有些不忍直视，硬邦邦道：“放心，最多会淋点雨。”
洛明光依旧蹙着眉头愀然不乐，纠结一阵，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安慰自己一阵作罢。
揭过这茬，又想起一件事，扬眉道：“我知道那些杀手是什么人？”
赵衍侧头讶然地看着神情有些小得意的姑娘，勾起嘴角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衍哥不信？我真的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洛明光得意的心情被赵衍淡淡的“哦”给破坏了，极不爽地再次强调道。
赵衍肚里暗笑，不再逗她，从善如流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就是前天跟咱们前后脚入住客栈的！”洛明光极肯定道。
赵衍双眉一挑，她还真知道！旋即收起神色，垂头拿起根细长的干柴拨火，问道：“何以见得？”
“我看人不是看皮囊，而是透过皮囊看灵魂，每个人的灵魂都有自己鲜明的特色，所以我只要见过一个人，他就是再如何装扮，灵魂不会改变。今日那位下令点火的，就是那天跟在咱们后面进客栈那年轻人。”
洛明光解释完见赵衍神色平静，没半点惊讶，心如电转，张口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是他们！”
赵衍的双眼盯着火苗，火光映在他双眼中，如同散发着灿灿光华，却是无语。
不反驳便是默认了。
洛明光以胳膊肘碰碰赵衍，脑袋凑过去，双眼闪着好奇的光芒：“嗳，衍哥，你是不是认识他们，他们跟你有仇吗？”
不等赵衍回答，继续道：“难怪一群大老爷们整天躲在房里装大家闺秀，原来是怕被你认出来！”
赵衍回手在她额上点了一下，失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的事别瞎打听！”
“我怎么不知道了？昀哥逃走的时候人家看都没看一眼，可见是冲你来的。何况他们箭箭射的都是你！”洛明光不服气。
赵衍默然，顿了顿反问道：“你还可以在夜里视物？”
得把话题从刺杀上引开，不然这丫头还不知道要追问什么。
“哪有，我是可以感知，只要有生灵，我便可以感知到它们。”洛明光笑着说，又接着道：“这山、草木、野兽、一切生物皆有灵，有灵便可为我所用，所以先前它们才听话给我们让道，我们上山才能如履平地。”
她说着，忍不住困乏掩手打了个呵欠，眼中登时水光氤氲。
“原来如此！”赵衍加了一句：“困了就睡吧。”
“衍哥怎么办？”
赵衍看看窄窄的草垫子，“要不我也挤挤？”
洛明光瞬间撑大双目看他，他在调戏她，是吧？这画风有些不怎么对呀？
“我觉得衍哥作为男人，守夜是你的责任。”
洛明光有些窘然，说完这句，干脆利落躺下，阖目就睡。
赵衍一笑，双手搭在双膝上，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洞里静悄悄的，唯有火焰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洛明光突然有了动静。赵衍回头一瞧，她不知做了什么梦，双眉紧蹙，双拳握紧，身体像是被什么束缚了似得，僵硬着想动动不了的感觉。
赵衍本欲等她缓过这阵继续睡，哪知少倾她眼中开始有泪珠渗出来，神情扭曲，嘴里似在嘶喊什么，却听不清楚。
他忙推推她，叫道：“丫头，醒醒，醒醒......”
洛明光被他推了几下，陡然挣开双目，片刻迷茫过后，眼神渐渐聚焦在赵衍脸上，突然坐起身“哇”地一声，扑过去抱住赵衍，哭道：“衍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找我索命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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