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交锋

　　“好，好，是杀我的人！”赵衍从善如流。

　　又问她：“我去迎迎，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行不行？”

　　洛明光小脸一扬，颇自傲地道：“这天下谁能奈我何？”

　　又不解道：“山这么大，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赵衍起身欲行，回头耐心解释：“但凡人走过总要留下痕迹，或是踩坏了花草，或是留下足印，即便随口一口痰，都能让人发觉，何况击刹司里有善于追踪的行家里手。”

　　回头拍拍她的脑袋，嘱咐道：“击刹司三番两次行刺我，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们爪牙砍掉！你自己藏好，别被人发现了。”

　　洛明光乖乖点头，没敢问为什么皇帝三番五次要他的命，怕秘密知道越多，跟他越撕撸不开。

　　赵衍原路返回，约莫走了里许，离着洛明光远了，估摸着击刹司的人手快要到达，便在一侧茂密的草丛中掩去身形。

　　他伏下没多久，便听到微风中草木声响的异样，不由打起精神。

　　自打两年前他第一次作为击刹司的猎物，他便将击刹司内部摸清。击刹司掌司杜禀忠麾下十三名击刹使，每名击刹使手下都有部属若干，人手自己组建，人数不定。

　　击刹使中以杜豹飞和杜虎眉兄弟最为难缠，两杜中杜虎眉奸猾，杜豹飞悍勇，各自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忠臣良将的血液。

　　好在杜虎眉已经交代在这里，杜豹飞他也得留下来，剩下的击刹使不足为惧。

　　思忖间已见人影靠近，他透过草叶缝隙看过去，见包括杜豹飞在内仅有五人。

　　杜豹飞出身草莽，手下都是招揽过来的江湖人，最受杜禀忠依赖，经常把最为艰难的人物交给他，着实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现在他人手仅仅上来五个人，那么自己的兄弟们肯定伤亡不小，以巨大代价减轻他的负担。

　　赵衍握了握手中的横刀，额上青筋跳了跳。他的人手要么是父王打他幼时便开始训练的，要么是自己这些年精心培养的，折损一个都令他心疼。

　　他幼时父亲以他胎里带的不足之症，需强身健体为由，遍请名师教他功夫，所为可不是让他做个无所建树的公子哥的。

　　他的目光盯紧正严阵以待一步一步往上走来的五人，他虽自信功夫到家，然苍鹰搏兔尚需全力，何况面对经验丰富的杀手，自然更需谨慎。

　　杜豹飞居中，手握着黄杨木做的一石强弓，因天热，杜豹飞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臂上虬劲的肌肉，充满张力。他身上穿着黑衣，脖颈间垂着取掉的蒙面用的黑巾，这会儿大约是知道要刺杀的对手已经发现了他们身份，所以索性不蒙面了。

　　其余四人都是一色的黑，各自箭在弦上，分别对准不同方位，警惕着四周。他们身上都有血，有两个身上伤口兀自往外渗血，想来方才激战留下的。

　　战况这样激烈，他的人手定然折损不少，赵衍忍不住咬紧牙关。

　　越到这时候，他越发沉着，观察了几眼，发现最后一人拉弓的手和控弦的手青筋暴起，眼神透着紧张。紧张便是不自信，不自信证明功夫相对弱些。

　　那么他就是最合适的突破口。

　　这人在队伍中最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以削弱对方的力量。

　　赵衍衡量着距离与角度，耐心地等走在最前面那人过去，第二人过去，杜豹飞也走过了他藏身地点，第四人也过去了，然后最后一人的脚步踏过他身边。

　　最后一人负责警戒后面，所以他侧着身走路，脸正对着赵衍的方向，他弓箭举地位置高，恰好护住脖颈，却胸门大开，正是攻击的绝佳位置。

　　赵衍几乎不加思索，在他眼里出现最后一人胸门时便动了。他矮身而起，身形动若脱兔，手中的横刀直刺，刀尖瞬间插入那人心脏。

　　这一下电石光火，直到长刀入体，那人手中的箭矢才飞将出去，却是软软无力地很快没入草丛中。

　　这一下动静前面的人很快扭头搭箭，指向赵衍。

　　此时最后那人一时尚未死透，身体依旧直立着。

　　他于是便成了赵衍的肉盾，赵衍借他身形一挡，迅速把刀插进刀鞘，劈手夺了他手中的弓，另一只手将他拖在身前挡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反方向退走。

　　因他这一退，双方距离拉开，对方的箭便有了用武之地，登时“嗖嗖”连响，先后四支箭射过来。

　　一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一箭穿透手中肉盾的衣袖险射到他的胳膊上，另有两箭同时射在肉盾上，其中一箭直接穿透肉盾的身体，箭尖自后冒出。

　　对方用的是一石强弓，箭支甫一接触肉盾，赵衍便感觉到那箭上裹挟的力道如同一块巨石重击而来，匆忙间，脚下不停，扯着肉盾飞速后退，以化掉迎面而来的力道。

　　他心里暗喝一声彩，射出这惊雷一箭的人除却杜豹飞还有谁？果然不愧击刹司中排名第一的人！

　　这念头在脑中不过一个转念，他当下趁着对方补充箭枝的当口，立刻将肉盾腰上的箭袋摸走，然后抄起尸身朝对面扔过去，以挡飞箭，身体如大鸟般跃起，飞速下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草木深处。

　　上头的四人毫不犹豫追下去，杜豹飞不知想起了什么，喊一声：“十二留下，那女子必定在附近，去找找！”

　　他得到的线报是赵王世子逃进山里时，身边还带着一名少女。逃亡时还不忘带上个累赘，说明那少女在他心里有一定分量，若能将人捉住，赵世子投鼠忌器，想必会好对付许多。

　　其中一人仓促应是，立刻转身去了。

　　杜豹飞带着剩余的两人将箭在弦上扣好，追着赵衍往下奔去。

　　赵衍目的不是逃走，总不能将人真的拉下，所以在山中三转两转，瞅了棵枝干茂密的大树便跃了上去，屏息敛神藏好身形，只等敌人过来。

　　他这边刚刚做好准备，杜豹飞已经带人过来。吃了一次亏，这次三人小心多了，追过来没看见赵衍的身影，猜想他大约躲起来故技重施，不敢怠慢，三人立刻将弓弦扣紧，各自面向一方，背靠着背三双眼睛猎鹰般在四周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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