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折服
鹿鸣宴的地点并非在杭州城内，而是在城外南郊的‘泉林山庄’，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一片占地不小的竹林，风景十分优美，建筑也很讲究。
文人才子的聚会，需要闲情逸致，吟诗作对，环境很重要，这种山庄再合适不过。
不过最近南郊城外的玉皇山闹吃人妖怪，人心惶惶，所以为了这次宴会，知府杨剑星还特意关注，专门派遣了不少官兵去站岗驻守，以防有什么不测。
不过其实杨剑星这么做只是装装样子，让参加宴会的才子们放心而已。
鹿鸣宴每次都是由徐正清主持，宴会时他也会去泉林山庄。
徐正清可是当朝‘博士’，早已经以文入道，能随时引发文气，要是有不长眼的妖怪敢到他面前作乱，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镇死！
第二天，许仙出城赶到泉林山庄时，山庄内已经到了不少人。
参加宴会的人不少，除了这次府试的前十名之外，还有杭州府几名府学的先生，一些名气较大的文人秀才。
除此之外还有些特殊人群，比如徐正清之女徐慕娥也来了。她向来喜欢诗词，这种宴会是她不容错过的。就算无法出现在正席上，偷偷躲在一边，冒充个丫鬟侍女她都愿意。
宴会很快开始。
既然是为这次府试童生们举办的鹿鸣宴，主题自然与府试相关。
显示府试中的很多题目和都会拿出，几名先生一一做点讲解。
能在府学教书，这些先生都是曾中过举人的，普通人平时想要请动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算是一个难得增长学问的机会。
关于经义的分析，答题的思路，在场的童生们，乃至秀才们，都听得很认真。学海无涯，抓住每一个进步的机会，多与良师益友学习，才能在科举之路上走得更远。
讲解点评用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十位新晋童生都有了很大的收获。听完先生们的讲解，如果再让他们去做一次府试试卷，肯定会做得更好。
不过，许仙和方仲永是例外。
以他们二人的水平，其实都早已经超越了府试童生，这些讲解他们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再听也没什么用。
不过接下来，关于府试试卷的点评，就与他们相关了。
特别是许仙，作为案首的他更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意思是文人大多谦虚，各自的文章又各有千秋，不好分出谁是第一名；武人喜欢好勇斗狠，武功比试一定是有个人站着，有个人倒下，分出个高低来。
但其实文人之间的斗争，一点也不比武人少，只是不会那么明显而已。
能够成为府试前十名的童生，大多都是在县里最杰出的才子，心中有傲气，对于能够力压自己取得案首的许仙自然有些不服气，想看看许仙究竟答出了怎样的考卷。
就算是方仲永，他知道案首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许仙的答卷肯定是优于自己，但他也想见识见识，好让自己心服口服。
看见众人好奇的眼神，徐正清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把许仙的试卷放在了最后，先是点评了其他新晋童生在府试时的亮眼之作。
不得不说，这次杭州府试的童生质量偏高，切不说连方仲永这样的神童都只能屈居第二名，在场的其他八名童生其实也不简单，他们的试卷皆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策论和诗赋也有优秀的作品出现。好多篇念出来之后，在场的举人、秀才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这些人要是参加往年的府试，怕都是有实力去竞争案首之位。
但是这一次，就只能做绿叶陪衬了。
至于方仲永的试卷更是不用说，他一出后其他的八名童生心中的傲气顿时就消失无踪，转而只有敬佩。
惊艳！
完美！
找不到任何一丝缺点！
甚至就算是在场的诸多名气极大的秀才，老举人先生，都惊讶的看了方仲永一眼。
不愧是五岁时就名满杭州府的神童，现在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方仲永策论和诗赋，就算是他们下场，恐怕也做不出如此优秀文章！
“怪不得会被学政徐大人亲自收为弟子，这份才气天赋，世所罕见，将来就算不是状元之才，也少不了进士及第！”
不少人看完了方仲永的试卷后暗中惊叹。
只是等他们稍微恢复了平静，又被另一个念头所震惊。
方仲永的试卷已经如此完美无瑕了，堪称花团锦簇！而府试当日，方仲永也的确做到了文章引动文气，形成了妙笔生花的异象！
可为何，案首之位还不是方仲永。
众人眼神同时齐刷刷看向许仙，这个能力压方仲永拿到案首之人。
“好了，我明白大家心中在想什么。现在，就让王先生给大家念念许案首的文章吧！先念诗，你们应该也最期待许案首在府试之前就已经做出‘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样的绝句，在府试时还能做出什么。”徐正清笑眯眯地说道。
的确，当初府试结果还没出来时，众人就在议论纷纷，说许仙太吃亏了，一首传世绝句被他提前做了出来。要是留到府试，此诗一出定然会加分很多！
不过谁也没想到，许仙依然还是案首。
府试时，他难道又作出了一篇不亚于前作的诗词？
现在谜底要揭晓了，很多人都洗耳恭听。
比如偷偷混进宴会的徐慕娥，就显得神采奕奕，相当高兴。
徐正清做官很有原因，她作为学政之女在这之前也没办法看到府试的答卷，她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闻言，一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先生站起身，中正平和道：“许案首的这篇新作，名叫《钱塘湖春行》。”说罢，他停了一下，才抑扬顿挫的开始念道：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一诗念完，整个宴会鸦雀无声，纷纷沉浸在诗里。
好诗如酒，可以醉人。
许仙这首《钱塘湖春行》，征服了所有人，所有怀疑都没了。这又将是一首传唱天下的作品，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更多的是天赋！
就在众人犹如浮三大白酩酊时，徐学政站了起来，他要亲自为许仙念这首《五国论》！
“五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徐学政虽然是文人，但是声音却铿锵有力，充满了气势，也充满了作为朝廷官员对于朝廷的担忧与劝谏。
这篇五国论中所表达的观点，让他深以为然，所以读起来格外的投入。
“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回想五国他们的祖辈父辈，冒着霜露，披荆斩棘，因而才有一点点土地。可是子孙们看待它却很不珍惜，拿它来送人，就像抛弃小草一样。
今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割去十座城，然后才能睡上一夜安稳觉。待起床一看四周边境，秦国的军队又打来了。
大离王朝也一样，开国并不容易，现在却为了保一朝安稳，就可以做出妥协割地，实在是让人痛心。
徐正清语气中充满了悲愤。
“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五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五国下矣！”
一篇策论读完，宴会不但安静，众人更是深色凝重。
他们现在还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充满了报复的年轻人，只想着以后高中之后如何报效朝廷。或许以后会他们会向现实低头，会出现一些贪官奸臣，但至少现在都是一腔热血的。
许仙的作品，考虑到了他们从来不曾考虑过的问题，站在了远远高于他们的角度。和许仙比起来，他就好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就算是徐慕娥这样喜欢风花雪月，钟爱诗词的女性，也被这首《五国论》折服。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神童方仲永。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许仙座位前，小脸上满是认真，而后弯腰拱手，从来都是傲气满满、斗志昂扬的他，诚恳道：“许兄大才，忧国忧民，我输得心服口服！从此，许兄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其他八名童生也纷纷站起身，高声道：“许兄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此次鹿鸣宴之后，许仙的名气必然会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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