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弃妇10
林万仲对这敌意感到莫名,自觉讨了个没趣,对那冷傲的天才也越发不屑,无论是自己的师兄,还是师姐,仗着天资不俗对自己一直都是这副嘴脸,但当他一跃成为天才,将这些所谓的天才们一一打败,哪个还敢如此对自己?
既然眼前天兆门的女修仗着天赋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那他就来好好教导她,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林万仲是个惯会怜香惜玉的,但是事关名次,事关此次大比奖品,怜香惜玉的心思也被抛在了后头,他唤出飞剑,道了一声请,剑影铺天盖地的扫向谭宫篱。
谭宫篱此时心头恨极,修道十数年,进入师门八载,偶尔她也会想起当年修道离家的父亲,原本年少时听闻父亲出家还觉得父亲有苦衷,可自己修道后,见到在凡俗中行走不断红尘而进境飞速的母亲和云叔叔,才恍觉父亲哪是有苦衷,分明为了自己逍遥,才抛弃她们母女,让母亲和自己一次次差点被林家那些人折磨死!
已经看透了父亲心思,谭宫篱这几年过得很好,就当自己没有父亲,然而没想到,到了惊鸿派,听闻惊鸿派林真人种种,谭宫篱却差点没被气死。
她的生父,抛妻弃女,口口声声断了尘缘,在惊鸿派过得却是红袖添香红颜环绕的日子,在母亲诞下自己之时,在母亲被他的母亲姐姐刁难之际,在她们母女苦苦在温饱线上挣扎之时,这个男人,他挥金如土,乐不思蜀,哪还记得家人妻女!
谭宫篱已非年少,吃过苦也享过乐,在顾融和云朝歌强强联手的指导下,她心境手段非等闲天才所能比拟,小小年纪就稳居天兆门第一天才之位,原本的师兄师姐哪个不心服口服的唤她一声师姐?
许是相处久了,她的神情姿态更是得了云朝歌的真传般,一直喜怒不形于色,越发让人敬畏,然而对上生父,她却彻底破功。
虽是血脉至亲,她却恨极了这个男人。
林万仲出招不留情,含恨的谭宫篱也是一样,抬手风灵凝成短剑贴在双手掌心,周身一道火焰环绕,迎上剑光冷静回击,最后一道剑光消散,林万仲方引动惊雷劈过来,谭宫篱周身忽的一道气流涌动,火花摇曳,而纤细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谭宫篱入门较晚,如今是风火双灵根,在顾融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她修行注意灵力之间的相辅,火遇风增强,风遇火可做幻化障眼法,风火灵力混合做风刃威力也不俗,是故即使是双灵根,谭宫篱的修炼速度一样远超天灵根。
眼前这障眼法,就是混合了风灵力和火灵力所化。
“幻术?”林万仲神色一沉,惊雷遍布周身,而后剑光横扫过周身,却没触及活物。
忽的一道剑光在脸颊一闪即逝,林万仲躲闪不及,脸颊被划伤留下一道焦灼伤痕,不待他回击,猛地剑光四起,遍布周身,一时林万仲狼狈非常,大喊一声“破”,扔出数道符咒,将环绕而来的剑光破开。
剑光一散,林万仲才发现那是凝成的细小风刃,隐隐蕴含精粹火力,只有控制力精妙,才能弄出那么一大片,但是想必谭宫篱法力消耗也不小,林万仲心道一声天才都仗着能力托大,这个也不例外,如此倒是有破绽。
他法力充足,在破开剑阵之时就看到目标,催动雷光轰击而下,而后挥剑一斩,比试台上青石板在剑光之下化为齑粉扬入空中,只一道剑刃携雷霆一往直前。
目标之处,谭宫篱催动风灵,架起屏障隔开雷电的同时,一跃飞入空中轻巧的躲过攻击,抬手,风灵和火灵交融,化为一道火龙直冲而下,雷光被火龙冲散。
天降火龙,彻底覆盖了比试台,林万仲召集而来的雷电被火龙席卷融入火中,而后火焰汹涌的携着倒卷的雷光扑向林万仲。
比试台上附着了强大防护阵法的青石板,在火龙咆哮下,方圆两米内的石板都骤然化为了滚滚的岩浆翻滚,可以看出这火龙威力如何。
“天呐,夫君!”台下一声惊呼,一个貌美如春花的女修慌忙扔出一个法器,法器悬空倾覆出万丈江河,将火龙熄灭,同时台上的林万仲也湿淋淋的跌落到台下。
“夫君,你还好吗?”澜婉华慌忙的奔到林万仲身边,心疼的搀扶起林万仲,林万仲灰头土脸浑身湿透,脸色难看至极,手指蜷缩了一下将指尖扣着的杀器收起来,对着新结成的道侣冷喝一声:“你胡乱插什么手,碍事!”
澜婉华一僵,不敢置信般的:“师兄,我看你无法抵挡火龙,方……”
“谁说无法抵挡,妇人之见,愚钝!”他这些年运气大好,得了大能传承,手里底牌不少,方才那漫天火焰看似惊人,实则接近自己的地方温度不高,想来是谭宫篱法力不足所致,趁此对谭宫篱下手,让她呈现反噬之象,却是绝妙之机,没想到,却被一心恋慕自己的师姐,如今的道侣坏了好事!
林万仲掉落之时,比试台已经自发修复完好,是故他不知道那火龙实际上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外强中干,他此时恼恨的模样,落在以前推崇他的师兄弟们眼中,颇有种恼羞成怒迁怒他人的狼狈,一时间,围观众人面上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澜婉华被心上人于众目睽睽之下怒骂,责骂她的还是她帮扶良多的师弟,也是才结契不久的道侣,成婚不久就被如此对待,澜婉华脸色瞬息变得苍白,委屈愤恨之下,眼眶红了一圈,一甩袖子御剑离去。
台上大胜的谭宫篱冷冷的看一眼台下那对闹情绪的道侣,心底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的怒气真的很多余。
血脉生父又如何,今日一场,她算是对父亲彻底绝了念想,果然,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虽是大胜,谭宫篱的神色却并不舒畅,一个高大青年凑过来,道:“师姐,怎么了?”
仙门以修为论辈,如今谭宫篱修为远超同代弟子,屈牧虽心里不是滋味,但这声师姐叫的也算情真意切。
谭宫篱摇摇头,思忖着该怎么告诉娘亲父亲的情况,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瞒着不说为好。
“不错嘛,开局大胜。”忽的一声轻轻的笑声传来,谭宫篱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举目看去,就见垂头丧气神色萎靡的一个青年修者带着一个笑盈盈的女子走过来。
“娘!”谭宫篱哑声道,眼睛一热。
大比最后,她其实留手不想绝了父亲后路,也不是念及血脉,而是保持比试该有的风度,靠近林万仲的火焰温度极低。哪知道她不欲下杀手,却清楚地看到父亲打算对自己下暗手。
门派间大比中,这等暗中手段是被明令禁止的,然而显然林万仲并不将之放在心上,仗着被火龙干扰,旁人看不清台上状况,颇为肆无忌惮。
要不是谭宫篱在顾融长期的疏导下精神力远超一般修者,怕也发现不了。
虽说看清了生父真面目心死,但还是倍觉委屈,靠近顾融,谭宫篱抱住母亲红了眼眶。
谭宫篱身后黑皮肤的屈牧目瞪口呆,自八年前师妹入了山门,就不见了当初的憨态可掬,明显是被云朝歌那冰块脸带到了沟里,长成了一个小冰块脸,他一直扼腕叹息,没想到今日竟能看到师妹如此娇俏软弱的一面。
青年啧啧称奇,而顾融叹息着拍拍女儿后背,安慰道:“娘都知道,以后只桥归桥路归路就是。你是娘亲一人的孩儿,娘亲现在会陪着你的。”
“女儿一直都是娘亲一人的孩儿。”谭宫篱哑了嗓子,抬手擦掉差点掉落的眼泪,笑道:“我赢了,他到底老了,大比是我赢了!”
娘亲看似毫无心结,遇上父亲也是生人模样,她心结顿解,本就没见过父亲一面,她对父亲的感情几乎没有,有的那一点,也是替母亲不甘,方才那点怨愤被消耗掉,她心结顿消。
修道之人,只要筑基,哪怕百岁也仍是年轻人,样貌更是看不出年岁,如今听到谭宫篱这么说,顾融也笑了:“是呢,你的路还长着,日后还有更好的风光,此时,娘亲还陪着你呢。”
日后,等她离开,当然还有旁的人会陪着女儿,漫漫修真路,到底不会是孤寂一人。
天兆门弟子们聚拢过来,都向谭宫篱道贺,一口一个大师姐,谭宫篱恢复了冷傲的模样,对上师门中人神色淡淡的,但眼神却是颇为愉悦的,又有屈牧那个能说会道的调节气氛,天兆门弟子和乐融融,一阵后顾融倒被挤到了外围。
顾融和失落的甄闲子一道站在一旁,甄闲子方才看到林万仲斥责师妹,心头哀痛,但师妹已嫁做人妇,他失落也不能上前安慰,恐怕安慰了还会被师妹和林万仲冷嘲热讽一番,之前不就是如此?
他是真心爱慕师妹,原本倒是有点不管不顾的上前斥责林万仲的念头,可是看到谭雪昭母子对上林万仲的模样,却又恍然明悟,自己真是犯贱,回想和谭雪昭一路交谈,当看到谭宫篱凭借自身实力将抛妻弃女的生父打落比试台之时,他感觉畅快的同时,第一次感到,自己一直以来围着师妹转,再被林万仲借此牵着鼻子走,竟是那么的愚蠢无能。
明明,他的天赋一直不差,把这些纷扰抛开,何愁不能达到更高处?
甄闲子不禁抬眼看了眼十分狼狈的林万仲,林万仲弹了下衣衫,很快衣衫整洁恢复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一抬头正好看到甄闲子,神色一冷,甄闲子对自己的道侣澜婉华一直不死心,他也时刻觉得宛如吞了只苍蝇般想教训甄闲子。
不过看到甄闲子身边疑似天兆门弟子的女修,他愣了一下,那女修的模样极为眼熟,难道是自己的旧识?
林万仲上前,保持风度道:“师兄,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谭雪昭……谭……夫……额,道友。谭……道友,这是我师弟,林万仲。”甄闲子神色倏然变得很怪异,看看顾融,再看看林万仲,眼带戏谑看向顾融。
顾融浅笑了一下,眼神淡淡的:“呵。”
顾融那傲慢冷漠的姿态看在林万仲眼里,让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姿容不俗的女修,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仗着出身狗眼看人低的修士,但甄闲子的神色就颇为耐人寻味,林万仲觉得疑惑:“谭道友,在下可曾见过道友?”
“仙师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区区乃红尘一粟,不牢仙师挂齿。”顾融又轻笑了下,很明显的嗤笑,说完,不等林万仲回答,就转身和走过来的谭宫篱说起什么,谭宫篱很是厌恶的看了林万仲一眼,两人一起离开。
姓谭,是谭宫篱的姐姐?
林万仲总觉得那名字很熟悉,加上很眼熟,分明不是陌生人,他方才还用一个隐秘的法器探测对方修为,没想到对方的修为连法器都无法探测——顾融神魂异常,别说是法器,就算是仙器,恐怕都无法探测到她的具体修为。
林万仲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已经确信,这个谭姓女修,是天兆门一个隐世不出的高手。
那么,那位莫名对自己很冷淡的高手,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甄闲子请来对付自己的?
等谭雪昭和谭宫篱母女走了,甄闲子欣赏了一下林万仲的神色,越发感觉自己愚钝,这人连发妻都忘得一干二净,自己当时还当他是良才美玉引进师门,真是时间过去越久,他越能看清这位师弟的真面目,越发觉得自己蠢钝。
“甄师兄,不知你刻意引了天兆门的高手前来,是为何事?”谭雪昭如今是修者,和当年被磨搓的懦弱黑瘦的林家媳妇已经截然不同,林万仲一时没想起来,回头就对甄闲子冷笑道。
甄闲子神色变得越发怪异:“谭道友没说错,师弟真是格外的贵人多忘事。才十八年,师弟就已经将故人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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