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枪击

　　由古风手背伸出的韦驮天锁链再次延长，同时形态也开始变化，渐渐地细化成了一条丝线的粗细。

　　然后倏然收缩，将古风的手掌严实地包裹住，竟然变成了手套状。

　　就在此刻，荒耶手中的枪械显然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随着扳机的扣下，枪口处蓝色的光辉凝聚，一道扩散性的光束炮霎时间轰出。

　　在光束出现的瞬间甚至还能听到短暂的空气被排斥至真空状态时发出的闷响。

　　其状若尾兽玉一般，威力堪称恐怖，比古风至今为止使用的最大型火界咒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风神色凝重，手中结印的动作尚未停下，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古风身体周遭的金刚咒虚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移动到了古风身前，上百道向荒耶的方向呈一线排列开来，同时虚影本身扩大数十倍，完全呈防守之状。

　　但……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手上动作停下，古风左手前伸，五指微曲，金刚咒的虚影也停下了运动，变得更加凝实。

　　就在这同时，荒耶枪中射出的光束炮击中了第一道金刚咒虚影。

　　然后……

　　光束仅仅是稍微停顿了不到零点一秒就将第一道金刚咒击碎，之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那道光束炮势如破竹地破开着金刚咒的防御快速地推进着，金刚咒的影子飞速地减少，然而光束却没有半点较弱的迹象。

　　“纳尼！？”

　　气势汹汹地作出守势的古风面对气势更加汹涌的光束炮，居然露出了一副惊愕的神色，还像日漫里临死前的反派一样吃惊地吼出一句经典台词。

　　不……这……

　　光束炮转眼就轰碎了最后一道金刚咒的虚影，气势不减，威力不变，将古风整个人吞噬，而后像是要突破天际一样继续向着高空推去。

　　下一刻，光束就击中了斗技场的结界，然后，让人惊得下巴脱臼的事情发生了。

　　两者触碰的瞬间，结界显出了形态，但是那原则上来讲不会被打破的结界却像纸糊的一样，一个照面就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看着那道冲天而去的光束炮，全场围观群众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言语。

　　就连结界的设置者，那八位督战者大叔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原本就不算吵闹的斗技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古风那家伙是死是活貌似都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又或者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道能够轻易打穿结界光束正面击中的古风，没人觉得他还能活下来才是最合适的解释。

　　在观众没有什么反应的前提下，荒耶动作娴熟而稳重地将两把枪分离开，持于两手，斜指地面。

　　黑昼则是从那个蜘蛛网的裂痕中央的坑洞中站起，因为是被“嵌”进去的感觉，所以在挣脱地板的束缚时，从站起的黑昼盔甲上抖落了不少碎石块。

　　但那副盔甲上并没有因此留下什么痕迹，看起来防御力令人，恐怕就算那一下没有被剑挡下，也没法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连这座阴阳塾中最牢固的斗技场的地面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古风方才挥下的一棍究竟带有多大的力量。

　　黑昼站起身之后，单手持剑斜指着脚下破碎的地面，与荒耶本人面相同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那个被轰来的结界的洞口之下，在围观群众的预想中已经死于非命死无全尸的古风正以与荒耶相同的姿势立在地面上，唯一的不同，也是让人不解的大概就是他手上那根黑色的长棍不知到哪去了。

　　发型也有一点变化，似乎刚被台风蹂躏过一样，有向背头靠拢的迹象。

　　表情平静得就像刚才惊呼“纳尼？！”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然，古风在自己被光束吞噬之前逃离了原位。

　　“好险好险……”

　　古风淡定地说道，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喟叹，而更像是特地对荒耶说的。

　　“……差点这一生就要结束了呢。”

　　“此言差矣啊，古风先生。”荒耶的声音透过面具依旧给人一种冷静的质感。

　　“嚯呀……此话怎讲？”

　　四面高墙之上的几位大叔比观众更快地收拾了态度，开始着手将被破开的结界恢复，毕竟见多识广，仅仅是结界被打破倒还没能让他们几个被吓死。

　　不知为何，古风抬起了头，看向了头上的那个已经开始缓缓闭合了的结界空洞。

　　“在我看来，即使真的被打中，古风先生也不会有什么事。”

　　荒耶回道。

　　“那您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可是很弱的呢……”

　　古风看着荒耶，抬起了被异化了的韦驮天咒锁链包裹着的右手，五指自然伸展着朝向头上的结界裂缝。

　　这时，观众们才注意到，古风的右手有一条细如丝线的韦驮天锁链延伸而出，直透他所在上空的那个结界裂缝，不知道延伸至何方。

　　只见那条“锁链”突然绷紧，往回收缩，似乎正在往回拉着什么，不多时，原本被古风持于手中的黑色长棍便被缠绕在上面的韦驮天锁链的拉扯之下，在裂缝愈合的前一秒钟，从裂口落进了斗技场。

　　然后重新被古风单手接住。

　　通过用自己的武器挡住光束炮，争取刹那的时间，不过，既然是古风，那也足够了。若不是有韦驮天的锁链，就算是古风，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回这根棍子的。

　　“真让我感到意外啊，古风先生。”

　　荒耶淡淡道，“原本我还以为你那异化成为‘手套’的韦驮天咒是为了迎面接下那一击才实现的呢。”

　　“原本我也是有那种打算的，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考虑，我最后还是选了另一种相对安全的方式啊。说到意外的话……”

　　古风手持黑色长棍绕着手腕转了两圈，重新适应了一下手感，将目光投到远处的荒耶身上，而不是近处的黑昼。

　　“荒耶先生没有趁我手无寸铁的时候攻过来，这才是让我感到意外呢。”

　　“因为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陷阱，贸然接近对我来说可是不利的啊。”

　　因为盔甲的鬼脸面具的存在，古风看不到荒耶的表情，但他知道，荒耶此时的脸上必然是带着和他的性格相符的笑容。

　　“那真是太可惜了，荒耶先生您可是失去了一个轻松取胜的机会了。”

　　古风笑道，似乎真的在为荒耶感到惋惜。

　　“不必，这场比赛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说着，荒耶抬起了手中的枪，遥遥指向古风，同时，黑昼也双手握住剑柄，举起了巨剑，呈剑道的起手式。

　　“那岂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古风斜臂一挥，反手握住棍身横在身侧，开玩笑一般说着，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两个疑似友好的交谈在这个场景下，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点怪异，那种似乎话中有话的对话……更像是两人对对方的一种试探。

　　不过，是否真的试探出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四面高墙和四个墙角的大叔们，看了一眼斗技场中已经摆好架势的家伙，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木然地抬起了另一只手，用双手代替了原先的单手设置结界。

　　“或许吧。”

　　话音刚落，荒耶手中举起的双枪就开始吐出火舌，数不清的子弹朝着古风倾泻而去，这两把看起来像是毛瑟的枪，射击能力更像是乌兹冲锋枪，而命中率更是堪比沉默者狙击枪。

　　所以古风才会有“如果那真的是火器还好”这种想法，因为仅凭现代的科技是做不出那种玩意儿的。

　　在荒耶倾泻火力的同时，黑昼抬起巨剑就朝着古风的脑袋上劈下，简单粗暴直接，而且有效。

　　古风举棍稍作格挡，顺势往后退出几步，又持棍拦腰横扫一式才将一轮扫射完全化解。

　　荒耶的射击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每一发子弹的运动轨迹都经过严格的计算，不必往细处说，从至今为止都没有一发子弹误伤黑昼的盔甲，而且总是朝着古风不移动就无法躲开或者挡住的刁钻角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加上近处有着黑昼的纠缠，这就给他的行动增加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古风眼中情绪再次下沉。

　　他的速度骤然提升，不停出击，挥动的黑色长棍在空气中划出蹦蹦虚影，一时间将没能够反应过来的黑昼压制，被迫逐步后退。

　　但这种时间不可能有持续的机会，因为荒耶并不是吃素的，仅仅是不到三秒钟，荒耶便已经掌握了古风的攻击节奏。

　　瞬间预测出了古风下一步攻击，荒耶手中的双枪再次开始倾泻火力，弹幕朝着古风罩去。

　　然而，古风却是以攻代守，节奏再次变化，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再次提升。

　　黑色的长棍如同长矛一般猛然刺出，击到黑昼横挡在身前的巨剑剑身之上，尽管此时的黑昼已经呈守势，却并不能完全接下古风这一击。

　　黑昼的身影不受控制的往身后退出了将近五米的距离，双脚在斗技场的地面上擦出两道黑线。

　　但古风的攻势显然还没有完结，古风足下一踏，整个人瞬间贴近了黑昼，而且因此直接在“弹幕”到达之前越过了被荒耶预测的那片空间。

　　长棍挥下，一股无形的气浪由两者中心扩散开来，脚下再次划出两道黑线，黑昼竟然第二次被推开。

　　古风再次贴近，黑色的长棍带着开山之势直挥而下。

　　显然，古风试图通过不断地移动碰撞点来牵制荒耶的射击，颇有一丝借投鼠忌器的意味。

　　但……

　　世事难料也罢，不如意十常八九也好，古风的设想没有成功。

　　因为这必须建立在他能够持续压制荒耶这个前提。

　　古风确实很强，也堪称天才之名，但荒耶的天赋并不比他逊色丝毫，即使是在古风处于巅峰之时，想要压制荒耶也没有超过五成的可能性，更不要说是现在这种状态。

　　仅仅是有借助体内的药丸提供的有限灵力才能行动的前提，古风就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实现咒术，想要压制处于完全状态的荒耶，无异于痴人说梦。

　　挥下的攻击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而是被抬起的剑刃完全接下。

　　然后反过来被挑起，古风稍露异色，同时心中一凛。

　　因为，剑已经朝着他拦腰横扫而来。

　　嘁——

　　此时，长武器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古风右手一收，将棍身拉下，恰恰挡在了身侧。

　　不过，两者的身份显然在这一刻发生了交换。

　　没能完全接下攻击的人变成了古风，只是古风并没有强行停下动势的打算，反倒是顺着力的方向迅速后退，躲开一片“弹幕”。

　　荒耶自然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一束光束炮并不是完全没对古风造成影响，被轰碎了的上百道金刚咒虚影使古风损失了相当的灵力。对古风来说，那种消耗他可是承受不了多少次，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耗，古风对荒耶的远程攻击采取了躲避的应对方式。

　　既然如此，威力较小但具有压倒性数量的“弹幕”，显然就比威力大到能够穿透金刚咒的“特殊弹”更有实用价值。

　　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刚刚脱离“弹幕”的威胁，黑昼就已经赶了上来，挥剑劈下，方式与前几秒的古风如出一辙。

　　古风只得挥棍迎上攻击。

　　在黑昼的攻击下躲避“弹幕”，借着黑昼的攻击躲避“弹幕”。

　　在同为阴阳师的观众眼中，古风和黑昼高速移动的身影只能模糊地辨别，也不知道那就是他们本身，还是仅仅空气中残留的影像。

　　他们所能够确定的，只有中心点瞬息变幻的、向四周扫开的气浪，不断伴随着高频率响起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已经数不清的灵力子弹呼啸而过的声响。

　　古风一边以极快的速度腾挪闪避着来自黑昼与荒耶的双重攻击，一边飞快地思索着，突破这个劣势的手段。

　　很困难……

　　其实不难看出，仅仅是一具黑昼的战斗力就已经可以说是和古风持平了，拥有远近双重视野的荒耶，亦是站在了不可能看丢古风这个目标的立场之上。

　　在黑昼的近身牵制下，连接近荒耶本身都是件难事，但不打倒荒耶这个“本体”自己就无法获胜，这样的荒耶来进行远程攻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先打倒黑昼，荒耶不可能给古风这种时间。

　　那么，直接打倒荒耶，黑昼也不可能轻易地让古风找到那种机会。

　　对于荒耶来说，这种二对一的局面可谓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反过来，对于古风来说，一对二这种绝对性的不利局面，而且节奏已经被拖入消耗……几乎是死定了。

　　倒不如说，古风能够撑到现在反而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糟糕……要是在灵力耗尽之前还没能有什么决定性的改变，那就万事休矣了！”

　　古风旋身向黑昼一棍探出，转守为攻，同时抬手在身侧撑起一面由金刚咒虚影组成的影墙，顺利地挡住了所有的普通灵力子弹。

　　“……只能赌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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