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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亲眷


  郑袖和司染一左一右过来,狠狠的撞过来,顾融劲气环身,两人反倒被震得胳膊生疼,气咻咻的想打顾融,顾融抬眼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眼中冷光凌冽,让两人一滞,暗道一声邪门,紧跟月华而去。

  顾融揉了揉眼睛,寻思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居然也能靠带杀气的眼神吓退别人,这可真是可喜可贺了。

  司梵看一眼顾融,眼神顿在顾融眉目间,再看一眼顾融右脚,有些疑惑,随后追上郑袖,问了句什么。

  只公孙玉落在最后,风度翩翩的走来,只路过顾融的时候,停下,厉声道:“听说你和国师有些交情?聪明的,近日把宅子拱手送给三殿下,再去求一下国师,说不定还能活命。”

  说完看一眼神色毫无波动的顾融,公孙玉心道这人不知是疯子还是傻子,真是浪费了自己一片好心,亏得他念及恩情想帮忙,可惜这人如此冥顽不灵。

  摇摇头,快步跟上月华,公孙玉也离去。

  顾融喝完一杯茶,伸个懒腰,慵懒地瘫在椅子上,把管家几人唤过来,吩咐下去,就带了无封和依旧昏迷不醒的顾雅彦登上马车,朝玄女观而去。

  等听完顾融方才没告知府内众人的实情后,无封好奇道:“国师?啊,当国师好玩吗?”

  “不知道,应该挺好玩的吧,我当国师也是头一遭,谁知道呢。”顾融捡起马车里散落的月氏族册,一边翻看一边道。

  她看的是历代皇帝的命册,每个皇帝的小册子看起来就是一本综合野史和正史的帝王列传,有些纪事真的让人大开眼界,顾融来的路上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回到玄女观路上就能看完。

  车厢内哗啦啦的翻书声不停,无封看到主人迅速的翻书,简直一秒一页,眼睛都被晃花了,无聊的瞪着看了一阵,干脆窝在角落和垂头闭目的顾雅彦缩在一起。

  顾雅彦手上戴着玉手链,顾融没进入任务世界,干脆把延时器的效果调整在百倍延长上,只笼罩在雅彦身上,封魂人偶器灵形成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使百倍延时,如今的封魂人偶器灵也没彻底成型,只不过每日灵魂波动都在加剧,看他身周的命理运气,灰色雾气已经凝成粘稠的黑色,已经有了灵体形态。

  只是这灵体的颜色,还真是怪异,顾融瞄了一眼后寻思。

  路上马车颠簸了一下,顾雅彦眼睛微微睁开,看了一眼慌忙把她搂住的无封,脑袋歪了歪,再次沉睡过去。

  无封只顾着护住封魂人偶,倒没注意到雅彦眼睛睁开过,顾融感到气息波动看过去,正好看到顾雅彦眼底一闪而逝的光点。

  然而被她冠以顾姓,名义上弟弟的雅彦却根本没理她,再次沉睡过去。

  顾融摸了摸下巴,封魂人偶新诞生的灵魂颜色着实怪异,性格大约也有些问题,不过此时顾雅彦没苏醒,倒也做不得准。思索无解后,顾融对无封道:“雅彦很快就要醒来了,你不是要准备礼物吗,不久就能机会送给他。”

  “哎,真的吗?”无封立刻惊喜道,低头看顾雅彦。

  顾融摇头,府里两个小孩太活泼先不说,自己的剑灵跟两个孩子玩在一起,也被同化了,也不知道顾雅彦到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希望能安静点吧,不然就真的太闹腾了。

  一路再无别话。

  此后数日,顾融在玄女观安心修行,一边思索丢失的部分记忆是怎么回事,心底有点不安,她也就没有急于进入任务世界,只待合适时机想进入世界再说。

  一晃几日过去,这天,顾融正连续闭关五天后出关练剑,忽听得一阵喧闹。

  顾融皱眉,一般玄女观可无人敢这般吵闹,唤了一个仆役问道:“怎么回事?”

  仆役恭敬道:“回大人,三日前观外来了一户人家,说是来看望大人,言说大人乃她们失散的女儿,欲认亲,只是大人在修行,我们不敢打扰,就耽搁到了今日。”

  “喔。”顾融挑眉:“一道来的还有谁?”

  不管这亲人是真是假,一般人可是入不得玄女观的,能在前庭吵闹,可见是有人将她们带了进来。

  “回大人,来的还有三皇女殿下和十一皇子殿下。”仆从道。

  月华和月昇?

  挥手让仆役退下,玄女观国师位置超然,连白帝都要敬畏,但顾融是新来的,根本比不得丞萱,此时丞萱闭关,别说白帝,就连皇子皇女她也阻挡不了,所以,三皇女和这位十一皇子,她还得一会。

  到玄女观前庭,只见月华并先前见过的纤细少年十一皇子月昇一道坐在庭院,司家四郎和司小八跟在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子身边,看到顾融出现,那三人眼睛一亮,那略显富态的中年女子仔细端详顾融,忽的眼眶一红,唤了一声:“三娘!”

  顾融心底一动,而后就恢复波澜不惊,脚步不停,对几人微微一笑道:“不知几位来玄女观,有何贵干?”

  月华也是一副笑模样:“当初和女公闲聊,听女公提及家人,又听闻司家早年被贼人掳走了位掌上明珠,恰和女公年纪一般,那日四公子见到女公,极其面善,未曾想……”

  话语一顿,月华看向那激动地看着顾融的中年女子。

  “像极了,孩子,你这模样,分明和老生年轻时一般无二,天可怜见的,分明就是我那可怜的三娘啊!”

  司家主母,也就是顾融血脉生母一副激动地要晕过去的模样,对着顾融似笑非笑的模样,调动十二分的热情,兼发散出浑身的慈态,浑身慈爱光辉闪瞎人眼,简直宛如圣母临世,一声呼唤,热泪盈眶的上前想抱住顾融。

  顾融侧身,伸手在司中棠肩上一点,司中棠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懵了一瞬,哆嗦着嘴唇继续不被干扰的激动道:“孩子,我的孩子啊!”

  虽是万分深情地呼唤,但对上眼前高华出尘的新任国师那含笑的温柔眼神,司中棠却感觉心里一突——这新国师看似温柔,仿佛连眼神都流淌着笑意,但是她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对上那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一凉。

  新国师不等司中棠仔细端详已经转过脸去,身姿高挑,个子大约比姿容出色的月华还高些,那容貌虽说和司家女儿相近,但分明更为出色,再加上那周身疏离矜贵的气质,哪和在场司家人有丝毫相似。

  但司中棠几人却能腆着脸说她和年轻时的司中棠长相无二,皆是激动万分的模样。

  这姿态,这模样,不得不说,饶是顾融,竟也感觉到了几分虚假的感动。

  然而,都是虚的。

  顾融抬手压了一下纹丝不乱的袖子,眼神在袖口暗纹上游走,耳边听得月华道:“顾女公,何不好好和几位谈谈,这可是你苦苦寻找的家人,一家团聚,何其幸甚!”

  顾融闻言浅浅笑了一下,自从丹药塑体,加之修行进益,一日一日累积下来,她如今的模样生的可谓极好,一笑更是独具韵味,看得月华身后原本颇为不耐的十一皇子一呆,而后脸一红,嘟哝道:“虽然只是个神棍,可国师的模样倒学会了几分,真是人模狗样。”

  指尖顺着袖口纹路转了一下,顾融抬头,垂手道:“不瞒各位,方才我算了一卦,已经肯定几位正是我的亲族。母亲,女儿有礼了!”

  说着,顾融恭恭敬敬的对着司中棠行了一礼,司中棠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激动地有些失语,只抬眼看向三皇女。

  月华含笑点头,只眼神一深,闪过几丝果不其然和明显的不屑。

  司染和司梵两个也没料到顾融认亲认得如此干脆利落,还以为她们要力证一翻,才能落实是一家人的事实,让顾融承认她是司家女儿,没料到准备了一大堆证据说辞,连千辛万苦找到流落在京都的屠迦城人作证人都没能上场,顾融轻描淡写一句“算了一卦”,就承认了她是司家女。

  这可真是……无论月华还是司家几人,都感觉喉间像是梗了一团棉花。

  这般下来,司家几人心里又开始打突,不得不多思多想,弄不懂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国师心思,表情一时也未调整过来,但是顾融神色如常,拜过母亲,又对着司梵和司染温和道:“四哥,八妹。”

  “额,三妹。”司梵回了一礼,感觉到顾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一时有些后悔突然跑过来认亲,虽说想一劳永逸解决掉当年卖了司三娘的后患,顺便攀附国师,但是,哪曾想这国师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没求证就认了,怕是,和他们也是一个心思,妄图攀附亲故吧。

  司梵脸色有些难看,总觉得为了进入京都圈子,靠这位新国师,似乎不是那么妥帖。

  与司梵思量不同,司小八看顾融唤了她一声八妹,立刻笑盈盈的走过来,搀上顾融的胳膊热情道:“啊呀,谁想到你会是我三姐呢,原本别人都说我司小八是司三娘,现在三姐你才是司三娘啊。好姐姐,你看,什么时候去家里,看看姐姐们和哥哥们,大家知道寻到了姐姐,都高兴坏了,也不枉寻了姐姐这么多年,啊,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感谢苍天,让我们一家团聚!”

  司小八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的确无人能及,几句话就将当初的恩怨揭过,若不是有当年那一遭,就算顾融是铁石心肠,怕也真被感动到。

  但是,坏就坏在顾融和司家亲缘,一次次消磨下来,差不多已经断干净了。

  顾融之所以承认是司家女儿,还是因为这一份血脉联系。修道到一定程度,血脉亲属都会受到修道之人的影响,福源也罢,根底体质也罢,多少会有变化,更遑论司家人都是顾融直系亲属,受到的影响最大。

  就如同玄女飞升成神,气运庇护与其有血缘的白国子民一样,随着顾融修为精进,司家气运也会改变。

  同时,这般因果缠绕是相互的,玄女必须庇护白国子民来增加自己运势,而且亲缘越近的白国族人为帝明政,玄女也能获得部分善缘,反之,则会折损善缘。当然,以玄女的修为来说,即使白国改朝换代,对她的影响也没多大,但对顾融而言,影响却颇深。

  司家一大家子都是她的直系亲属,司中棠夫妇更是她需要报答生恩的双亲,运势相辅相成,司家一族也会影响到顾融运势。

  消除影响的方式很多,残酷者有如弑亲证道——顾融可做不出来,正常些的就是报答养育之恩,而后恩情一还,两方亲缘相淡化,随着修者修为高深,影响就会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顾融要做的,就是将那本就淡漠的恩情偿还,而后彻底了断,互不干扰。

  要偿还,自然就需要认祖归宗,更好还是不上族谱的认祖归宗,如此一来,司家假意认亲,她顺势而为,再在适当范围内满足司家诉求,不用多久,就可了断这血脉亲情。

  顾融有了打算,就疏离的认了亲族,看司中棠没提及上族谱一事,更加满意,她也知道司中棠几人所思,为了日后,更不会打消她们这种疑惑。

  本来该是曲直且激动人心的认亲场面,如此竟顺畅到诡异,也冷情至极,司中棠几人感觉奇异,顾融又那般疏离冷漠,多少有些尴尬,但这认亲是她们自己寻来的,所以即使怪异,也必须做到面上好看,亲亲热热的对着温和但疏离的顾融嘘寒问暖。

  那场景十分难言,连心思全在看丞萱有没有出来的十一皇子都看出不对来了,疑惑的看了一阵,却又不好发问。

  司小八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最后敲板道:

  “三姐,说好了啊,两日之后家里开宴,正式将姐姐介绍给各族,姐姐只消和国师一道来就可以了。”

  顾融看一眼眼神倏然发亮的各位,笑道:“怕是要让八妹失望了,我随丞萱道友修行,修为尚浅,需要好好闭关一段时间,无论是丞萱道友还是我,除非大型祭祀,都不可轻易走出玄女观,怕是要误了诸位一片美意了,见谅。”

  “什么啊,三姐,你前几天不还出去一趟吗,现在怎么就不能出去了?”司小八不乐意了,听闻不能把国师邀请到宴会上,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淡,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

  要不是为了邀请国师,她们需要巴巴的来认这个走了****运成为假国师的泥腿子做亲人吗?

  更何况这亲人还是假的。

  “前几日能出去,其后不能出去,是玄女观的规定,旁人有意见也修改不了,无法。”顾融懒得解释,直言道:“若是无事,我还得去修行,无奈不能送各位离开,见谅。”

  她语气客气疏离,但姿态强硬,几人看没回寰的余地,只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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