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枚铜钱

　　“纸……纸钱，应该是有的。您先等一下，让我找一找。”没有丝毫开门接客准备的牧阳，面对突然上门的顾客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随便敷衍了那名少女两句，他转过了头，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对着伏在柜台上的黑猫问道：“纸钱！你知道纸钱在哪里吗？”

　　黑猫显然很清楚自己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开口说话，面对牧阳的询问，它只是轻轻摆了摆自己的尾巴，然后指向了屋内的一角。

　　顺着黑猫尾巴所指的方向看去，牧阳看到了好几摞堆得足有半人高的黄纸，那些黄纸上被剪出了一串串的铜钱样。

　　暗暗对着黑猫比了个大拇指，牧阳装作刚刚想起的样子，猛地一拍脑门，转过头对那名少女说道：“看我这记性，纸钱不就在这里嘛！”

　　在说话的同时，牧阳走向了那几摞纸钱，抽出厚厚的一沓，对着少女问道：“这么多够吗？”

　　“够……够了。这些一共要几文钱？”怯生生地从牧阳手中接过那沓纸钱，少女从腰间摸出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对着他问道。

　　“几……几文钱？”少女的问话让牧阳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现在哪里还有人用几文来做货币的计量单位！？

　　如果放在平日里，牧阳肯定就哈哈一笑，然后纠正少女的用词错误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在一个处处充满灵异气息的冥器店内，身后还有着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鬼知道他现在遇到的是个什么情况！眼前这名少女是只女鬼也说不定啊！

　　装作脖子酸痛的样子，牧阳来回扭了扭脖子，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卧在柜台上的黑猫，希望它能够给自己一些提示。

　　但黑猫就像没有注意到牧阳的窘境一般，依然自顾自地用它那粉红色小舌头来回舔着浑身的毛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黑猫靠不上，牧阳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质朴少女，牧阳使劲咽了口唾沫，脑袋则在飞快地转动，还别说，真让他想到了一番说辞。

　　“那……那个，纸……纸钱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您看着给就是了。”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牧阳对着少女说道。

　　“您看这么多够吗？”从荷包中掏出五枚铜钱，排在柜台上，少女埋头问道。

　　“够！够了！”牧阳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去计算那沓纸钱究竟值几枚铜钱，连看都没看，就直接说道。

　　“您觉得够就好。”没有再多说什么，少女将那沓纸钱抱在怀中，急匆匆推门离开了冥器店。

　　呼~

　　冥器店的门吱呀一声合上后，牧阳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就像他刚才送走的是哪位瘟神一般。

　　“刚才那个女的，她是女鬼对吧！”紧接着，牧阳激动地转过头对着卧在柜台上的黑猫问道。

　　“你从哪里看出人家是女鬼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性而已。”黑猫干脆利落地否定了牧阳的猜测。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人用铜钱付账啊！”把刚才少女给的五枚铜钱放到黑猫的面前，牧阳争辩道。

　　“谁告诉你，她一定是从现代来的呢？”黑猫懒洋洋地翻了翻身，从柜台上爬起，用一种神神秘秘的眼神看着牧阳，然后说道。

　　“什么？”只怪牧阳脑拙，一时没能理解黑猫的意思。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对你说完。每当某地的阴阳二气失去平衡，根本不需要你不远千里地赶过去，你要做的只是安心坐在冥器店内，然后它自然就会把你带到那个地方去。”

　　“此外，刚才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那就是阴间其实是要比你所在的这个人世大成千上万倍的，因为阴间连接了无数时空。不仅包括过去、现在和未来，还包括许许多多的和你所在的这个世界类似或者完全不同的人世。”

　　“所以，作为一名阳差，你需要解决的灵异事件也就可能发生在任何的时空。而无论你需要解决的灵异事件发生在哪里，这间冥器店都会在感知到阴阳失衡后，将你送过去。在你重新恢复那里的阴阳平衡后，再将你送回来。”

　　“浅显地说，这间冥器店其实类似一种宇宙飞船和时光机的结合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黑猫似乎是有点累了，再次伏在了柜台上。

　　“这么复杂的吗？”本来以为阳差只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捉鬼人的牧阳，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貌似把这个职业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么说来，刚才的那个女孩，她其实只是古代的某一个人，而不是女鬼对吧。”有了黑猫的说明，刚才那名少女的行为就好解释多了。

　　但话刚说到一半，牧阳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接着说道：“等一下！既然刚才的那个女孩是古人的话，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现在就是在古代啊！换句话说，古代的某个地方的阴阳二气出现了失衡，然后这间冥器店直接就把我们送了过去！”

　　“终于想明白了啊。”饶有兴致地看着为自己的推理感到兴奋的牧阳，黑猫淡淡地说道。

　　“这也太突然了吧，我现在连阳差的具体工作流程都没有完全熟悉，这就要去捉鬼了？”虽然大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但牧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熟悉也没办法，毕竟阴阳二气的失衡是谁也不能控制的，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快点出去吧，人命关天啊！”说完这句话后，黑猫蜷起了身子，像是要睡去了一般。

　　“可是小时候叔叔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让我拿头去捉鬼啊！估计连人家鬼的真容都看不到，我的小命就得乖乖送上了！”牧阳据理力争道。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黑猫抬起了头，极为认真地望向牧阳，严肃地说道。

　　“确实什么都忘了。”牧阳无奈地耸了耸肩。

　　“把手伸过来。”黑猫接着说道。

　　牧阳乖乖地把手伸到了黑猫眼前，黑猫也伸出了一只小爪子，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心，然后半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几秒钟过后，黑猫收回了爪子，盯着牧阳的眼睛说道：“你身体里还是有些真气残留的，只要重新捡起来，还是很容易恢复气感的。而且你修炼的功法叫做先天之功，是鬼物天生的克星，只要你能够重新恢复气感，普通的鬼物根本都近不了你的身。”

　　说到这里，黑猫跳下了柜台，朝着旁边的一个小柜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记得你叔叔还是留在了这里一些东西的，或许对你有用。”

　　“但愿吧。”现在牧阳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叔叔留下的那些东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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