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态炎凉（二）

　　君生站在门口，听着门外两伙人吵吵闹闹，他觉得是时候出去说点儿什么了，于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君生！把你家娟儿生的妖怪交出来！都是因为他，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惩罚我们！”一个婆娘见君生出来了，气势更胜了几分，张牙舞爪的就要朝君生扑过去，好在有几个人急忙拉住了她。

　　“大龙家的，说话做事要讲究个良心，你说今天的大水是我家生了妖怪，那六十年前县城的那场大水又是谁家生了妖怪？还有二十年前坪坝村那场大水又怎么说？这地方隔几十年就要发一次大水，难道说我们这儿尽出妖怪不成？”君生指着那婆娘的鼻子说到，婆娘憋的满脸通红，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说了句：“反正今天这场大水就是你家生了妖怪，你别想狡辩！”

　　“还有你们几个，她一个妇道人家，乱嚼舌根子，满嘴喷粪也就算了，她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平日里就喜欢说张家长李家短的，不挑点儿事儿心里就不痛快，可你们几个也跟着她闹？难道你们心里就不会不安吗？”

　　“二牛，当初你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家里又没钱治病，是谁给你把病治好的？做人总要讲个良心，今天你来我家闹事，要杀我儿子，要杀我们一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狗蛋儿，你老子当时在病床上那一口气喘不上来是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虽说现在你老子过世了，但是你如今这么对待我们家就不怕你老子的棺材板压不住。”

　　“还有你金宝，当初你儿子摔断了腿，是谁给他接上的？又是谁为了不让他的腿留下残疾大半夜的冒雨跑进黑山去找草药的？我爹那条腿到现在还瘸着……”

　　君生指着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到，说得几人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儿钻进去。

　　“人在做，天在看，我王家世代行医，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们王家对不起谁了？门儿我留着，你们要是谁想杀我那就来吧！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君生说着转身走进了屋里，有意无意间露出了别在腰里的一把砍刀。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除了大龙家的婆娘之外却没人再跟着闹腾。

　　“君生说得对！做人做事终究要讲究个良心，他们一家平日里在村子里怎么样大家心里应该有个数，要说他们家生了妖怪，我是不信的！都散了吧！”支书适时说到。

　　“河水好像灌进村子了！”就在这时，一个汉子无意中注意到了脚下，由于雨太大，所以众人都没注意到脚下的积水已经接近一尺了，汉子这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

　　“君生家的！河水灌进村子了！快到村委会去！”看着脚下的积水，众人急忙朝着村委会跑去，一人在走之前对着君生家喊了一句。

　　水位越来越高，而有一个人却朝着铺子跑了过去。

　　“胡军！你去干什么！”他妻子见他朝着铺子跑去，急忙喊到。

　　“雨这么大，我们淋一下没事儿，但是老人和孩子可不能淋着！家里有一顶帐篷，我去拿出来！”说话间胡军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地上的水已经有两尺多深了，其他人早已经跑进了村委会三楼，这时胡军终于扛着帐篷走进了村委会。

　　众人聚集在村委会看着楼下的积水越来越高一个个愁容满面，而大龙媳妇儿则恶狠狠的盯着君生一家。

　　“苦了你了。”君生抱着妻子的脑袋，撩起她额前水淋淋的秀发放到耳后声音轻柔的说到，心里痛如刀绞，如今妻子刚生完孩子，被秋雨这么一淋肯定是要生病的，说不得以后都会留下病根。

　　“不苦，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苦。”妇女摇了摇头说到，在她的怀里，小家伙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首长！下命令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被困死！让我们试一试！”河对岸，战士们整齐划一的站在首长面前说到。

　　“再等等！再等一刻钟，如果直升机还不到就行动！”首长看着河面来回走动着，时不时看一眼腕表，没有人发现只半天不到的时间，首长的头上便多了许多白发。

　　水位越来越高，众人被迫来到了村委会的楼顶，孩子和妇女挤在不大的帐篷里，老人和汉子们则在帐篷外面淋着雨，原本众人是想让老人和孩子待在帐篷里的，只是老人们都说：“我们这一辈子也活够本儿了，无非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问题，还是让女人和孩子进去躲雨吧！我们一把老骨头，淋不淋雨无所谓。”

　　众人拗不过，所以只得让女人和孩子进了帐篷。

　　“这老天爷还真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看来以后我们要死地府做邻居了，就是不知道这黑白无常长什么模样，阎王爷是不是长得跟庙里摆的塑像一样凶神恶煞的，”眼看着谁就要漫过三楼了，距离楼顶不过三米距离，一个小伙子突然说到。

　　“死一起也好，黄泉路上好歹也有个伴儿。”一个老头接着说到。

　　“君生，我们都知道你们家世代都是是阴阳先生，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人死了是不是真的会轮回转世？”另一个小伙子看着君生问到。

　　“蓬蓬蓬！”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直升机！是直升机！我们有救了！”众人抬头看去，而后激动的大喊到。这一刻，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宛若天籁。

　　救援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被接到了对面的山腰处。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一些人激动的大喊到。

　　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了出来，而村名们世代生活的村子却早已经成为了一片湖泊，此时所有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激动，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沉重和纵然阳光也无法驱散的阴霾。

　　“咳咳！咳咳！”一顶帐篷中不断传出妇女虚弱的咳嗽声，退烧药已经吃过了，点滴也打了一组，但是由于妇女刚生完孩子，体质太虚弱，所以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爹，你看着点儿娟儿，我进一趟山里。”思考了许久之后君生咬了咬牙说到。

　　“你想去山里找草药？”纵然生死关头，老汉依旧没有丢掉烟袋烟斗，他在一边儿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斗问到。

　　“娟儿病得这么厉害，如果再不治的话是要留下病根的。”

　　“现在刚下完雨，山路不好走啊！而且上边儿肯定盯着我们一家，你现在上山跟闯鬼门关没什么区别。”老汉有些担心的说到。

　　“就算是鬼门关我也要去闯一闯！”说话间君生拿起一个袋子顺着山路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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