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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6 真实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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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医生在讲述自己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故事时,提到了一些志同道合者,这些人在冒险之后并没有完全解散,只是为了避免厄运,而采取了更隐秘,更松散的联络方式。在阮黎医生的冒险中,屡次提到那置人于死地的厄运,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许多人都相信,那是源于自己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初衷而被某种力量带来的惩罚。倘若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秘密,仅仅是为了确认世界末日的到来,而并非是试图挽回这一事态的话,就不会被如此针对。反过来想,是否也可以证明,导致世界末日来临的白色克劳迪娅,其实是拥有意识的生命体,而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植物呢?

  无论如何去理解,世界末日已经到来,而白色克劳迪娅在其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若果厄运同样是因它而起,那么,认为它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带来末日,也是可以的吧?

  在这样的认知下,末日真理教成立了。因为时间仓促,并且也会在行动中遭受厄运的迫害,所以,整个组织的构架和活动方式,都是十分隐秘,且不会过份表露出某种目的性。例如,虽然一直在研究白色克劳迪娅,追寻相关的线索,去剖析其存在的意义,以及它给世间带来的影响,但在组织性活动的趋向方方面,不会直接表达“为了拯救世界”的想法,更趋向于一种中立性质的研究,甚至于,为了掩饰一下“过线”的,有可能给自己遭来厄运的行为,也会做一些不人道的研究。

  总而言之,如果“凡是想要阻止世界末日的人都会遭到厄运”,而且,能够意识到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并有能力采取行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那么,为了保存反抗的元气,组织活动的道德底线,其实是很低的。所以,也有个别道德感很高的人,最终还是毅然决定脱离组织,当然,其必然要受到惩罚。这个情况,阮黎医生没有半点掩饰。实际上,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是,在我的眼中,她的工作一直都游走在道德底线的灰色边缘,甚至于,我不能否认,她可能亲自主持过不道德的人体实验。

  现在的我早就失去了因此责备她的立场,毕竟,我的许多行为,在通俗的道德观念中也是不正确的。即便,我一直都知晓正常的道德观是怎样,但既然没能按照那个标准行事,就不能理所当然地站在制高点。

  我在意的,已经不是阮黎医生做过什么,她对末日真理教的描述,已经足以让我明白,身为末日真理教一员的她可能做过一些什么。但在大环境的前提下,我不觉得,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你们,那些人,包括研讨会,全都是末日真理教?”我终于问到。

  “是的,末日真理教曾经是我老家的一个村落宗教组织,祖上代代都担任相当于首脑地位的职务,不过,到我这一代,原本的宗教已经彻底终结了。现在的末日真理教,只是冠了这个名字而已。”阮黎医生说:“我是这个组织最初的发起者之一,而就成立时间来说,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其实是相当稚嫩的。”

  “不过,在现在的这个末日真理教成立之前,就已经有末日真理教这个宗教组织了,所以,妈妈——”我认真地看着她,说到:“你想说的是,我的日记中的末日真理教,就是根据这些情况而设定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阮黎医生反问到。

  的确,末日幻境中有关末日真理教的情况,都可以在阮黎医生的故事中找到原型。无论是组织结构,行为方式,目标立场等等,两者就像是互为镜子的表里。末日真理教追寻白色克劳迪娅,道德底线低下,有许多行为十分倾向于“引导世界末日”,但却又仿佛不是最开始的初衷,仅仅就它的祷言和纲领,就分成许多派系。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被“玛尔琼斯家族”接管的末日真理教,虽然是最为活跃的派系,但是,类似于爱德华神父和席森神父这样的教徒,却遵循着其它的教义。而且,严格来说,那些教义、纲领和思想中,并不缺乏中立性和正面性的思哲。

  实际上,将所有冠名是“末日真理教”的行为进行统合调查,的确会让人感到,它是一种没有明确偏向性的,混沌的表现形态。只是,人们包括神秘专家,经常接触到的末日真理教,是最为激进,也最能展现力量的玛尔琼斯家那一支罢了。

  在这里,我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末日幻境,那时玛尔琼斯家还没有兴起,但是,末日真理教已经是一个相当激进的邪教组织了。那么,玛尔琼斯家的存在与否,其实并不是让末日真理教变成我们如今所见的样子的关键因素,而只能说,在这个组织成立之初,就已经有如此表现的趋向了。

  正如从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的角度进行观测时,所看到的“在保命的同时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末日真理教一样。成员们为了保命,而尽量避免太过具备反抗表现的行为,其理所当然,会在许多情况下,漠视和尝试去引导“世界末日”。

  从这一点来说,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和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两者之间最大的相似点,就在于“尝试用错误的方式,去得到正确的结果。”而这样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环境逼迫的,而并非是他们一开始就想采用的。

  “在病院现实中,虽然没有末日真理教。但是,你不觉得,其实安德医生他们,以及隐藏于暗中的间谍组织,也都具备末日真理教的影子吗?虽然口号和初衷很好,但是,实际上免不了一些残酷而不道德的行为。”阮黎医生说:“我个人是这么觉得的。你的日记中,出现了很多角色,很多组织,而且,这些组织的特性看起来都很突出,在拥有自己立场的同时,也拥有针对性的敌人。但是,他们之间发生的纠葛,其实还是围绕世界末日和末日真理教这两个关键。虽然,在故事里,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感被削弱了,然而,它仍旧是一个支撑末日真理教存在的基础,不是吗?”

  我不得不承认,阮黎医生的说法是正确的。在我写下的日记中,前五卷所涉及到的末日幻境,其实是最单纯,最直接,也最能体现出,末日幻境和如今这个世界存在关联。甚至于,可以将前五卷的故事,看作是之后故事拓展的基础。

  “病院现实是第六卷的核心,但在设定上,却直接从基础上,否定了前五卷的设定。”阮黎医生顿了顿,说:“其实,那一卷对你的病情而言,也是一个分界线。”

  “我病得更重了,对吗?”我说。

  “在病院现实产生之后,你的认知才越发难以脱离幻觉。”阮黎医生说:“因为,它以一个极小的环境,塑造了一个凌驾于其它幻觉之上的设定,所以,感受起来,就像是一切的核心和开端,没有再比它更上层的结构了。这个置身于孤岛中的病院,其实是一个很讨巧的结构,不是吗?哪怕有所怀疑,但是,既然无法出岛,就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反而无法证明它是假的。”

  这样的事情,就算阮黎医生不说明白,我其实也一直都有所疑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哪怕为了方便叙事,而将之冠名为“病院现实”,但自己应该是没有百分之百将之当成现实的。但是,在过去,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比“病院现实”更像是现实。而且,因为第一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所以,哪怕强行要站在阮黎医生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中继器世界、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实感,也很难在感性上,比病院现实更加强烈。

  认知某种情况,虽然嘴里可以很容易说出道理来,但要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坚信,还是很困难的。

  “不要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阮黎医生说:“哪怕你现在相信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重新陷入幻觉中,再次从幻觉中得到否定现实的线索,你越是追寻那些线索,就越是会遗忘如今所知道的一切。哪怕写在日记里也是不行的……啊,对了。”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日记里的统治局遗址,是会消去进出者的记忆吧——这样的设定,和你自身的情况其实也很相似。总之,要找到彼此之间连系的证据,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真正的难题是,如何才能在如此多,如此复杂的关联中,确定某一个才是真实,而其他的都是幻觉。”虽然这么说,但是,阮黎医生后继的话放轻了声音,而我仍旧听到了,她是这么说得:“因为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你们这些病人,在精神上的确存在相互影响的情况,所以,其实也不完全符合‘幻觉’的定义。”

  白色克劳迪娅会让被影响的人之间,在精神上构建一个网络——这是阮黎医生这些可以意识到末日的人之中,最具备争议性,但也最有影响力的论断。它看似和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无关,实际却是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白色克劳迪娅造成的影响,不仅仅在人类之中,而是从量子理论,数学公式和物理模型上,展现出的一种“毁灭世界”的趋向性——而在那个理论高度,物质和精神,时间和空间,其实已经不独立性了。这也意味着,这种世界末日,大致就是从物质和非物质层面上,彻底地毁灭,而不是“人类灭亡”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阮黎医生来说,果然还是对“人类自身的变化”比较敏感吧,毕竟,心理学本就是基于人类自身才存在的学科。她对更高理论层面上的,物质性和非物质性的毁灭,只有一个大概的认知,而“高川”则以养子和病人的身份,继承了这样的认知。但是,这种只懂得大概的认知,是无法让她找到解决办法的,所以,她才承认,自己其实对“世界末日”束手无策。反而,将这种认知,局限在心理学的领域时,阮黎医生就有许多想法。

  例如,身为养母和主治医生,自身的言传身教,的确给“高川”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日记里的故事,也充满了一种束手无策,但却又不甘心的绝望。

  “如果当时说点开心简单的故事,哪怕陷入幻觉,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复杂吧。”阮黎医生对我这么说的时候,似乎有点儿后悔。

  能从阮黎医生口中得知这些事情,从我的角度来说,也是十分新奇的。无论是阮黎医生的新身份,还是她对世界的观测,和我对世界的观测,两者之间的差异和联系,都绝非是“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那种单纯的上下关系的感觉。反而,正因为多了一个“真实世界”,而又无法真正在认知上,确认一个“真实世界”,但的确,在理智和感性上,每一个世界都有其真实的影响力,所以,反而让我兴起了另一个想法。

  在这个想法明确之前,阮黎医生对白色克劳迪娅的描述,就已经让我产生了想法的影子——从不同的角度,去观测到的事物也是不同的,这个道理只要是接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人都会知道,但在科学中,并不是通用的。科学的定义,就是为了让事物在不同角度,都能有一个明确而固定的形象和意义,例如马之所以是马,而不是羊,正是受到定义的约束。

  但是,白色克劳迪娅则是在科学层面上,否定了这种定义的意义——它虽然可以接触,可以观测,但其本身却是不定形态的。

  而且,阮黎医生所提到的情况中,有一点是我相当认可的,无论白色克劳迪娅是否为“核心”,但实际上,它的确在每一个角度的认知中,都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或许,正如阮黎医生所说:“虽然在日记中,没有在病院现实的故事里提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但我认为,它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如果你认知到它的存在,这个病院现实就无法区分于其它的幻境,也无法拥有如此强烈的真实感。”

  假定,无论我是否观测到,白色克劳迪娅都存在于每一个我所经历的故事中,无论那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故事。那么,它的存在性,就和“病毒”、“江”一样,可以作为一个基础的真实观测点了。而且,相比起无法观测到的“病毒”和“江”,可以接触和直接观测的白色克劳迪娅的确更具备实际意义。

  如此一来,我们所观测到的,白色克劳迪娅的不定性,是否也会表现在它所存在的世界本身上?

  简单来说,会不会至今为止所经历过的“病院现实”,“末日真理教”和“中继器世界”其实都是真实的,却仅仅是真实的一面?正因为人类以自身为基础进行观测的局限性,所以才看到了三个相互影响,又相互依附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生出时,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因为按照这个想法,我之前的计划是极为危险的。乃至于,任何一个试图毁灭一个世界,而解救另一个世界的想法,都是危险的,或许其本身正是带来世界末日的一个原因。因为,只要真实同样不可能是多个,而只是在观测上,呈现出多面,而无论毁掉哪一面,都意味着真实概念上的毁灭吧。反而,最初只是在末日幻境中活动的自己,亦或者,那样一个在观测上具备唯一性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反过来想象,哪怕当初只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自己,也无法代表,其他观测角度的真实中,例如“病院现实”中的那些人物和活动都不存在,而当时的末日临头的感觉,想必也有这样的原因吧——

  虽然在那个时候,单纯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无法观测到“病院现实”,“中继器世界”更是不存在,然而,作为同为真实的另一个侧面,它们却并非是真的不存在,而仅仅是“不在自己的观测范围”而已。既然是同一个真实的不同侧面,彼此之间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和影响,那么,无法观测到的它们,其自身活动也是存在的,并且,会影响我所观测到的现实。由此,我在末日幻境中所做的试图拯救世界的行为,会不会被那些侧面的活动修正呢?

  反过来说,正因为真实就是“世界末日降临”,所以,单独拿出任何一个观测到的侧面世界来说,是否就是“不断被其他侧面修正”的状态?所以,无法观测到,无法影响到其它侧面,而仅以自己所观测到的侧面当作唯一真实的人们,无论如何去努力拯救世界,世界的命运也无法避免地,被修正为“末日进程”?

  如果是这样,我过去的计划,病院现实中,系色和桃乐丝她们的计划,其实都是错误的,而且是越陷越深。只将一个侧面视为真实的全部,是无法完成拯救的。虽然,以自身为基础所观测到的侧面,也在影响着其它侧面,想必,带有相同心情,做出同样决定的自己,在其他侧面也是存在的,然而,哪怕想法相同,决定相似,但在行为上,却无法保证完全一致——不,应该说,无法保证相辅相成。简单来说,就是力量无法使到一块儿。

  而遍及所有真实的“世界末日”是如此简洁干脆,所产生的修正力量,自然远超过只有少部分意识到世界末日并采取行动的人们的力量。

  本就在数量上,占据劣势,而又无法将所有的力量统合起来,统一行动,所以,才拥有这种力所不逮的压迫感和绝望感。

  而且,在这个“全部世界都为真实,只是观测角度不一样”的假设上,我所产生的这些想法,可能还无法全面描述“末日进程”的必然性。但仅仅是我所知道的,就已经足以证明,为什么我们这些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未真正看到过成功的希望。

  因为,或许从一开始,指导行动的认知,就是错误而偏倚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能够来到这个中继器世界,见到阮黎医生,听闻她口述的真实,说不定是奇迹使然,或许,存在那么一种超越个人的力量,也希望我还能再进一步。

  情况十分恶劣,但是,因为早就知道情况十分恶劣,所以,再恶劣一点,也没什么了。阮黎医生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认知到世界末日,而且,认知到世界末日的人,一旦反抗就会遭遇厄运,对这种事情,我反而没什么好惊讶的。

  在试图拯救世界,最终只能尝试去拯救某些人的道路上,我已经见证和体验过太多的厄运了。

  无论如何,阮黎医生在这里,向我展示了另一种真实的可能性,正如她最初所说的那样,我或许可以从这个不同的可能性中,找出一个暂新的道路来。至少,我现在已经不觉得,过去的计划有必要实施了。

  并非说,计划完全错误,但是,基于“哪怕毁灭这个中继器世界也要完成”这一点,十有八九是错误的。我个人,无论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已经不倾向于这一点。

  反而,将所有的世界都视为真实,并为之努力,去创造一个让自己所能观测和无法观测到的真实侧面,都能被拯救的结局,虽然听起来很渺茫,但却更加催人奋进。

  过去,不存在这么做的理性基础,但是,如今想到的情况,却让我觉得,有了一个理性基础。(我的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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