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令人绝望的时刻
零陵县城内，一个临时的别院之中。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有气无力的躺在木床之上，冬日偏寒，纵使零陵之地偏于南方，依旧有些让人吃不消。
院外无数噪杂的声音响起，许多人都在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无数“兵败！耻辱！”之类的话语尽数传来，让这个老人更加羞愧！
从远处走来几人，推门走进屋内。
旁边侍卫并没有阻拦，可见几人乃是心腹之人。
当看到这个老人的样子的时候，皆有些不忍。
为首两人，面色一红一黑，正是关羽与张飞，后方一个白面儒者乃是军师诸葛亮。
而此时仔细看去，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竟然是交州州牧刘备。
这时候的刘备，本来正值壮年，为何一夜白头？
“大哥，一场兵败，何至于此！”关羽俯首在一旁，看着刘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备摇摇头，他心里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场兵败而已。
这一次，自己压上了所有的赌注，但是依旧功亏一篑！
孙权，你竟然如此轻敌，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
每次想到这里，刘备的内心都如刀绞一般疼痛。
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援军，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为致自己于死地的致命毒药，这样的心理落差，谁都承受不了，纵使刘备这等起起落落的枭雄之辈，也终究郁郁不能释怀，最终一夜白头。
孙权的部下反了，自己死了，也顺手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基业一并化为乌有。他此时还能想象的到，自己麾下那些士兵临死之前的哀嚎，一念之差！
“外边情况怎么样了？”刘备用昏黄的眼睛看了一眼诸葛亮，然后问道。
诸葛亮内心复杂，他上前一步说道：“湘县一战，我们带来的士兵，几乎死去大半！多亏两位将军勇猛，尤其是张将军在渡河之处，一人立在桥上，挡住了几千大军，才给我们赢得了一些逃出的时间，但是，就算这样，我们目前能用的兵力也不是很多！而且.....”诸葛亮听了听远处的喊声，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士兵的情绪也不太好，怎么安抚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刘备没有说话。
张飞在一旁面露羞愧的跪下：“大哥，功过不能相抵！拦截汉军是小功，因俺的莽撞让大军浪费了几日时间，最终给汉军可乘之机是大过，此番请大哥砍了俺的头，给外边的士兵一个交待！”
刘备摆摆手，挣扎的坐起身来。
若是真的要追究战败之事，张飞要负责任不假，但是自己如何能推脱的了。
当初文聘用张飞要挟自己，让自己五日之内不能攻城。五日之后，文聘确实放了张飞，却也将城池修缮了一遍，同时，休息好的汉军士兵，更加难缠。若是没有着五日，湘县早就被攻下了，也谈不上江东孙权带来的致命一击！
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若是让自己再来选择，会后悔吗？
刘备想了一下，苦笑的摇摇头，就算再重新选择，自己依旧会为了张飞选择妥协。是啊，为了自己这么一个霸业，赔上自己兄弟的性命的做法，他真的做不出来！
既然当初都做不出来，现在如何能以张飞的性命抚慰士兵！
“军师，对于以后的出路，你可有打算？”刘备看了一眼诸葛亮，他知道诸葛亮向来机敏，当初孙权带兵前来之时，诸葛亮就给自己建议说，说将孙权分别对待，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但是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刺激，刘备完全没有听从诸葛亮的建议，最终才会有这样的大败！如今之计，相信诸葛亮肯定会有应对的办法！
诸葛亮看了刘备一眼：“亮有两计！请明公定夺！”
刘备大喜，连带身体都有些力道：“先生请讲！”
“上计，乃是全军放弃武器，归顺汉帝！”
诸葛亮刚说完，就听到张飞大喊：“这怎么行，当初都降了一次，被弄到了交州，这一次如何能再降！这等反复，让俺日后如何做人！再说，汉帝怎么可能接受？不行不行！”
诸葛亮反问道：“如何不行？汉帝为人性格恢宏，不会计较这些，但是若是此番明公真的归降，那么汉帝一定不会再像以前这般对待，一定会收其兵权，断其人马，将明公束之高阁！若是明公愿意做一富家翁，其实也不错！”
刘备内心此时满是挣扎，他知道自己已经败的一塌涂地，但是依旧幻想着能够东山再起。就像是一个赌输了一切的赌徒，明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但是还愿意这么认命。
“另一计那？”刘备问道。
“另一计，就是大军返回交州，杀了士燮，然后以交州为基地，挡住汉帝！”诸葛亮慢慢说道。
刘备心头猛地一动：“此计似乎可行，交州自己经营许久，若是杀了士燮，说不定还真的能把交州掌控住！到时候用交州为跳板，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再图大业！”
他想了一下，然后开口：“此时士燮兵马尚有许多，我们已经是残兵，如何能杀的了他，再说汉帝很快就要杀来，我们到时候腹背受敌，能坚持住吗？”
诸葛亮长吸一口气：“这，就要看我们的速度了！”
正在说话间，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城门急报，长沙的文聘尽起大军，一路大张旗鼓，已经杀进了零陵郡，此时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二十里！怎么办？”随着脚步声，一个健硕的青年武将大步的奔到堂前门外，声色急促的向刘备汇报。
这是刘备的义子刘封！
刘封本是罗侯寇氏之子，当初刘备四处奔走的时候与刘备相识，因为当时刘备未有子嗣，于是收刘封为养子，也成为现在诸人公认的后续主君！
当初刘备准备起兵的时候，刘封还有些得意，因为自己大军压境，最不济也可以拿下荆州，到时候割据一方，自己也是威名赫赫，只是没想到竟然败的这么快，快到让他都来不及思索日后该如何办！
再看父亲刘备的眼神，他已经有了一些异样！
有种怨恨和失落！
但是，此时屋内几人都没时间在意刘封的眼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来了。
猛地听到急报，诸葛亮与刘备相视一望，来的好快！
虽然刘备自己也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但是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显得那么的无奈！
刘备慢慢的坐直身躯，一股霸气再次油然而生，纵使失败了，他依旧是一个无人能蔑视的枭雄，在这个危机时候，刘备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他朝床边的几人挥了挥手：“都去迎战去吧！不用管我！”
“大哥保重！”
“父亲保重！”
因为事态紧急，关羽与张飞连带刘封都不敢犹豫，在诸葛亮的带领下，一起离开了刘备的别院，开始朝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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