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傅颜的店里灯光通明，她正在指导手下员工赶制一批演出礼服。
“喝杯茶先，我很快可以下班。”最后一句是说给林迈听的。
“没关系，你忙你的。”林迈和我坐在会客厅等她。
“她好厉害，我自愧不如她。”我望着忙碌却依然优雅动人的傅颜说。
“你指哪方面？”林迈喝着茶问我。
“你觉得呢？”我故意问他。
林迈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一个美丽可人，一个风情万种。”
“我是风情万种，你总结得很好。有眼光！”我煞有其事地对他说。
他低头笑着，墨黑的头发在灯光下发亮，他还是那个我喜欢的林迈，却不再是只会守护我的那个林迈了。
忙碌的傅颜，不时朝我们这边张望。看得出，她很紧张林迈。
“你不该拉我来当电灯泡。”我嗔怪林迈。
林迈刚想说什么，傅颜走过来了。
“小婉，公司忙不忙？”
“不忙。”我回答她。
“我这家店刚开业时，忙得我常常失眠，现在也忙，但已经习惯了，再忙也能睡得安稳。”傅颜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寒意。
我只能尴尬地笑一下。
幸而她手下一名员工拿着件礼服过来问她腰带部分的颜色该如何处理。
“底色还是采用白色，加以蓝色相衬，再镶些蓝白相间的花边。”傅颜交代说。
我眼睛一亮，那件礼服，是一款华丽的古装。
“那是什么活动用的礼服？”那名员工拿走礼服后，我多嘴问傅颜一句。
“一所小学要举办国学经典诵读节，礼服都由我亲自设计，老师们都说好看，很满意。”傅颜毫不吝啬地卖弄一下她的设计才华。
我承认，她设计的礼服很漂亮。
“你知道他们手上会拿什么道具吗？”我问傅颜。
“不太清楚。”傅颜和林迈同时面带疑惑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方便告诉我这批礼服采购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有点兴奋，也许这会为我们的毛笔企划案找到很重要的支撑机会。
“不太方便吧！”傅颜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虽有点失望，但不会让这么好的机会轻易丢掉。
“傅颜不是故意拒绝你。”傅颜走后，林迈安慰我。
“不，我能理解，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该走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一起。”林迈跟着站起来。
“你还是留下来陪傅颜吧！”说完，我朝大门口走去。
傅颜明明看到我和林迈准备一起离开，她却只挽留林迈。
“再等我十分钟嘛！我去交代她们一下。”
我向林迈道别，一个人坐出租车火速回到公司。
公司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大家已经下班回家，我站在公司门外，打电话给曾辉，告诉他，我们的毛笔推广方案有转机了。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焦急等待业务部去学校打听国学诵读节的反馈消息，公司里其他同事并没闲着。
“算一算，大概会要多少支毛笔……”
“想一想，孩子们适合拿什么样的毛笔演出……”
“有没有人认识孩子在上小学的妈妈……”
……
“老板，你好像有点太紧张了。”阿黑走到我身后捏我肩膀。“曾辉的女朋友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我相信他的能力。”
我哭笑不得，抢来的女朋友？
傅颜突然打电话给我。
“在忙什么？”她声音好甜。
“在公司。”
“国学诵读节的礼服采购老师等下要来店里看进度，你来不来？”
好消息！
“我马上来。谢谢你，傅颜。”
她笑声清脆。
“不用谢，我们不是朋友吗？”
呵！我差点忘记，我们曾经也是朋友。
礼服的采购老师很年轻，学跳舞出身，眼光很挑剔，我会弹钢琴，两人有些共通话题，聊着才发现，我们竟然是校友，简直有点一见如故，将毛笔用作道具的事，基本上一拍即合，只需要进一步讨论合作细节。
我赶回公司布置任务，不忘打电话感谢林迈。
手机关机，我竟然忘记他昨天说过今天要飞去新加坡，一直到晚上才打通他的电话。
“你昨晚是不是帮我说服傅颜帮我？”我认定有他的功劳。
林迈并不急着邀功。
“可能她早已决定帮你，只是需要找个好的时机。”
他不肯承认，我也没办法。
“本来想请你和傅颜吃晚餐。结果你那么快飞走。新加坡有人欢迎你吗？”
他笑。
“你在的话，会不会欢迎我？”
“当然会。下次你回南城，我举牌去机场接你。”
“还是不要。我会害羞。”
“糖接的第一个案子可能就这样成功了。”我很庆幸。
“祝贺你，你很能干，比我勇敢。”
“比你勇敢吗？”
“我大学毕业回国后就进了七家，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没来得及去做。”
我沉默。
谈到理想，他眼中曾经闪过的那一抹忧伤。。。。。。
当身着华丽宫廷蓝白礼服的小朋友们在舞台上亮出手里的毛笔，随着古典音乐舞蹈时，着实惊艳了台下的观众。舞台表演活动只是国学经典诵读节的一个组成部分，随后，学校又推出了一系列其它的国学活动，公司积极协助参与，特别是相关的书法活动，掀起了一阵学书法的热潮。
我们的第一个企划推广方案成功了，毛笔厂起死回生的消息在业内很快传遍，业务部开始忙起来，企划部也不断要求增加人手。
晓风来得正是时候。
我拜托阿黑去车站接晓风，我要赶着去五梅公司。
谁也想不到，一家不起眼的毛笔厂，幕后老板竟然是赫赫有名的五梅公司创始人刘五老先生，五梅食品在全国零食界的知名度，堪称老大。五梅的经典话梅，连我也是从小吃到大。
“我以为不会有人接下那个单子。”刘五老先生向我坦言。
“我们是小公司，又新张不久，很难让别人信任。”我直言不讳。
刘五老先生微笑着轻轻颔首。
“如果你们这次的推广方案没有成功，我也不打算关闭毛笔厂。我爷爷是书法家，他希望我在书法方面能够继承他，我从小练书法，但终究未能像我爷爷一样在书法界有所造诣，创立五梅食品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我一直没有忘记他的梦想，三年前，我买下这家毛笔厂，它们的负责人苦心经营多年，没有大富大贵，是一名书法爱好者，不指望它赚钱，只是想着为喜欢书法的人提供优质的产品服务，为我们的书法事业做点贡献，我很感动，决定要将这家毛笔厂维持下去，找策划公司进行推广是我儿子的意见，他现在是五梅食品的当家人，如今商界的那些套路，我已经落后了，昨天才听我儿子说了你们公司的推广方案，觉得你们是一群很用心的年轻人，推广方案做得也很有意义。我欣赏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有胆识，聪明又认真，还很勇敢。”
“您的过奖了。”我谦虚地说。“今天和您的见面，真正让我受益匪浅，经营的本质，是一种信念。我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忠于自己的选择并付出努力，这就是我的信念。”
“嗯，说得好。努力过才不会后悔。”
刘五老先生亲自和我签下毛笔厂的长期合作协议，并将五梅食品一项新产品的推广合约推荐给糖，我很开心，谁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更大的难题，我不敢居功自傲。
成功只是一时。
我清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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