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

　　“父亲——不要啊——”

　　突然间，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响了起来，一下子将伊泽拉回了惊恐的现实。安迪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正好看到骷髅头将布鲁姆吞下去的那一幕，他疯了一般地向前跑去，伊泽冲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腰：“别过去！站住！”

　　黑色骷髅头向前踏进了一步，房屋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左侧的卧室轰地一声塌了下去。安迪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吓得呆在了原地，伊泽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其实，他自己的腿也在发抖，但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你想干什么？”他大声喊，想以此来减轻声音里的颤抖。

　　黑色骷髅伸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长蛇，蛇头冲着伊泽。

　　“我——想——要——你——”

　　他一字一语地说，嘶哑粗粝的声音在房子里回响，仿佛整座房子都被这声音填满了一样。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右侧的卧室也倾塌了，似乎他正在用某种力量控制着这间客厅，让它不至于一起塌掉。

　　“我？”伊泽惊悚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骷髅头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没有预兆的，他身体左侧的长蛇突然突然向伊泽抓了过去，鲜红色的蛇信子嘶嘶吐着，宛如一道闪电一样迅速。伊泽下意识地大叫一声，向后退去，但是他会错了意，骷髅头想抓的不是他，而是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安迪。

　　安迪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四肢乱蹬着，发出惊恐的惨叫。就像伊泽预料到的那样，长蛇再次向上一抛，安迪飞到半空，然后像落网的鸟儿那样落入了骷髅头张大的口中——

　　“不——不要啊！”伊泽大叫着向前扑去，那是他的哥哥，虽然他们十多年来一直水火不容，可那仍是他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黑色长蛇在伊泽扑过去的时候卷住了他的腰，轻轻一抛，像抛麻袋那样将他扔在了屋角，他撞在堆满杂物的储物箱上，背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像只困兽那样颤抖地站直身子，突然，像是有一道电流划过脑海，他明白了——

　　“你要的是龙蛋！对不对！”他双手发抖，抖抖索索地去解腰间的布袋。他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与世无争的十四岁少年，出身于一个平凡的家庭，如果说他有什么特别的，那无疑就是前几天得到的那只神奇的龙蛋了。

　　“嘿嘿，聪明，不过你不用急着拿出来。”黑蛇长蛇猛地向他甩了过去，桶盖那么大的蛇头砸在他慌乱的手上，差点骨折。

　　“我想要龙蛋，但是龙蛋选择了你，而不是我，所以我想要的——是你！”

　　骷髅头仰天大笑，发出一阵金属划过玻璃的可怕声响。忽的，屋外再次响起了一声剧烈的刺啦声，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房子剧烈地震了一下。伊泽有种奇怪的想法，似乎这道闪电是直接劈在屋顶的。

　　骷髅头似乎被这道闪电影响了，它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收回长蛇手臂，站直身子，像一座高大的黑色坟墓那样俯视着伊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听着，伊泽瑞尔，今天你所有的血亲都死了，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的，这是成功的第一步——好孩子，好好地走下去，相信我，你会得到所有的一切。”

　　说完后，骷髅头黑洞般的嘴巴变成了弯弯的形状，看上去似乎在笑一样。从头顶开始，它慢慢地化成了黑色的粉末，一寸一寸的消失在了半空中，只有最后一个闷雷般的尾音还在狭窄的屋子内徘徊回响。

　　伊泽多么希望他能一觉醒来，怀里抱着打开的龙蛋，然后发现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只不过这个梦境没有实现。他还有父亲、继母和哥哥，他们都在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像以前那样折磨他都没关系。

　　然而这不是梦。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清醒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依旧坐在废墟一般的客厅中，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正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他抬起头，对上了维奥拉那双严肃而哀声的大眼睛。

　　“你好点了吗？”维奥拉放开了他的肩膀，轻轻地问，“我刚刚给你吃了一把有镇定效果的胧月草。”

　　伊泽呆板地点了点头，他很感谢维奥拉没有一上来就说“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种话。

　　“你救了我。”他讷讷地说，这是一个肯定句。他之前听到了两道闪电的声音，直觉告诉他那是维奥拉施的巫术。

　　“我什么都没有做。”她摇摇头，“那个怪物在客厅外面布置了一个结界，他的巫术力量比我要强大的多，我根本进不来。”

　　“但是你最后那道闪电吓走了他。”

　　“他不是怕我，他只是怕我背后潜在的势力。”维奥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伊泽没有动。“你知道那个怪物是谁吗？”他充血的眼睛直视着维奥拉，“他说他想要龙……他想要一个东西，一个貌似只能由我控制的东西。”

　　维奥拉托着下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能隐隐感到他是来自哪里的。听着，伊泽，”她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无论那样东西是什么，保管好，千万不要把它丢掉。”

　　“为什么？”他不解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东西会害死我的！”

　　维奥拉一边说话，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因为那个怪物没有把它拿走。”她说，“他的本领很强大，他现在想让你留着，你就必须留着，如果你随随便便丢掉的话，他不仅不会放过你，还有可能会牵连到一些别的人。”

　　伊泽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维奥拉说得没错，现在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也没有朋友，但他以后总会再认识其他的人，如果那些人因此遭殃了怎么办呢？他相信今天的这个怪物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看向四周。

　　望着两侧倾塌的卧室和破破烂烂的客厅，突然，一股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攥住了他的心脏，他逐渐感到有些承受不了。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吧。”维奥拉看到他的表情，扶他站了起来，“这个镇子差不多被毁了，你是要加入长矛幽谷巫师学院吗？我可以送你去哪里。”

　　“好的，谢谢你。”伊泽感激点点头，“真的很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呢？”

　　“这是一个秘密。”维奥拉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拉起伊泽的手臂，念了一个古怪的咒语，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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