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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心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老汉抬起右手掐算一番后说到。

  汉子听到老汉的话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却始终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轰隆隆!”空中雷声阵阵,仿佛苍天在震怒一般,接连不断的闪电更是晃的人眼睛生疼,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汉子此时已经到了卧室,他手中抱着婴儿坐在床边,眼中遮不住的喜意,而在看向床上躺着的妻子时却是有些心疼。

  “先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妇女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对汉子说到。

  “咔嚓!”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汉子略一思索后说到:“今天正好是雷雨天,不如就叫王雷吧!”

  “轰隆隆!”雷声滚滚,汉子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窗外,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天道窥视!”汉子看着怀里的孩子声音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而后他将孩子放在了床上,走到门口将百鬼夜行图抛向了夜空。

  百鬼夜行图一离开汉子的手就在夜空中燃烧了起来,纵然大雨滂沱却无法浇灭那看似脆弱的火光,最终只有点点灰烬夹杂在雨水当中落了下来,这一刻,汉子的面颊瞬间涨的通红,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孽缘呐!”大门口,老汉看着夜空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叹了一句,接着老汉右手虚按了一下夜空,而后摇了摇头走进了屋里,汉子瞬间如释重负,而老汉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变得更加佝偻了一些。

  看着老汉佝偻着身子走向房门,汉子的嗓子眼儿就像是塞了一块儿石头一般,眼睛更是干的厉害,雨下的更大了。

  汉子站在冒雨老汉的门外,老汉则在屋里抽着烟,气氛有些沉闷,就如今夜的雷雨一般。

  “爹!”沉默许久后汉子开口叫了一句,此时他虽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儿都化作了这一个字。

  “咳咳!”或是被烟呛到了,老汉咳了两声,而后接着说到:“他是你儿子,但也是我孙子,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孙子早夭,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送死,终究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我王家的儿郎也不需要这么矫情,左右也就几年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记住,等孩子三岁的时候一定要让他认了姓崔的做干爹,我们王家世代与阴司打交道,终归还是有些交情在的,想来姓崔的应该不会不答应,只要姓崔的开口认了这孩子做干儿子,这孩子就还有活路,虽说姓崔的不至于因为他篡改生死,但是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就是上边儿也要讲究个情面,只要姓崔的那一笔没落下去,这孩子就算多灾多难,扛一下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小娟刚生完孩子,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换身衣服去陪着小娟儿吧!”

  汉子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抓着妻子的手坐在了床边儿,妇人由于太累已经睡了过去,床上的小家伙则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汉子与汉子目光相撞时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汉子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家里添了新丁,忧的则是自己的父亲……

  “轰隆隆!”凌晨两点多,一声巨响突然响起,就如万马奔腾一般,气势如虹,地面轻微的颤抖着,房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汉子抬头看向窗外,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之中满是恐惧。

  “啵!“一声宛若琴弦轻震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声音微不可闻,却又如同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一般。

  一颗嫩芽在院子里的水缸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开出了花蕊,一朵莲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就在这时,一片莲叶从浮出水面,为莲花遮住了风雨。

  汉子回过神来冲出房间看向了山顶,只见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正朝着自家屋子冲来,然而快到村子里面时气势却戛然而止,就像被人生生从中间撕开了一般,从两边冲了过去,清泉乡村头和村尾瞬间被夷为平地,汉子看着洪流心有余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清晨,当人们从熟睡中醒来,出门的瞬间,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明明昨夜还好好的村子,怎么睡了一觉就变了模样,那些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街坊领居,怎的说没了就没了,还有这世世代代居住的村子,怎么就会突然遭此横祸。

  而后人们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办,村子两头的洪流还未停息,至于村子西头,那是洪流最大的地方,而村子东头,河水的水位在以看的见的速度上升,年轻小伙儿们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也没有信号,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

  “大家不要慌!相信救援部队很快就会来的!这水位就是升的再快,怎么也得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淹到村子,都回去看一看,自家的水还够吃几天。”村支书看着有些慌乱的人群说到。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大的泥石流,村子里的自来水管道早就被冲断了,眼下吃水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而后各自匆匆的回了屋里。

  人心就是如此奇怪,明明上一秒还在担心活着的问题,一转眼就有人开始思索发财大计,村子里仅剩的三家小卖铺有两家相继开始涨价,矿泉水从原来的一块涨到了十块一瓶,泡面从两块一袋儿涨为了十五一袋儿,最后一家铺子倒是没涨价,只是关了门不再做生意。

  “你说什么?把水给各家送去?你疯不成?你看看其他两家铺子,一个个价格疯涨,平日里为了赚钱缺斤少两的事情你也没少干,在这时候你装什么圣人君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送出去一瓶水,老娘就死给你看!”最后一家铺子里,一个妇人指着自己丈夫的鼻子怒冲冲的说到。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妇人被抽倒在地,紧接着她丈夫指着她说到:“眼下这么大的灾难,活着就是莫大的荣幸了,还赚什么钱?人都没了,赚钱有啥用?”

  妇人如梦惊醒,而后和汉子一起开始挨家挨户的送水送吃的,两人一直到中午才忙活完,不过汉子觉得这样很好,妇人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疼么?”妇人的丈夫摸着妇人脸上的巴掌印有些心疼的问到。

  “不疼!”妇人摇了摇头说到,而后将脑袋凑在了丈夫的胸膛上。

  “先缓缓,然后我们把矿泉水再给老王家送几箱过去吧!老王他媳妇儿刚生完孩子,家里肯定急着用水。”汉子摸着妻子的头发说到,妇人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一句。

  患难见真情,世间种种,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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