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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有在自然保护区的办公地区找到那三个男生,早就说好,会来这里的他们,根本不见踪影,联想起之前发生之前发生的怪异事件,不免让人认为发生一些可怕的可能性。两个女生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双方虽然都吵架了,但我也不觉得,彼此的情谊已经破裂到仇视的地步。看得出来,她们还是很担心对方的。

  “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稍矮的女生提议到:“要不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说?”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三个人……是他们吗?”高个女生不太确定地说。我想,果然她们没有忘记之前的情况,只是因为宁愿将它当成是自己的幻觉吗?不过,果然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忘记他们吧。”我说。

  那种神秘力量对我的袭击没有成功,这反而让对方谨慎了一些,我想这才是我们在之后没有受到进一步追击的原因。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会在这个时间地点出现,十之八九和研讨会正在做的事情有关。他们也在窥视着“乐园”,而预先在那片区域进行布置吧。

  正因为是有计划的行为,所以才会放过受到我庇护的两个女生。他们大概也不想因为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就招惹一个强大的对手,是不是?这样的想法在任何有所阴谋的人来说,都是必然会考虑的。

  当然,我也可以将我们之后的平安,看作是一种默契的暗示——如果我不想这两个女生出事,就别多管闲事,是这样的意思吧?正因为没有对话,所以,只能从自身的遭遇,去考虑他人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希望的,就是对方也是人类,而不是什么模仿人类的怪物,亦或者是根本不是人类的怪物。

  我所考虑的这些,都是基于人类才可能正确的心理推断,倘若对方不是人类,暂时没有对我们一行再出手,仅仅是出于某一个人类难以理喻的原因,那么,情况就有可能出现无法捉摸的反复。而这两个女生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如果真的是无可理喻的怪物,仅仅是暂时弄不清我的力量,而暂时选择撤退,那么,即便两个女生离开这个半岛,也有很大可能会被对方追上。因为,那个时候,我肯定是不在两个女生身边,而对方也就毫无顾忌。

  至于,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大张旗鼓地对付两个女生——这个问题真是愚蠢,倘若对方是人类,当然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如果不是人类,也不具备正常的人类思维,那么,它们的理由自然也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在神秘学中也不乏有这样的故事:某些人因为触犯了非人的禁忌,而无论逃到什么地方,也终究会被卷回禁忌的噩梦中。这种被称为“诅咒”的神秘,无视空间和时间,甚至于会通过血缘遗传给后代,而必须回到它起始的地方才能进行了结。

  而精神病院毫无疑问,同样是神秘学中这种可怕诅咒的存在之处。我不太了解现在这个精神病院,我所知道的“神秘”也和通常而言的神秘学有许多不同。但纵观这个精神病院的历史,有很多地方都符合这种神秘学诅咒的存在基础。

  更何况,如今这个世界,不仅“神秘”在扩张,就连不接受神秘的阮黎医生的视角,也存在“白色克劳迪娅”这种看似可以科学解释,但实际和“病毒”差不多,完全处于一种无法真正理解状态的东西。

  无论是从阮黎医生的视角,还是从我基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视角,都可以肯定存在“末日进程”,而这一点,正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肯定,宛如“诅咒”一样的情况,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原因。

  简单来说,既然神秘论和非神秘论中,都存在不可理解之事,也都存在近在咫尺的末日,那么,就算出现了“诅咒”,无论它是以神秘的姿态展现,或者是以非神秘的姿态展现,又有什么差别呢?

  无非是观测角度不同,而对同一现象的不同解释。

  我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在这两个女生身上。而且,虽然那三个男生给我的感观不太好,但在异常以他们的形象出现后,我仍旧为之感到遗憾。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放任三个男生自行离去。

  可是,自从木屋区脱离后,陡然削弱的异常感,也让我的感觉变得迟钝了。

  正因为三个男生的遭遇就在眼前,所以,才更要在两个女生身上注意一些。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必须尽可能去确认,两个女生可以安全离开这个半岛。

  我想着自己的事情,两个女生一脸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她们的行李不多,但是,遭遇了异常的情况,提心吊胆地好一阵赶路,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上的疲劳都是可以理解的。她们始终没有放下枪械,虽然不免引人注目,但是,我想这些武器会让她们心安许多。

  也许是幸运的缘故,没有安保人员出现,将两个女生当成危险份子缴械。不过,等去到码头后,我不觉得,她们还是再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持枪。

  “我们是从码头离开吗?”矮个女生问到。

  “当然,除了这条路,似乎也没别的选择。”高个女生有些犹豫。她们过来的时候,是三个男生带路,似乎是从半岛和内地的连接点进入的。虽然说,从那里走的话,应该就是踏入过精神病院,因为正常的道路,已经被囊括在精神病院的范围内。不过,因为病院范围极大,而三个男生也早有预谋,说不定早就选定好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路线,所以,才让女生们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地方。

  三个男生都是本地人,只要有心做过调查,能够在这片刚刚开发出来的地区自由进出而无人知晓,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高高在上的开发商,当然不会将精力放在严格限制外人进出上。哪怕是精神病院里有什么秘密,而研讨会也打算在这里做什么秘密的研究,这些秘密和研究,也一定是放在核心区域,也意味着,只需要防卫核心区域就足够了。

  广阔的,让人迷失的区域,本身就是一种保护措施。

  “我会带你们去码头,送你们上船。”我对她们说:“研讨会的专家今天也会过来,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就行。不过,希望你们离开后,就别再回来了。今天的事情相信你们不会忘记,我觉得……这里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很不妙的事情。”

  “不妙的事情?”高个女生闻言,看样子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丧气地苦笑,“真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追究。”

  “你呢?高川,你怎么办?”稍矮的女生问到,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要不,我们一起离开?你说自己是精神病人,但看起来很正常……况且就算真的是精神病人也没什么,外面有许多好的医院可以选择,不一定要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是吗?你也感觉到了危险,为什么不离开呢?”

  “妈妈……”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人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她十分认真地说:“也许我们的遭遇很难让其他人相信,那三个男生……总之,我们一同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认为,你在说谎。我也相信,一定有什么特殊情况在这里发生了。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们愿意帮你说服你的家人。”

  高个女生也一副赞同的表情,这可真是相当讲义气的表现。我也知道,要带我这样年龄的精神病人离开,即便是在正常的社会中,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别提其中的难度了。

  她们的心意和决定,让我感到温暖,也让我觉得,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哪怕只是暂时的,但是,只要这种温暖的感觉出现,就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价值的。

  “不了,我要保护妈妈。”我也十分认真地回答到:“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精神病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对一些不正常的东西的感觉很敏锐。我希望,这份敏锐可以帮助我的妈妈。如果我离开了,她也许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失望,但她独自留在这里,一定会很危险。”

  是的,在如今的这个中继器世界里,耳语者已经安定下来,神秘扩散所带来的危险,在亚洲是最弱的,而有了网络球的协助,咲夜和八景她们所在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这是我取得的成果,也让我可以安心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这边的情况相比起亚洲,当然更加危险和诡异。而偏偏这里也同样有我十分在意的人。无论是阮黎医生还是玛索,她们都遵循着一种命运,一种被编织好的故事脉络,而必须停留在这个半岛上,参与危险的行动。

  我不能撇下她们。

  在我的计划里,已经不存在,牺牲某些人以求达到另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的天真想法了。

  为了计划的达成,而有人死去,是必然的。刻意去牺牲某些人,去谋求计划的成功,也许在正常的政治策略上,也是正确的。但我十分清醒的意识到,我所面对的情况,根本就不能用“正常情况”去解释。所以,任何“正常的想法”,都是“天真的想法”。

  按照几率去判断一件事的成败,从一开始,就是滑稽的想法。

  正因为世界充斥着“神秘”,而我接触了这些“神秘”,那么,去相信“奇迹”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寻求奇迹在正常的逻辑思考中,是赌博性的幼稚的行为,但在这里却不是。

  我必须将成功率百分九十九的事情,和成功率百分之一的事情,当成是同一可能性的事情去看待。这么想的话,就更加不能仅仅为了“让计划更加顺利”而可以去放弃什么,去伤害什么。

  过去的我,仅仅单纯认为,自己不应该算计得失,而单纯地做好了觉悟。而现在的我,却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去算计得失”,而充满了觉悟。两者之间,我认为是不一样的。

  也因此,我虽然仍旧在思考,仍旧有无数的思绪和矛盾,填充在我空荡荡的大脑中,也有压抑、痛苦和悲伤,以及无法理解的情况,让我感到肩膀无比沉重。但是,当我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内心,比过去更加平静。

  我,承载这一切,面对这一切。

  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拒绝两个女生的提议。

  “我会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我在意的人。”我对她们这么说到。

  两个女生似乎有些震惊,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震惊的想法,因为,每个人都应该会碰到某些不惜一切,也要去保护的东西。

  她们的表情,就像是对我肃然起敬,但是,太过严肃的气氛,却又让人不太自在。

  高个女生掏出本子,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说:“这是我的电话,需要帮助的话就打过来。这个地方太封闭了,只要我们到了外面,也应该是有用武之地的。”

  我没有犹豫,将纸张折叠好,塞进口袋里。

  这个时候,又是几辆车驶了进来。我一看就知道,是研讨会的专家们来了。

  “他们来了。”我说着,看了一眼手机,信号似乎已经恢复正常,而时间也不知不觉中通过信号调整过了。我没有告诉两人,其实这手机根本就不能连通外界,而仅能在这个半岛上使用……甚至于,或许只在精神病院的范围内有效——我觉得,今后很可能会变成这样,不,或许早就变成这样了。我所失去的三天,可能都处于这种情况中。而阮黎医生所观测到的“我在夜晚逃离精神病院来到自然保护区办公设施”的情况,也尽可以想象为,为了寻找信号才这么做。

  “到了外面,如果还发生什么奇怪的情况……”我想了想,也将耳语者的电话号码写给两个女生,“打这个电话,这是一个叫做耳语者的组织,是处理这些异常情况的专家。”

  两个女生带着诧异的表情接过,又半信半疑地说:“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除魔专家?灵异特工?”

  “有点相似,如果真的是无法解决的,异常的情况,别人也不相信。那么,也没有其他好拜托的人吧?据我所知,占卜师之类的,不是很多吗?”

  “都是些骗子。”稍矮的女生不屑的撇撇嘴,似乎有什么难言的经历。

  “那么,我介绍的应该比较可信。”我笑了笑。

  “好吧,如果真有问题……但我宁愿没有问题。”高个女生嘟哝着,将电话号码录入自己的手机中。

  “我一点都不想多呆了,现在就去找研讨会的那些人吧?”稍矮的女生站起来,她的目光所向,看起来也认出了研讨会的人。其实那些人还挺好认的,气氛明显和其他的游客有所区别,更加严肃,也更加有序。

  距离第一次报告会,已经度过了三天的时间,被延长到一个星期的研讨会,也算是过了一半。我想,现在正是竞争和研习最激烈的阶段吧。这些专家之所以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已经不是带着玩乐的想法,他们也遭遇过诡异又危险的事态,也一定估摸出某些内幕,但是,比起这些,他们一定更希望得到一个机会,而研讨会也一定展现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名声、理念、金钱亦或者别的什么,都一定是拥有足够诱惑力,能让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的东西。

  带着如此浓烈的目标和愿景而行动,整个人的气势当然和随随便便的游人截然不同。

  我带着两个女生走过去,很快就被他们注意到了。而我也再次看到健身教练、占卜师和三井冢夫,他们的气色还不错,但比起两个女性,三井冢夫脸上的忧郁变得更多了。即便是我,也能一眼看出他此时内心的挣扎。毕竟,我们这些人,遭遇的异常情况,实在是不少。而又不能完全和阮黎医生一样,将之当成是“幻觉”,更甚者,敏感一点的话,他们应该会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监视。

  “高川?”见到我,专家们都有些诧异,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虽然对我来说还有许多陌生人的,但我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十分熟悉的人了。应该就是我所失去的三天中,所产生的结果——按照研讨会日程安排,应该是例诊已经开始了,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在例诊中逐渐熟悉起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名专家愕然说。

  “听妈妈说,是我昨天晚上自己跑出来了。”我顺着他的话回答。

  “妈妈?阮黎医生吗?”专家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你跑了出来?从精神病院里?”

  “我也不太清楚。”我说得有些暧昧,但却是事实。

  专家们的眼神有些味道,不过,还是先将目光放在了两个女生身上:“两位是?”

  “我们刚刚在林中迷路了,是这个孩子帮助了我们。”两个女生一本正经地说谎,若不是我一直知道是什么情况,也绝对从她们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哦……”专家们有些意外,他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找上来是有什么事情,就等着我们继续说。

  “我希望能带她们去码头。”我说:“她们之前闯入精神病院的区域,被那里的病人吓着了,希望可以马上离开。”

  我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单纯说谎是没有必要的。

  专家们相互看了几眼,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流露在脸上。

  “这里并不禁止她们离开吧?”健身教练说:“是打算坐船走吗?”

  “我希望可以送她们上船。”我说。

  “阮黎医生知道吗?”她问。其他人也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我点点头。虽然没有明确告诉阮黎医生,但我觉得她不会阻止。就算研讨会方面有什么想法,阮黎医生在研讨会里也是有面子的。

  果然,躲在一旁打电话的人,在这时插口说:“已经确认过了。你们是打算搭顺风车去码头吧?不过,再过一个小时就有一趟船抵达码头,如果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的意思是,让司机开车送我们三人去了码头,再带我回精神病院。

  我和两个女生互视一眼,没什么好拒绝的。但是,他私下打电话确认的行为,似乎让女生有点不舒服,两人瞪了那人一眼,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你交到了朋友,高川。”另一个冷眼旁观的专家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是的,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任何掩饰地说。

  对方点点头,不打算再说什么。看来,这些专家中,有不少人已经了解过我的情况。说不定最后的论文中,就有好几个会以我的作为案例重点。其实,我觉得,这种做法其实也藏着一些讨好阮黎医生的心思。毕竟,我是阮黎医生看重的养子。我之所以被带过来的原因,相信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病情,阮黎医生可能不会参加这一次的研讨会。但我知道,这种假设没什么意义。我和阮黎医生之间,是注定交汇的命运。

  “那么,最后一段时间,祝你和朋友处得愉快。”占卜师笑了笑。

  在相互告别之后,专家们走进建筑中,而司机也重新回到驾驶位,做好发车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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