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商量
谢家二房住的院子里。
谢远槛从外面走进来，杭氏笑着将她迎了进来，道：“老爷回来了。”说着扶了他在椅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上一杯茶。
谢远槛大概有些口渴，接过茶碗大大的灌了一口进去，然后才跟杭氏说话道：“你今日不是在大嫂那边，陈姨娘如何了。”
杭氏道：“托菩萨的福，母女均安，陈姨娘生的小十还算健康，陈姨娘也没大事。”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哦，对了，大嫂将小十交给了方姨娘抚养，方姨娘给她取名叫晕苓。”
谢远槛听着点了点头，道：“家里添了人口，虽不是儿子，但也是喜事一件。”
杭氏道：“正是。我刚称了几两银子，让人拿到外面去准备打一对银手镯，洗三的时候给那孩子当做洗三礼。”
谢远槛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道：“我刚刚从大哥那里来，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杭氏道：“有什么事，老爷说就是。”
谢远槛看着杭氏道：“我读书没有大哥和凤英的天分，这次能考中举人恐怕都带了运气的成分，再考下去我怕也无什么进益。我们一家子，总不能一直依靠着大哥生活。所以我和大哥商量了，想请大哥帮忙在外面谋个官缺，哪怕官职小些，是些不入流的典史或者低品的主簿都好，好歹也算有了出身。你觉得呢？”
又道：“我把想法和大哥说了，大哥也赞同我这样做。”
杭氏听着垂下眼来，脸上凝重起来。
谢远槛听着有些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你不赞成我这样做？”
杭氏连忙道：“不不，既然老爷有这样的想法，我自然支持你。”说着又道：“其实我觉得老爷能谋个外放也好，这些年咱们一大家子跟着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处处仰仗大哥大嫂的照佛和养活，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宅子是大嫂的陪嫁，我们用的银子都是大哥大嫂的银子，我心里始终难以将这里当成家，总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
说着又怕丈夫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大哥大嫂对咱们不好，大嫂为人厚道，待我们没得话说的，只是我们这样吃穿用住都是人家的，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若老爷能够外放，我们一家子随着老爷一起去任上，不管官职大小，好歹是依靠自己，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
谢远槛有些歉疚的拉着杭氏的手握了握，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都是我没本事。”
杭氏连忙道：“老爷说的什么话，我一普通人家的姑娘，能嫁给老爷这样的人是我的福气。”
杭氏又问：“只是大哥那里，能够谋到官缺吗？会不会为难大哥大嫂。”
谢远槛道：“大哥说会帮我去吏部问问看，就是现在暂时没有，多等些时日也会有的。”
杭氏点了点头，又道：“心儿下个月就出阁，等送了心儿出门子，我也可以安心跟着老爷去任上。”
谢远槛拍了拍杭氏的手，夫妻两人就这样握着手，什么话也没再说，却比什么话都说了强。
等到了谢蕴苓洗三那日，谢家虽然没有大肆请客，但还是在家里给谢蕴苓办了一个简单的洗三礼。
洗三礼之前，凤卿先去了方姨娘的院子。
方姨娘正坐在摇篮旁边做针线，摇篮里面躺着刚出生没多久的谢蕴苓。方姨娘见她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站了起来，道：“七小姐来啦，快进来坐。”
凤卿笑了笑，一边进来一边道：“我来看看是十妹妹。”
方姨娘请了她坐下，又吩咐自己的丫鬟：“给七小姐上茶。”
凤卿笑着道：“不用了，我看两眼十妹妹就走。”
说完便走到了摇篮边上，弯下腰逗了一下谢蕴苓。她此时大约是刚刚睡醒，眼睛睁着，一动不动仿佛是十分好奇的看着凤卿，一双眼睛乌黑又明亮。模样也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好了许多，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方姨娘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又心帮孩子讨凤卿的欢喜，笑着道：“来看看，咱们蕴苓长得多像七姐姐，以后长大了也得像七姐姐这么聪明才行。”
说着又含笑看向凤卿道：“七小姐要不要抱一抱蕴苓。”
凤卿没有怎么抱过孩子，也的确是觉得有些好玩，于是笑着道：“好啊。”然后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她抱的姿势有些不对，方姨娘就教她怎么抱孩子才会舒服。
凤卿低头看着孩子，觉得生命真是神奇。一颗小小的受精卵，经过十个月的分化和成长，最后从母体出来，然后世上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孩子。
粉粉嫩嫩的一个孩子，风情还是怕自己不会抱人会将孩子抱坏了，于是将孩子交还给了方姨娘。
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来，递给方姨娘道：“这长命锁听说是我出生时父亲让人给我打的，现在给了十妹妹吧，希望十妹妹能平安健康成长。”
方姨娘帮谢蕴苓将长命锁接了过来，抱着谢蕴苓笑着给凤卿屈膝道：“我们蕴苓谢过七姐姐的礼物。”又道：“等她大一点了，我一定让她把这长命锁戴上，也好让蕴苓沾一沾七小姐的福气。”
凤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而在这时，一个小身影突然从门外伸进了头来，往里面看了一眼，却没有进来。
凤卿见到了，唤了一声：“蕴月。”
谢蕴月垂了垂眼，这才走了进来，低着头喊了一声：“七姐姐。”
凤卿柔笑着问她道：“你来看十妹妹？”
谢蕴月低着头一言不发，绞着手指站在那里。
方姨娘见状，便笑着道：“我们蕴苓真幸福，有这么多姐姐来看望蕴苓。”说着抱着孩子弯下腰来，含笑对谢蕴月道：“来，蕴苓跟九姐姐打声招呼。”
谢蕴月这才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向襁褓里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这个与自己血缘最亲近的姐妹。接着又像是怕方姨娘不高兴一般，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来，脸上小心翼翼的看向方姨娘。
方姨娘只做不知道，又道：“九小姐别担心，你的手不会伤了蕴苓。你可以摸一摸她的脸，蕴苓是最喜欢和姐姐们亲近的了。”
谢蕴月这才放心的将手放到谢蕴苓的脸上碰了碰，最后碰到她的嘴唇时，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突然做出了一个吮吸她的手指的动作。
谢蕴月看着，突然眼眶就红了。大约又怕被凤卿和方姨娘看见，便拼命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凤卿和方姨娘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只好默默的不说话。
等谢蕴月将手收了回来，这才弯了弯嘴唇，仰着头对方姨娘道：“我有礼物要送给十妹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饰来，却也是一个长命锁。看着有些旧，应该也是她小时候戴过的。
方姨娘将孩子放回了摇篮中，从她手中将长命锁接了过来看了两眼，然后笑着赞道：“真漂亮，蕴苓一定会喜欢。”又低头温和的对谢蕴月道：“九小姐以后若是喜欢，可以常来看蕴苓。”
谢蕴月脸上做出了期望的神情，仿佛在问，她真的可以常来吗？
方姨娘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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