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爆
和这种层次的力量比起来，董三石、罗落日、鹿顶耙等人虽然也是鬼仙之境的强者，但毕竟还只是最下等的鬼仙境界而已，和这种存在差的太远太远，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大境界的存在。
修仙之路，果然是越向上攀登，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都如鸿沟一般。
不过方烨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安弥漫。
这个魔王的神通实在是太诡异可怕，那两个银色光影如果始终以神罚之雷作为攻击手段的话，只怕最终还是会被茨余吸收了神雷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最终占据了上风。
这样恐怖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黑色和银色的光焰弥漫之间，完全看不透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如沉默死亡的大军一般严阵以待的魔兽大军，突然躁动了起来，站在最前面的魔兽、魔人突然一个个都仰天大吼，发出了攻击的讯号！
山呼海啸一般的嘶吼之声遮盖天地。
魔族大军犹如狂暴的潮水一般，向两族的强者们，发起了攻击。
战斗，在瞬间开始。
无穷无尽的魔族如海水一般涌来，让人绝望。
魔族战王和战将的强大，已经可以不再惧怕至阳属性的灵气，可以正面和两族的强者对决，这对于两族强者来说，绝对是个糟糕之极的征兆，意味着两族强者已经不能碾压魔族大军。
嘶吼，惨叫，怒喝，爆裂……
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绿色的魔族，红色的鲜血，白色的骨头……
死亡随时随地都在降临，放眼看去，一切都如修罗战场。
更加可怕的现象发生了——每一个死去的人族和妖族的强者，很快就会被魔族占据了尸体，变作不死的怪物，浑身洋溢着绿色的诡异光焰，重新站起来，向自己的同胞挥动屠刀。
这些魔族的力量更加强大，更加嗜血，也更加的疯狂。
可怕的战斗持续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人族强者已经陨落了一半以上，妖族同样也是损失惨重。
魔族根本就是杀之不完，永远都如潮水一般冲来，无穷无尽，令人绝望。
而两族的强者每陨落一个，都意味着对面又增加了一个强大的战王级别的怪物，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魔族大军一方倾斜。
这绝对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斗。
因为敌人永远都杀不完。
而自己只要稍微受一点点的伤，就会被魔族之力感染，逐渐丧失战斗力。
一些强者在将死的瞬间，选择了自爆，宁肯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也不愿意自己的尸体落入魔族的控制中，化作邪恶污秽之物。
方烨催动冰火灵气大杀四方。
毕方之火所过之处，成千上万的魔族化作飞回。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的魔族。
可这都没有用。
因为魔族实在是太多太多，饶是以方烨天生强悍的体质和上下两个丹田，也终于感觉到了疲倦。
不远处，天重樱赝品浑身燃烧着火焰之力，也只能维持防御状态了，身边巨人史瓦以纹身之力召唤出的神兽朱雀守护着其他两个同伴。
再远处，妖族天才温多情浑身金光已经极为稀薄，显然也快要到了强弩之末，他身边的那个形容枯槁的妖族大圣情况也不妙，之前和毁灭身影茨余战斗，就受了伤，此刻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倒是那个古铜色皮肤的人族中年鬼仙，一团乌光从袖口中飞出来，将自己笼罩在其中，还能源源不断地击杀魔族，状态比其他人好了很多，不过却也难以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整个战场之中，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强者，战斗到这个程度，也大部分都精神萎靡，只能勉强撑开力量护罩，进行防守。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到大家灵气和妖力耗尽，就是死亡之时。
“该怎么办？”方烨忍着没有催动碧寒剑和赤霞剑，他还不能确定，到底一击的威力，能不能解决毁灭身影，如果不能一击成功，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忍耐就都全部白费了，必须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算那两个银色光影不能战胜毁灭身影茨余，只有能够消耗掉他一半的力量，方烨就会更有把握了。
“啊……”
有人惨叫，自爆化作了灰烬。
战斗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许多人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临死之前选择了自爆。
在生命的尊严之前，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宁可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也不愿意成为一种半死不活的僵尸一般的存在，身为强者的尊严，让他们决不能接受躯体被邪物操控的结局。
“师傅，我回不去了，但是我没有给你丢脸……”一个中年半步鬼仙大喝，在生命终究的最后关头，大喝师尊的名讳，然后爆炸成为了灰烬，周围数百米之内的魔族全部被毁灭。
“我的师门，我的使命……啊，我好恨啊，芙妹，我不该不听你的劝阻，来这古战场！”另一位人族强者也在无限悔恨之中以自爆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我不能死啊，我一死，天音山狐族数十万徒子徒孙，将成为他人盘中餐……”一位大妖巅峰的狐族大妖大喝，拼死搏杀，她心系种族，希望能够活着回去，因为她是天音山狐族的支柱，如果死在这里，整个种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我愿意付出一切，谁能活着出去，请庇佑我一族……”另一位妖族大妖也在频死挣扎。
他在死亡之前，爆发出全部的本源之力，如一道流光划过长空，将包围妖族天才温多情的魔族全部都燃烧成为灰烬，为温多情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陨落之前兀自在大声地哀求道：“温殿下，若是您活着出去，请您锤炼我族……”
几乎是在同时，又有几尊妖族强者，临死之前，在温多情的身边自爆，用最后的力量，为这位妖族天才抵挡魔族的攻击，争取恢复的时间，寄希望于万一，万一温多情可以活着离开这里，日后妖族称皇，或许可以庇佑自己的种族。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各自种族的顶梁柱，抱着美好的愿望来探险，可惜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陨落。
妖族强者的做法，也引起了人族高手的效仿。
很多人实在是坚持不下去的人族强者，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天重樱赝品、方烨和古铜色皮肤中年鬼仙为对象，以最后的自爆之力帮助三人击杀围攻的魔族，也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希望万一这三人能够活着出去，能够庇佑自己的宗门和家族！
之所以选择方烨等人，是因为这三人是所有人之中状态最好的三个。
且方烨和天重樱赝品的身上有神器，说明有大气运，一般来说，这种身怀大气运的人，很难陨落，而那古铜色皮肤的中年鬼仙，却是一直以袖口之中的乌光罩体，表现的轻松，也有人认为他可以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方烨，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错误……”
天象门的太上长老鹿顶耙之前就被毁灭身影击伤，此时在无尽魔族的围攻之下，也快要坚持不住了，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来到方烨的身上，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竟然放下了身为鬼仙强者的尊严，向方烨道歉。
“鹿长老严重了……”方烨苦笑。
“我知道自己打错铸成，实难原谅……唉，我鹿顶耙一生，虽然算不上是光明磊落，但也从未做过丧尽天良之事，这次与岳天星那伪君子同流合污，也是为了天象门，宗门凋零，人才稀少，外有强敌虎视眈眈，眼看就有灭门之祸，原想着这次不惜一身犯险，能在有所得，没想到……”
说起这些，鹿顶耙不禁老泪长流。
方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就算成了鬼仙，有些时候这种执念还是很深的。
说起来鹿顶耙倒也真的不是很坏，仙与魔之间，或许只是一念之差吧。
“老夫不行了，就让我为你抵挡片刻，你抓紧时间恢复灵气吧，若是能够活着出去，看在老夫这个罪人最后的赎罪上，希望你能在我天象门危难时刻，伸手拉一把……”
鹿顶耙说完，浑身绽放出无尽光辉，整个人仿佛是瞬间恢复了巅峰状态一般，将身边数千米之内的魔族，瞬间灭杀一空。
他犹如护法真神一般，守护在方烨的身边。
这是在以最后的本源之力进行燃烧，一种求死的透支生命力的做法，不能支撑太长的时间，一旦生命力透支燃烧完毕，必死无疑，就算是神仙降临也难救回。
方烨叹息一声，盘膝坐在原地调养恢复灵气。
他没有拒绝鹿顶耙的帮助。
这就等于是答应了这位天象门太上长老的请求。
“哈哈哈哈，瓦罐终究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想不到老夫纵横天下一生，却要死在这里，哈哈，痛快，身为修士，死于战斗，值了，哈啊哈，值了……”
他凄凉地大笑，却无惧地燃烧自己。
整个人犹如一轮炙热的昊日一般，释放出无穷的威能。
方圆千米之内，各色魔族都难以靠近，一旦冲入，就会被瞬间灼烧成为灰烬。
“接着！”端木涵衍径直扔过一包黄纸包裹的东西。
“这是可以在冥界恢复灵力的鬼见愁，快喝了它！”
方烨没有犹豫，直接打开纸包将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全部咽下，同时争分夺秒地恢复灵气。
在这最后的生死时刻，他没有任何的矫情，就算是仇人，也都放下了彼此之间的成见，相互依偎取暖，争取最后的希望，以自己的生命，为更有希望的人铺路……
就在这时——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声传来。
远处那弥漫着银色和黑色的恐怖战场，终于破碎了开来。
两个银色光影和毁灭身影茨余之间的战斗，似乎终于有了最后的结果。
“哈哈哈，吾才是真正无敌，还有谁能阻挡吾？哈哈哈哈，两个看门狗，你们不是吾的对手！”疯狂而又得意的笑声，从逐渐散开的黑白色氤氲光焰之中传出来。
在场所有人脑海之中都是一片空白。
那两个光影败了？
这么说来，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漫天的黑白二色恐怖光焰散去，终于露出了那恐怖战场之中交战三方的身影。
疯狂攻击的魔兽大军，也停止了攻势，在四面将人族和妖族的高手都围困在了其中。
远处。
三个身影对峙。
毁灭身影茨余身上的毁灭气息更加的疯狂和炽烈，双眸之中的黑色浓光已经刺目的令人不敢直视，微微旋转犹如黑洞一般的漩涡，仿佛可以瞬间将武者的灵魂都绞碎。
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而两个光影身上笼罩的银芒，却已经无比暗淡，像是将熄的蜡烛一般，摇曳不定。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两个主宰着的神秘存在的真面目——他们并没有实体，更像是幻影一般，目光可以看透他们的躯体，竟是和魔兽相似的存在，不过他们身上涌动着的是圣洁的神仙气息。
“真是让吾失望呢，”茨余摇头，道：“廑留下的手段，就是那不入门的业障结界和你们这两个看门狗吗？那人当年断定我不如廑，哈哈，现在事实已经击碎了一切。”
“若不是当年主人念在同门之谊，只是将你镇压而不诛杀，你早就成为枯骨了，有什么资格和主人相比？”右侧光影静静地道。
“那只是他妇人之仁而已，今曰结局，是他一念之差决定，这，正是廑最大的弱点。”毁灭身影茨余淡漠地道：“所以，吾今天不会给你们任何的机会，不会犯他当年犯的错误。”
“孽障，你以为你已经赢定了吗？”左侧光影平静地道。
“这天地之间，还有谁能阻挡吾？”毁灭身影茨余语气之中，含着极度的自信和霸道。
“主人既然能够镇压一次，自然就可以镇压你两次，给你一次机会，你不珍惜，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左侧光影气息已经是极为微弱，但却并不惊慌。
“哈哈哈，笑话！廑已经是个死人，难道他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镇压吾？”茨余仰天大笑：“何况吾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就算廑现在站出来，也不是吾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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