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再无亏欠
开阳剑仙倒是笑了，南宫寒也笑了，他们知道，这句话绝对会让慕容嫣然彻底死心的。虽然对慕容嫣然来说残酷了一些，但他当父亲的，自然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今日若是没他们这场对话，他直接杀了秦羽，恐怕慕容嫣然后半生都会受到巨大影响，甚至疏离和他的关系。
很抱歉。
秦羽望着她，咬牙说道：“人各有志，我有我的道，你有你的道。今生怕是没有这缘分了，来世再做夫妻。”
他眼眶通红。
“你所谓的道，哪怕付出性命都不能改变么？”慕容嫣然惨然问他。
“不能。”
简单两个字，是其不可动摇的意志。
也许是自私，也许是付出不够，也许他根本没那么爱她，只是因为她的主动，故而也顺势爱了她，但秦羽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变得和南宫寒那样让她满意，那还是自己吗？
那混世无常棍，可会原谅自己？
其实这两个字说完，两者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曾经她站在冰天雪地里，将装着九天盘龙柱的储物袋羞怯的交付到秦羽手里，成了秦羽心里最美的画面。
可是，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如何能成神仙眷侣……
“慕容姐姐，你先让开，我帮你将这狼心狗肺的畜生，碎尸万段！”南宫寒见机走上前来，他知道这是斩杀秦羽最好的时机。
“滚！”慕容嫣然忽然怒视着他，一声吼叫。
“姐姐……”南宫寒气得抖，道：“他根本不爱你，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你仍然要为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付出么？真正爱你的人，是你的父亲，是我们蜀山所有人，而不是这个连为你做一点小事都做不到的秦羽！”
“嫣然，结束了。”开阳剑仙也道。其实若不是照顾慕容嫣然的情绪，在他开阳剑仙面前，秦羽哪里能活这么长时间？
慕容嫣然身体有些摇晃，这么多的目光，让她也很难适应。
现在大家都在等她开口，是杀，还是不杀。
慕容嫣然终于凝视着他，她面色惨然，如今对视，决定秦羽的生死，确实有些残忍了。
她会要当场杀了自己么？
秦羽不敢多想，如果她要动手的话，可能自己不会反抗，但如果南宫寒动手，他想拼死一战。
审判是什么？
秦羽心里对她有无限愧疚，除了她要求的那件事做不到，不管她给自己什么审判，他都不会有怨言，这是他亏欠她的。`
整个蜀山前所未有的寂静，都在等着慕容嫣然说话。
而她挣扎着看着自己。
数十万弟子都不敢说话，怕说话的时候，没听清楚慕容嫣然说什么。
杀，还是不杀？
慕容嫣然过了三十息时间，都没有给答案。
越是不痛快，越是煎熬。
“嫣然，一了百了，莫要给自己留下心魔。”开阳剑仙宠溺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慕容姐姐，若让这白眼狼活着，只会让你无数次心烦，何不让我替你将这尘缘了结干净！”南宫寒神激动。
秦羽没有说话。
在这寂静之中，不远处沈落忽然说道：“我觉得，按照蜀山法规，秦羽充其量只是与一位荒妖成了普通朋友，这罪不至死……”
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为自己说话。
落星剑圣，沈落，秦羽记住了。整个蜀山，唯一对自己好的一对兄妹。
当然，还有司空玺等等，都很不错。
但在这时候，沈落说的话都不算数，开阳剑仙说的才算，而开阳剑仙听慕容嫣然的。
不过，就在这时候，沈落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鹤童颜的老者，那老者漫天白，但面容却很红润，丝毫看不出衰老的迹象，其穿着一身白的长袍，长袍上绘制着诸多星辰的图案，如一条淡雅的星河。
他就如忽然出现，无踪无影，却在瞬间又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师尊。”沈落默默行礼。
原来是蜀山七剑仙之中的第三仙天玑剑仙。
也是沈落的师尊。
天玑剑仙忽然到来，数十万蜀山弟子一怔，顿时激动万分，再次跪倒在地上，向这传说中的人物行礼，对大多数人来说，能看到蜀山七剑仙的机会很少，能同时看到两位剑仙，机会就更少了！
他怎么来了……
秦羽也在郁闷这忽然而来的变化。`
在蜀山七剑仙之中，排位是按照实力来排列的，这天玑剑仙，毫无疑问是蜀山的第三强者，其地位在开阳剑仙之上。
那天玑剑仙，声音飘渺，出现之后，他道：“开阳，这本是一件小事，莫要闹得太大，让外人看我们蜀山笑话了。”
开阳剑仙有点不悦，似乎不喜欢他的出现，他道：“确实是小事，只是与我女儿有些关系，不过和你却无什么大关系，怎么劳你大架了？”
天玑剑仙看了看秦羽，道：“说实话，我见这少年悟性很高，让落星多加照顾，正准备等他到了结婴境，收他为徒弟，却不料出了这事。”
秦羽听得一震。
众人也是喧哗。
秦羽终于知道沈落虽然没有收自己为徒弟，但一直都在关照自己的原因了……原来，是这天玑剑仙看中了自己。
如果能和沈落一样，成为天玑剑仙的徒弟，那在蜀山的地位就很高了。虽然没法和慕容嫣然、南宫寒相比，但怎么说也是最顶级，也算是有配上慕容嫣然的身份。
不过，现在似乎晚了。
那天玑剑仙的话，连开阳剑仙都没想到，其实秦羽确实天资出众，和沈落年轻时候差不多，只是慕容嫣然和南宫寒一出，掩盖了他的光彩罢了。以他的程度，如果蜀山七剑仙出来一位收他为徒弟，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天玑剑仙。
秦羽和他对视，感受到了一股祥和，蜀山也不全是肃杀，也是有一两人看好自己的。
这面带微笑的天玑剑仙，便是其中之一。
原先以为是沈樱花要收自己为徒弟，后来发现是沈落，直到现在现竟然是沈落的师尊，天玑剑仙，这也太奇幻了。
开阳剑仙一声大笑，道：“你刚才可听明白了，这秦羽可是和妖尊之子互为好友的，且他还信奉妖族有善类，此人没有丁点我蜀山的根，你若要收他为徒，不但我不答应，整个蜀山都不会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
他们，自然是蜀山七剑仙的其他几位。
如果说几天前，天玑剑仙要收秦羽为徒弟，那是天大的喜事，但今日，似乎晚了，就如开阳剑仙所说，如今整个蜀山，已经容不下秦羽了。
哪怕是天玑剑仙，这时候也是不能乱来的。
不过，天玑剑仙还是微笑着，他说道：“你不用着急，经历此事，我知这孩子有其自己的造化，我便放下收徒这心思了。`不过，毕竟也算差点有师徒之缘分，今日我不容许你杀他，按照蜀山法规，他罪不至死，理应取出身份剑种，逐出蜀山道宗，此生不得再踏入到蜀山一步。”
确实，差点就有师徒缘分了。
秦羽没预料到这天玑剑仙会出现，他之前还在慕容嫣然的审判之中，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等慕容嫣然宣判。
天玑剑仙出现，似乎不用死了。而是跟长春真人一样，被逐出师门，放逐离开，此生不得再进入蜀山……
当天玑剑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人喧哗，不满，只是声音比较小，倒是那慕容嫣然忽然神色一松，明明是结婴境的修真者，却差点晕倒。
“逐出蜀山，走，从此我不想再看到你。”终于，慕容嫣然咬着红唇，她被开阳剑仙抱在怀里，摆摆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天玑剑仙和慕容嫣然都宣判了，基本上就等于两大剑仙都决定除掉秦羽蜀山弟子的身份。
“不行啊，三师尊，今日放秦羽走，将来他定会报复我们！他本是我们蜀山弟子，出去之后，也会丢我们蜀山的脸！”南宫寒不甘心道，他本做好了斩杀秦羽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又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不杀秦羽，他确实没有安全感。
天玑剑仙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小寒，这段时间有些失态了。我堂堂蜀山，怕一个秦羽么？”
“哦。”南宫寒只能含恨点头，可能是这段时间那寒霜剑帝没怎么出现，他毕竟年轻，所以表现急躁了一些。
审判已经确定了。
但秦羽心里留下了一个疑问。
如果不是天玑剑仙出现的话，慕容嫣然一开始的决定，到底是否要杀自己？
这恐怕是一生都无法知道了。
“滚！”开阳剑仙一声吼叫，直接将秦羽体内的身份剑种震碎，且将之震飞出去，在生死战场滚了几圈，再爬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了鲜血，五脏六腑都被震伤。
“滚！”南宫寒嘲笑道。
“滚！滚！滚！”
“身份剑种已经消散，从今日开始，你秦羽不再是我蜀山弟子，从此往后，你和蜀山再无丁点瓜葛！”
“此生，不得再踏入蜀山一步！”
“在外，不可自称是蜀山弟子！否则我等不会放过你！”
“秦羽，滚！”
那一刻，数十万人都在起哄，都在咆哮。
秦羽看着这一张张脸，扫视过去，心里的道，却更加坚定了。
“哪怕举世阻止，我都要走这条路！”
今日不死，便是新生！
哪怕所有蜀山弟子，都觉得是他背叛了蜀山，是他辜负了蜀山，对不起蜀山，可秦羽不这么想，他唯一知道自己辜负的，只有慕容嫣然。
那开阳剑仙的一巴掌！
那无数厌恶的眼神！
无数个滚字，或许想要将秦羽直接用声音轰出蜀山。
其中，华月剑圣、火熔剑圣，面色惨然，眉目之间有了那阴毒之色。
今日秦羽不死，他们不甘心啊……
“秦羽，此时不滚，再留片刻，我便废了你！”南宫寒嚷嚷道，他还是胜利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笑容。
“滚啊！”
一个滚字，不断在耳边轰鸣，此生难忘。
多少年后，秦羽都不会忘记，在这蜀山凡剑域斩妖台上，那么多人对自己说了滚字。
蜀山，容不下荒妖，也容不下秦羽。
秦羽本无出身，却一路风起云涌，还和慕容嫣然有着牵连，他无根无萍，自然遭人嫉妒，如南宫寒这样有蜀山七剑仙做靠山，屹立不倒，自然没人敢嫉妒。
这蜀山，秦羽痛恨透了。
这是剑修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当然，他也记得其中一些人的恩情，这天玑剑仙，沈落，沈樱花，司空玺等等……
最无法割舍的，是慕容嫣然。
可如今，她也希望自己永远离开蜀山，永远不要再见到她，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或许，这便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多少年后，你会庆幸自己今日离开了她，秦羽。你该明白，成仙之路，孤独是正常的，一万人之中，只有一人，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道侣，同心同道，生死与共。而慕容嫣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连天山童姥都变得煽情了。
“怎么还不滚？”开阳剑仙抱住女儿，不想让她再看秦羽。
秦羽擦去嘴角的鲜血，他半跪在慕容嫣然身后，默默取出太阳火皇剑、太**皇剑、还有九天盘龙柱。
全部法器，堆积在眼前。
还有蜀山得到的所有的功德令，该还的东西，他都没有拉下。
“此生欠你太多，只能还这么多，剩下的，用这些疼痛来补。”
他拿起太**皇剑。
慕容嫣然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秦羽便手起剑落，在身上穿出密密麻麻的血窟。
最后，他脸色惨白，站立不稳，地上已经鲜血遍地。
“愿对你再无亏欠。”
他艰难站起来，转身，一步步离开生死战场。
脚下，满是血迹。
以血还债。
秦羽身上一个个伤口，简直触目惊心，他肉身强悍，故而撕裂时候，会更为疼痛。
那数十万人看着这画面，也是瞠目结舌。
偌大蜀山，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绝对是寥寥无几。
如今，他甚至难以御剑，重伤之下，连脚步都有些摇摆，但仍然坚持住，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染血离去的身影。
或许是听到声音，慕容嫣然也回过头，木然的看着他。如果是以前，肯定会很心疼，可如今看到那满地血迹，看到那九天盘龙柱，心里有的更多是愤怒，是不甘，是怨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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