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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是,那是我


  天气很美,风景如油画般不真实,一大片一大片稻田随风波荡,一座座低矮的房屋错落在山间。白雪与身边陌生的绿色人影走在唯一的黄土道上,甚至能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错觉。

  这是一个田园村庄,美得令人觉得不真实。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白雪被绿色人影牵起,便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雪便已经很少感受到这种祥和的气息了。是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再难见到这样普通的凡间场景了。成日只是修行,或是行走于各处险地,只为提高修为,面对无时无刻的危险。修行之人的确是比凡人有着更冗长的生命,但是,想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

  似乎是看见了白雪放松下来的身体,那绿色人影气息缓和,嘴角扬起笑容。他本就是大自然的产物,一个修行千万年的树妖,不管是气息还是心境都是平和而又无欲。唯一能够影响到他心绪的,也只有白雪而已。

  “这里是你第一世出生的地方。”绿色光斑的人影望着白雪,温柔的笑道。

  白雪转过头望着他,没有说话。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暖,如眼前阳光透过小树的光斑,那么美丽。那里面,盛满了白雪现在的身影,她能从里面看见自己冷漠的模样。这样的眼神,让白雪有一种错觉。似乎,她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在想什么?”绿色人影又道。风吹过,一根发丝吹起,衬的这个人,更加的温柔。似乎这才是这个树妖本身的模样。似乎在外面那个喜怒无常的存在并不是他。

  白雪摇摇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不再看着这个英俊且温柔的树妖。

  二人再次一路慢慢的走过,路过许多房屋与田野,其间有各种人在做着各种事。小孩在山间田野奔跑,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淳朴。不出白雪的意料,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和身旁的人。

  直到二人走到一座普普通通的楼房。里面此时正在经历着世界上最神圣的事。里面,一个外貌与这个淳朴村庄不相符的美丽女人在生产。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在白雪站在这里不久,她便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哭啼声。

  那是一位女婴,女婴粉嫩可爱,一双眼还未张开。

  白雪默默的看着,感受是那么真实,似乎她真的就是这个村庄的一员,亲眼看着一位婴孩出生。她的手甚至能够实实在在的触摸到木头制的房门。这甚至让她有一丝念头,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场景。

  但她心里是明白,这不可能是真实的场景,这只是身旁之人在运用手段,让她身临其境,一点点想起,或者说,一点点看见他想要她知道的过往。

  女孩一点点长大,白雪就这么慢慢的看着她成长。不出意料,这个女孩和白雪长得一模一样,按照身旁树妖的说法,那便是这个女孩,就是白雪的前身。

  这一世,这个女孩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叫做梦清纱。

  这个名字,是在女孩的母亲在女孩出生时便取下的名字。看的出,她的母亲必定也不是凡人。

  她的母亲,不属于这个村庄。

  白雪的目光随着这位女孩的成长,看着女孩从牙牙学语到可以随意在路上奔跑。与以往她被带到各种人的情绪世界不同,那不是跳跃性的感受。这个女孩的成长,她一滴一毫也未错过。一年,两年,三年..

  修真者,耐得住寂寞,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弹指间。到了他们这等修为,也许有时一次打坐便是十几年。在同一个地方看着一个小女孩做着枯燥的事,白雪与绿色人影都未有什么不耐烦。

  白雪甚至内心极为平静安宁。她想,体验一个女孩的一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哪怕是一丝小事也没有错过,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体验。不管这个女孩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前几世。

  女孩很美丽,有着甚至超越她母亲的容貌,小小年纪便可以看出未来必定出落的倾城倾国。

  小女孩与她的母亲虽然生活在一个简陋淳朴的山村,但是女孩的母亲却有很好的教养,即使在这个落后的山村里,依旧把女孩教导的极有教养以及内涵。与那些山间的孩子不同,她就好似一个暂时遗落山间的名门闺女。

  也许是受女孩母亲的影响,她与她母亲一般,美丽且温婉。小小的年纪,笑起来却令人如沐春风,与白雪现今冷漠冰寒的样子是两个极端。

  就在女孩出落的美丽大方时,生活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一成不变。

  那个时候,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女,而女孩的母亲却是在这时病重离开了人世。那一年,女孩才仅是十四岁的年纪。

  白雪看着女孩坐倒在母亲的病床边,留下悲伤的泪水,心中却没有波动。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更何况是这世上最不可忤逆的生老病死。

  女孩的母亲即使将离开人世,但神情依旧温柔,她的神情没有一丝眷恋,似乎早便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敌,她只是有些对女孩的不舍,以及担忧和亏欠,她轻轻的喊:清纱...清纱...

  轻缓的声音似乎穿越这间简陋的屋子,传向远方。

  女孩哭泣:母亲,不要离开...

  但女孩母亲轻喊两声之后,终究是没有再发出声音。

  风吹过,窗外的树枝落下,枯叶在漫天飞舞,落日的余光透过简陋的窗洒在女孩母亲的尸体上。似乎连上天都在未女孩的母亲送别。

  但,生老病死,是一个最自然不过的轮回。女孩无法阻止,亦不能阻止。

  在女孩母亲安葬的那一天,天空阴阴沉沉。村庄的人都来为这个突然来到这个村庄,又突然离去的美丽女子送别。

  女孩守在她母亲的坟墓上守了三天。然后离去。

  在三日后,女孩在村庄最高的山头,种下了一棵小树苗。

  那是一棵在她守孝离去的路上,一棵即将要死去的小树苗。

  为什么小女孩会种下这么一棵小树苗,白雪心里明白。

  因为在这个村庄,流行着一个传说。

  传说,只要在亲人离世后,在最靠近日头落下的地方亲手种下一棵小树苗,待树苗长大后,那离世的亲人便能通过这棵树重返人间。

  一个很明显是童话的传说,一个只是在小孩子之间流行的传说,但女孩却是这么做了。

  白雪看着那棵树,转过头,望着绿色人影,“那是你。”

  绿色树妖笑的仿佛温柔了时光,十几年来说了第一个话,“是,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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