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生意
司小八脸色却有些难看,惊疑的看着顾融,简直以为这是在暗示自己。
司家当年逃荒,为了凑够路费,把司三娘以三两纹银的价格卖给一个没女儿的故族之事,她还是在父君醉了悲伤难抑真情流露的时候听到的,因此,母亲差点将父君休了。
卖女一事,对司家而言可是污点,被挖出来司染两个姐姐的仕途都会有影响,所以是需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难道宋静悠知道了,借这人之口警告自家?
顾融那微微一笑立刻就变了味道。
郑袖只是被月华冷落许久,发现皇女对自己有意见,变着法子找存在感,想改变皇女对自己的看法,她对顾融也是恨得咬牙,但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话题,就撺掇着司小八询问一下司家主母,有没有姓顾的故人。
顾融对着司染又是一笑:“怕是真要麻烦司女公了。”
“好说,好说。”司染心里惊悸,面上却依旧是爽朗的笑,拍着顾融的肩膀,一口应承。
“哎,说不定问一下,顾融还可能是你们的亲族呢,到时候就乐了!”不嫌事大的郑袖也一把拍在顾融肩上,哈哈大笑道。
司染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瞥一眼顾融,心道被卖掉的司三娘说不定早就被饿死在屠迦城了,毕竟是个有心疾先天缺陷的瘸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太小了,即使活着,最多也就是个泥腿子,不可能和宋静悠那样的世族贵女有交集,再说屠迦那么远的地方,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传到京城?
说不定真是个巧合,不一定就是宋静悠找来的。
司染看一眼顾融,顾府主人依旧是温和娴雅的模样,察觉司染的视线,再次朝她笑了一下,司染心底一定,暗道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宾主相谈甚欢,一阵后司染话锋一转,问道:“此番前来,一是大人寻个清幽之地避暑,恰听闻顾女公的生意,我们想生意之外交个朋友。其二,则是询问一下,女公可否割爱,将此宅转让,月大人,欲以京城十二楼地界的一座庄园与顾女公交换,不知女公意下如何?”
司染咬重月大人三个字,手指敲敲桌面,对着顾融露出个你懂得笑容,而一旁月华默然不语,只侧头和公孙玉兄弟谈笑。
果然来了。
顾融适时的眼睛一亮,而后压抑狂喜般,故作矜持状端起的茶杯,抿了一口,想到什么,神色又是一变,轻声道:“月大人?”蹙眉看向月华,而后再惊疑的看着司染。
司染微微一笑:“正是,月大人。”
此番动作很考验顾融的演技,作为一个专业崩剧情的演技渣,表情变化能做到这个份上还是专门演练过的,如果给当年做叶藻的时候的指导老师看到,定会给出演技浮夸虚假两个词的差评,幸而,在在座几人眼前没露馅。
京都十二楼地界,可谓寸土寸金,一座宅子售价能顶顾融这座大宅十数倍。只是这住的人么,大都是富贾商户达官贵人不能被正君知道的侧侍,连侍君都比不上。
这京都十二楼,用后世的一个词来说,就是专业二奶区。
十二楼和二奶区的区别,就是那里住的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所以,这么一个地方,即使是一个寸土寸金的贵重地界,对正经生意人来说,却是安宅禁区。
若是一个实打实的外地人,来此数年也不一定知道这内情,听到这门生意,只会觉得天上掉馅饼,而且月姓又是皇族姓氏,皇族贵人一般不会欺人,加之皇族打定了主意,摊上这种事小老百姓只觉得是皇族恩情,荣幸之至,于情于理都会做这门生意,至于对商贾的影响,大不了卖去宅子,自然也不亏的。
这是一般情况,但事实上呢,月华的宅子,卖,一般人是万万不敢买的。
她那所宅子,是因为原来的闲王三皇女不得宠,当年被刻意戏弄分到那地界的王府,月华是为了一雪耻辱,才要将这王府贱价抛给商贾。被声名鹊起的王位有力竞争者卖出去的王府,哪个敢接手?
真接下来,就是彻底砸在手里了,至于真在别处安府,在所有人看来,顾融显然也没那余钱。
这就是一个套牢顾融的套儿,看来出主意的,不外乎就是司染和郑袖,到时候宅子真砸到顾融手里,这两个和月华能套上关系的不管谁出面,压低价格买回去,万一月华得势,她们真在这旧王府养个外室不成,不还可以献上去对月华表表衷心么。
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再说月华对这宅子的心思,顾融也清楚,上一世,这宅子正是低价落到了月华手里,用途么,在月华称帝后,旁人也都知道了。
月华现在缺钱,虽然近期表现良好得以入了白帝眼,但到底还是以前不受宠的皇女,比起其他皇女简直一穷二白,而皇女成事,可不能只靠贤明和恩宠,银钱嘛,屯兵置办武器打点样样都少不了,花销大的惊人。
如此,月华必须要赚外快,她上一世靠的是大量生产玻璃香皂一类贩卖,要建厂,总得一个合适清幽的地界,加之她称帝培养死士屯兵铸造武器,哪个都不能搁到明面上,于是兵行险招,搁在白帝眼皮子底下,就在京郊地界行动,有相国府作掩护,方便日后她登帝,且能权柄在手。
现在的顾府清幽地势辽阔,前为农庄,后靠山岭,更绝的是,山岭农户都是庄园领地,那山岭近期还被月华手下暗探发现有金矿,粮食钱财都可自给自足,可不就是合适的地方。
顾融低头垂眸,掩去眼底光芒。
一旁变化了外貌为主人奉茶的丫鬟无封看一眼月华几人,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先前山岭中的探子还是她发现报告给主人的,探子有两批,一路跟踪过去,一批是那面容妖冶高高在上的女子的属下,另一批,却是那个很阴险的公子爷的手下,她倒想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不过,那个公子爷发现金矿后,就背着所有人带了人马暗地里开采矿藏,短短时间就冶炼出了百斤黄金,冶炼出来的金子纯度极高,她按照主人吩咐,将自家领地内矿石炼出来的金子全部装在储物锦囊中,打包运回了府内,储物锦囊现在就在主子腰间悬挂着呢。
无封挠了挠头,说实话,看在对方冶炼金子效率的份上,她还是挺喜欢那个满脸阴险的公子爷的。
被剑灵暗暗打量了两眼的公孙玉鼻子痒痒,强忍住没打喷嚏,顺着视线看到眼神亮晶晶的无封,不悦的皱眉,心道这庄子里仆从不论大小,怎么都没个正行还粗鄙不堪,这样的奴才,搁相国府里,肯定都是要被打杀的。
粗鄙不堪的无封看在这位公子免费为主人冶炼黄金的份上,给他奉了一杯茶——主子可说了,白国冶炼黄金极为困难,这位公子能有能耐找出设备匠人冶炼出那般纯度的金子,对顾府而言也是大恩呐。
因为公孙玉的这种大恩,顾融没有回绝月华,只是略显艰涩的看一眼在场的诸位,最后咬牙道:“几位,不好意思,能否通融些时间,让我思考一二,待考虑清楚,再作答复,可否?”
看到顾融已然心动的模样,月华满意,司染和郑袖交换个眼神,公孙玉也暗自松了口气,对月华温和道:“大人,你不妨命人带顾女公去十二楼一探,这生意是否合适,还看顾女公的意思。”
月华想到十二楼地界王府搬迁还需些时日,也有些迟疑,心道看来是得缓一阵,对顾融道:“如此也好,到时候我会遣人来联系你,且等着。”
“那,不若劳烦顾女公一尽地主之谊,带大人看一看?”司染凑过来,挤眉弄眼的对顾融道:“两位玉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地界,也是好奇得很呢,珏公子不妨看看,可有地方适合公子练剑?”
俨然一副顾府已成囊中之物的姿态。
顾融颔首,避开厢房寝室往花园走,路上公孙珏一眼瞄到拾掇出来不久的练武场,看到几个护卫正在对招,一排武器簇新闪耀,护卫们对招招招狠辣,不是他常见的那种花架子把式,不禁顿住看了一阵,而后忍不住喝了一声好。
护卫发现远处的贵客,立刻停了下来,对着顾融几人行礼。
公孙珏看几人停下来,有些扫兴,看向月华:“大人,我能现在就给你耍一下剑招么,正好有高手在呢,能对招。”
“那算什么高手,大人才是高手,且看着吧。”公孙玉看一眼公孙珏,微微一笑,对顾融道:“不知可否借用演武场和府内护院一用?”
“可。”顾融颔首,那模样语气无端让公孙玉觉得这人和方才似有些不同,未免过于冷淡漠然了些,颇有些莫名的盛气凌人,然再看顾融神色,却是一派温和,仿佛那种图冷淡只是错觉。
公孙玉微微蹙眉,顾融察觉他的视线,侧头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但眼神的确是没任何温度的冷漠,让公孙玉微微一惊。
公孙玉转回视线,心道,这顾府主人倒是有趣。
而后,公孙玉和顾融同时一嗤,眼前人可着实是虚伪的很,温润什么的都是表象啊。
就在这二人眼神打个机锋的时间,公孙珏已经迫不及待的奔向演武场,选了一把剑,一指方才也使剑的男子:“你,来陪我练一练。”
护卫看向顾融,顾融点头,护卫一抱拳:“是,公子。”
公孙玉也抱拳回礼,而后两人同时出剑,一个剑法中规中矩,一个使轻灵华丽但杀伤力十足的剑法,虽然护卫实战经验更足,但公孙珏剑法不同寻常,几招下来,公孙珏就一剑挑落护卫手中剑。
护卫面色有些郝然,对着公孙玉道:“多谢指教。”
“承让承让。”公孙珏眉飞色舞,回首对月华几人挑眉炫耀,公孙玉含笑,月华称赞了两声,司染和郑袖则真的有些吃惊,她们的佩剑大多是装饰品,真没料到贵族公子中真有武艺如此好的,一起连喝了几声好。
如此,公孙珏连挑府内算得上好手的几个护卫,只和一个个子矮小的女子缠斗数百招平手,这人还是有些名气的人物,年纪不小,其他人皆是几十招内被公孙珏打败,公孙珏越发得意,手指一弹剑刃:“顾女公,你这府内没什么好手啊,看来得换一批护卫了!”
顾融笑了下,在公孙玉眼里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是公子着实厉害。”
公孙珏还没发现,他方才和护卫对招,护卫大多放了水,毕竟顾融雇来的都是闯荡多年刀口上舔血有真功夫的好手,而公孙珏一个师承名门但没怎么真的动过功夫的贵公子,不能真的搏命一战,护卫都是人精,知道怎么让客人高兴,放水放的很有技术含量,在场大多没看出来。
看出来的,就顾融,无封和月华三个,就连月华,也只略微察觉部分护卫放水,看公孙珏玩的高兴,也暗自赞叹顾府主人是个会做人的,心情大好之下,挑了两柄弯刀,对公孙珏道:“既然兴致这么好,那我和你过一过招,先说好了,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小要求!”
“你赢不是很正常的吗,谁不知道你们家的功夫都很好?”公孙珏眼前一亮,而后有些不开心的道。
月华闻言笑起来:“哈哈,也是事实呢。如此,那么,我要是十招内打败你,你就答应我一个小要求怎样?”
公孙珏闻言,顿时怒了:“十招,嚯,就算你武功好,这口气也太大了,看招!”
长剑宛如银蛇游走,走势刁钻的袭向月华,月华手持弯刀横上格挡,另一刀直取公孙珏首级,她速度极快,在几人眼里几乎不可见,就在刀刃迎上公孙珏脖颈时,手一错,刀刃一转,用刀背碰上公孙珏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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