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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思归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

  清音峰,一阵似远非远的歌声从幽谷山涧传来。

  穆炎顿了顿,继续向前。

  与白雪已经有三天没见,三天前,白雪为其祛除心中心魔,过了三天他依言再次而来。

  越往前走歌声便越加清晰,声音清冽,经过山谷的回荡幽幽回响,穆炎暗自揣摩歌词的寓意,来到弹琴人的近前。

  只见山谷幽涧中,一抹黑衣盘坐在山石中。黑衣女子眸光淡淡,轻轻吟唱弹奏,曲调低缓,让人听了无端觉得忧愁。

  女子感受到了穆炎的存在,停下弹奏,道:“来了?坐下吧。”

  女子自然是白雪。这地方是清音峰的某处山谷,幽静无人打扰。便成了白雪固定的修炼场所。若是不在峰头的住所中,那么她必定会呆在这。

  这里山水相间,溪水潺潺,林木茂密,景色优美,在这里修炼能让心境更嘉。

  穆炎盘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问道:“你刚刚弹奏的是何曲子,我未曾听过。”

  白雪微微摇头:“只是我闲来无事的一首曲子罢了,世上曲子万千,你又如何能全部得知。”

  然而这首曲子并非无中生来,这是白居易的一首《花非花》。

  花不是花,雾不是雾。半夜时到来,天明时离去,来时仿若短暂而美好的梦,去时却无处寻觅。白雪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二十余年,修真无岁月,二十年不过弹指间,对于修士来说哪怕百年,都不会令容颜有一丝毫衰老。凡人却不尽然。百年也许就是一生。自己在现世的一切痕迹恐怕早已在这二十几年中烟消散尽。自己来到这,会不会只是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会不会类似于庄周梦蝶,是庄周?还是蝶。

  这一刹那,白雪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还有一丝怀念。但心很快又静了下来,心境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些不同。

  她回过神,看了看穆炎,便淡淡道:“开始吧。”

  穆炎不知道白雪在想什么,但却看到了她眼下的那一丝怀念。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坐着。

  白雪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皓月,不知怎的,忆起了八月十五,家人团聚的日子。

  这一刻,她的眼神不再那么冷漠,柔和了不少,她手抚黑玄,檀口轻启:

  “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

  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

  碧虚无云风不起,山上长松山下水。

  群动悠然一顾中,天高地平千万里。

  ……”

  一曲毕,穆炎心魔淡去,但内心却不平静。他抿抿唇,面色沉静,最终还是问道:“你想家了?”

  白雪愣了愣,然后失笑摇头:“不,并不是。只是此地此景应情罢了。”

  穆炎静静的望着她,内心没由来的柔软,问道:“我还不曾知道你的家乡在何地。”

  白雪站起身,站在山谷间抬头望着当空皓月,眼神悠远,仿佛透过月亮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她幽幽道:“我的家乡,那是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穆炎听到后又接着问道:“你想回去?”

  白雪收回悠远的目光,眼露遗憾:“是的,我想回去,但我恐怕永远也回不去了。”

  她的家乡,与这个世界隔了一个时空,她又如何能回去?如果真的到了可以回去的那天,想必那时她的修为已通天,足以逆转时空,打破时空的界限。但这种事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大道艰难,又有谁能保证可以走到最后。而且,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想必已经过去了千万年,那个时候的现世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可眷恋的呢?

  穆炎听着她的回答感觉到十分古怪,永远回不去,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追问,虽然他们已经不算陌生,但有些问题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而且看白雪的模样似乎也不愿意再多说。他把这个问题暗暗的放在了心底,深看了她一眼。

  白雪自嘲了一下,这么伤春悲秋可不像她,也许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忙着修行,如今空闲下来,才对现世有那么一丝怀念。不过,经过这一晚,便将所有关于现世的一切沉压在心底吧,她如此想到。

  “好了,今天到此结束吧。”白雪淡淡的对穆炎道。

  穆炎也只好点头,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然后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红鳞从她手腕中滑出,蛇尾挠挠头,“这小子,还真是别扭。”

  “别扭?”白雪疑惑的看着红鳞。

  红鳞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白雪道:“雪儿,今晚你的心境得到了升华,而且断魂石的三魂七魄也吸收的差不多了,已经足以晋升到元婴中期了。”

  白雪点头表示明白,这段时间一直未停止过修炼及吸收断魂石,修为自然而然的上去了。只不过速度说出去有些骇人。

  她就地盘坐在山石上,默默冲击境界。而红鳞则在一旁默默守候,如此一来她便不惧外界的打扰。

  一夜过去,天将亮未亮。白雪睁开眼,嘴里吐出一口淡淡的寒气,毫无阻碍的晋升到了元婴中期。

  红鳞在一旁看的甚是满意:“好,雪儿,如今你晋升到元婴中期,断魂石也用的差不多了,改日找个机会出宗。修炼魂音诀不能困于一隅。”

  白雪表示明白,魂音诀要吸收他人的三魂七魄或是七情六欲。一直呆在宗门之内必然是不行的。

  看来,要找个机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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