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情
毁灭身影茨余大喝。
他浑身澎湃着更加疯狂的毁灭之力，犹如巨浪一般朝着四面澎湃，简直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势，让所有人都觉得心中瞬间压了一座古山一般，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但是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
方烨身后的灰色光门释放出无尽的灰色光焰，简直就是天生克制茨余的毁灭之力，所过之处，茨余的力量犹如冰雪消融，连一瞬都难以坚持下来。
“啊啊啊……”茨余大喝，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地衰弱着。
天地之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新的法则之力，正在压制着他。
在他身边，无穷无尽的魔兽疯狂地朝着灰色光门涌去。
不论是最低级的魔兽，还是拿着魔兽战将、魔人，纷纷脱离了茨余的控制，原本那些护卫一般拱卫着他的高级魔兽，也都从各自所占据的尸体之中脱离出来，化作紫色的光焰，朝着灰色光门之中涌去。
那些被魔气占据的尸体，在魔兽脱离的瞬间，犹如风中沙雕一般，化作了一颗颗灰色的沙粒，消散洒落在天地之间。
尘归尘，土归土。
该去的，不该留。
这些已经死去的强者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整个过程不过是茶盏功夫而已，漫天的魔兽大军已经被灰色光门吞噬掉了三分之一，这种恐怖的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吾不服，给我破灭吧！”
茨余难以再淡定，疯狂地大喝，没有眼球的眼眶之中，爆射出黑色死亡光柱，再度施展了神通，想要破灭方烨身后的灰色光门。
这种连两个银色光影都击败的可怕神通，划破虚空。
也如闪电一般，激荡着无数强者的心。
两族强者生怕方烨无法接下这恐怖一击，最后的希望再度破灭。
好在他们所担心的一幕并未出现。
死亡光柱在距离方烨还有十米的时候，突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了下来，就像是射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一般消失，又在方烨身后十米的位置出现，没入了灰色光门之中。
这种画面极为诡异。
就想的死亡光柱，被送入了一个极短的空间通道。
“啊……为什么会这样？”
毁灭身影茨余突然惊慌地大吼。
只见黑色死亡光柱源源不断地从他深陷的眼眶之中爆射出来，不断地没入到方烨身后的灰色光门之中，他极力地挣扎，但却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磅礴的力量，从他身躯之中倾泻而出。
“不对，茨余的力量，似乎是正在被剥夺。”
天重樱赝品看出来了一些迹象。
如果说一开始是茨余试图用的力量破解方烨的的话，那现在分明已经变成了在利用神通来剥夺茨余的力量。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看茨余那疯狂挣扎的样子，竟是完全停不下来，早就不由他来做主。
很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茨余身上的力量急骤衰弱衰减的征兆。
茨余的力量，在急剧地下降着。
“不……吾不服，这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力量？怎么可以克制吾的奥义？难道一切都是注定！”
茨余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悲怆和不甘。
随着力量被剥夺，他的身形逐渐清晰起来，缭绕在全身的毁灭之力逐渐地散去，众人逐渐能够看清楚他的身体，一袭破破烂烂像是随时都会风化的袍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边缘部位都如锯齿一般，穿在身上有些大，在风中飘摆……
没有人想到，这个统帅主宰着无数可怕魔兽大军的超级强者，居然穿着这样破烂的衣服。
而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茨余的身躯……
竟然也是那黑色的袍子一样破烂。
这绝对是无比阴森恐怖样貌，犹如被扔进了油锅里炸了一半又捞出来的怪物一样，面部大部分肌肉都已经脱落，露出了阴森的白骨，唯有脸颊和额头部位，还可以隐约看到一丝丝的血肉和白色的筋，脖子里全部都是白骨，再往下，透过破烂的黑袍，可以看到红色的碎肉和白色的骨头……
这幅样貌，就像是一副骷髅上面挂了一些血肉一样，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两族强者都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茨余竟然是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连那些狰狞的魔兽，和他对比起来，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多的谜团。
“啊，不，吾不服，吾不服啊！”茨余疯狂地大吼，但是却改变不了一身力量被灰色光门剥夺的下场，他根本无力反抗，身上的力量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与此同时，漫天的魔兽大军，数量也开始变得稀少了起来。
和茨余疯狂地反抗不同，魔兽大军恰恰相反，它们发出欢快的嘶鸣，争先恐后地朝着灰色光门之中涌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这个令两族强者都瞠目结舌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在天地之间无形的力量的作用之下，很少有人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而且也没有人想要参与其中，生怕破坏了方烨的神通，给这个恐怖的半骷髅茨余逃走。
时间流逝。
不知道何时，漫天的魔兽大军，最终彻底消失。
当最后一缕魔兽特有的尖锐嘶吼之声消失在众人的耳畔，那铺天盖地的紫色光潮终于完全消失，令人压抑的颜色消散，天地之间恢复了清明，蔚蓝色明亮的天空和乳白色的云朵，含着泥土之气的威风拂面，带来勃勃生机。
方烨身后的灰色光门，也已经开始缩小。
最终彻底变回了之前只有巴掌大小的面积，回到了其他五色组件之中，重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不过上面涌动着的光焰并未消失，在吸纳了成千上万的魔兽之后，那灰色光门小片，则色变得越发莹润了起来。
方烨身上那种宝相庄严，如神魔附身一般的气息，也缓慢地散去。
他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澈而又坚定。
虽然之前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像是有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在完成这一切，但这并不妨碍方烨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感知，从最初的震撼，到现在的淡定，方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刚才的这个突然过程，让方烨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对于自己身世的感应和掌握，加深了许多。
太和印并不像赤霞剑和碧寒剑那样强大的仙器，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攻击力，但是却藏着一些关于封魔的隐秘。
透过灰色光门，方烨隐约之中，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吾不服啊，吾卧薪尝胆，厚积薄发，甚至不惜跨入魔界，才有今日之威势，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皇图霸业竟是葬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手中，吾不服啊……”
已经显露出了本体，身上再也没有之前威势的茨余，仰天大呼，感觉到自己大势已去。
微风萧瑟，风吹破烂黑袍，猎猎作响，犹如一曲葬歌。
“难道那个人留下的手段，真的不可破解吗？他应该已经死了，可时隔万年，依旧可以算计我，我恨啊……”
茨余大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多行不义必自毙。”方烨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了威胁的大敌，心中没有丝毫的可怜，从之前两个光影和他的对话来看，他并非是善类，当年廑的覆灭，或许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谁执子？”茨余仰天大呼，紧接着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吾历经艰辛，以为吾会超脱，谁知道，到头来依旧是落得个堕入彀中的下场，哈哈哈，这天相大陆，终究只是一隅，只是一隅啊！”
他的声音，无比地悲凉。
但是听在两族强者的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
天相大陆只是一隅？
这怎么可能？
方烨却是早就知晓了除了凡人间还有魔界、仙界的存在，所以还未如何惊讶，不过茨余知道的东西，显然要比自己多了许多。
“廑，你赢了，虽然你借了那个人之力，但你的确是赢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你我风华绝代，到头来也只是别人角力的棋子而已，哈哈，还搭上了整个，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在死亡之界，让我们看看，谁才会笑到最后！”
茨余疯狂地大笑。
笑声落下。
嘭！
一声轻响，茨余那半人半魔的身形，突然爆裂开来，化作了一蓬紫烟，如雨似雾一般消散在了虚空之中，顷刻间身形和灵魂全部都消散在了天地之间，从此世界上不再有这个人。
而唯有那破破烂烂不满小洞的黑色袍子，在空中无力地随风飘落，最终也不知道坠落到哪里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
最可怕的灾难，以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画上了最终的句号。
天地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疯狂大战留下来的惨烈气息，近万人族和妖族的鬼修，存活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一些鬼仙境界的强者，也在大战之中陨落了，至于丧身的半步鬼仙和化虚期高手，就更是不计其数……
两族强者都感觉到万分的疲惫，心中再也提不起丝毫的战斗欲望。
“方烨，今日你击杀茨余，虽为自保，但我温多情虽为妖族，却不愿意白白承受别人的恩惠，我欠下你一份人情，日后只要我能力范围之力，可为你做一件事情……后会有期！”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妖族天才温多情。
他向方烨拱手，留下这样一句话，最终和那位受了重伤的妖族大圣一起，第一时间化作流光，消失在了远处的天边。
妖族天才之语，掷地有声。
“方烨，我天熊山银甲一族，也欠下你一个人情，日后必有偿还！”一个浑身闪烁着银色甲胄，本体为穿山甲的大妖，拱手行礼，说完从身上拔下一片银鳞，算作是信物，也转身离开。
“哈哈，不错，虽然人族和妖族势不两立，但老子却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坏种，老子是南蛮血潭之主，今天欠你一条命，以后只要不违背我妖族之事，你让老子做什么都行。”一头红色异种鳕鱼大妖闷声闷气地道，说完留下一截鱼须，化作流光离开。
“不错，我们也欠了你一条命！”
“嘿嘿，想不到本尊居然有一天，要仰仗一个人族小子活命，这份情，本尊早晚会还你！”
一个个的妖族强者，都留下了自己的信物，转身离开。
“哈哈，千子大人，这一回你可是赚大了，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令这些骄傲到骨子里的妖族强者们记下恩情。”有认识千烨的修士哈哈大笑，恭喜方烨。
他在这场浩劫之中，侥幸活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位一直在战斗中默默支援他的强者，也都纷纷向方烨道谢。
“想不到我竟然活了下来……”天象宗的鹿顶耙慨叹。
不过他的情况并不怎么好，之前为方烨分担压力，消耗了不少的生命力，即便是鬼仙之境的强者，也伤及了本源，实力倒退的厉害，只怕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要跌落到鬼仙之境以下了。
“千子大人，这次多谢你了，日后我天象宗必有厚报。”鹿顶耙神色复杂，留下了一枚天象宗长老令牌，也转身离开。
“他时日无多了。”看着鹿顶耙的背影，古铜色皮肤中年鬼仙叹息。
“不会吧？毕竟是鬼仙之境的存在。”方烨讶然。
“鬼仙之境的强者生命力虽然悠久，但鹿顶耙本就已经神魂开始衰竭，进入暮年，这次消耗太重，只怕活不过三年了。”古铜色中年鬼仙解释道。
一尊鬼仙之境的强者的衰落，终究是一件令无数修士唏嘘的事情。
方烨心中叹息了一声。
这时又有一些人族强者过来道谢，就连罗落日等之前对方烨有敌意鬼仙，也都面色尴尬地出现在了方烨的面前，表达出了善意，想要和方烨修复关系。
这一战，对于他们的震动实在是太大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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