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秘老人

　　深夜，迷雾沼泽深处。

　　此处密林森森，古树丛生，植被茂密，天际电闪雷鸣，不时有一道裂空闪电从苍穹劈落，打在林中，直将参天古树劈成焦木，在这等天地之威面前，芸芸众生只怕都会为之心悸，战战兢兢。

　　倏地，一点幽光，在这无尽黑暗中亮起，尽管那光亮如此幽暗，但在这一片漆黑中却是异常的醒目。

　　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似召唤，似演算，说不出的诡异莫测，连带着周围的阴风此刻在呼啸中，也越来越似野鬼哭嚎。

　　无声无息的，在幽光照耀下，一个人影仿佛从黑暗中流出来一般缓缓出现，这道人影周身尽数被一层浓厚翻滚的黑气笼罩，看不清身形面容，但随着他的出现，天地间突然风停雨歇，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在他身上，黑气翻滚中厉叫连连，仿佛有无数妖魔在狂呼怒啸。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身上的黑气、厉啸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不语，好似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期待着什么。

　　“呼噜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咆哮炸响，从远方遥遥传来，几乎在同时，幽光蓦地大盛，转眼间闪烁出刺目的光芒，伸缩不定，映着黑影的黑气，如恶魔无数的触手。

　　“嘿嘿···”

　　一声沙哑低沉的怪笑声从黑气中响起，伴着声声怪笑，黑气翻滚，黑影向后飘去，投入那幽光之中，慢慢不见，只余一道声音，带着冰冷寒意，在这风停雨歇，天地寂静的密林深处，轻轻回荡。

　　“新任上苍，我来了！”

　　......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似乎一直在脑海里纵横不止，以至于他脑海如此的混乱，浑浑噩噩，早已分不清光明与黑暗，他只能在朦朦胧胧中，感觉自己一直身不由己的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而去，同时，无处不在的浓重血腥气息，包裹着全身，充斥着口鼻。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还听到一阵焦灼、愤怒的嘶吼。

　　这阵阵嘶吼声将他从无意识的状态下稍稍唤醒，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传来，但相比之下，似乎是喉咙间的痛楚最是难忍，于是，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嘶哑轻微的哼了一声：“水......·”

　　周围寂静无声，这个未知的地方仿佛只有他孤独一人在无助的忍受痛楚，然而喉咙间的干渴疼痛感觉却是愈发严重，就好像是在熊熊烈火中燃烧一般，他无力的舔了舔嘴唇，身体中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稍稍动了下身子，同时，脑海中的意识，似乎也更清醒了些。

　　人更清醒了，疼痛也更剧烈了，清醒过来的青渊疼的脑袋一阵阵眩晕，差点又昏过去，但在这迷糊之间，他还是感受到了外界天际的轰鸣，及那声声熟悉、恐怖的厉吼。

　　“我现在在鳄鱼怪的肚子里···”

　　良久，青渊回过神来，回想起之前那头恐怖的鳄鱼怪现出真身张开大口一吸的霸道威势，心中就是一阵无力，尤其是在自己被吞入腹中时的瞬间，对他来讲那是一种极度绝望的体验，在那一瞬间，他感到无穷无尽的恐怖向自己汹涌而来，化作一种种张牙舞爪的邪魔鬼怪，占据自己的身心识海，最后千魔万怪消失，只剩一张最恐怖的血盆大口向自己吞来。

　　想到这里，几乎垂死的少年依旧吓得忍不住身体一颤，惊出一身冷汗。冷汗浸到伤口，更是疼的不堪忍受。

　　然而身体的感觉越疼痛，他的头脑越清醒，之前的经历亦如流水般似缓实快，一一淌过脑海。

　　他天生老态，被自己父母嫌弃丢到山里，被婆婆捡到后便在那破庙中与婆婆相依为命，十五年来婆婆不仅对他不离不弃，费尽心力的给他采药治病，还传授给他一身高明的医术，一身绝顶的飞针功夫以及自己耗尽一生心血开创出来的一门可以与传说中的那些奇人异士相匹敌的神秘功法，最后更是为了他能活下来自己主动献祭，用自己的命换青渊的命，这一切的种种，让青渊想起来便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婆婆自己有大仇未报，婆婆的大仇也还未报，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杀穷九，我要为婆婆报仇，我要让整个慕容宫给婆婆陪葬！”

　　想起接生婆婆在河水中央被一道阴影吞噬的画面，青渊心中的怒意恨意杀意就不能自已，疯狂喷涌。

　　“不对？那道吞噬婆婆的阴影是什么东西？”

　　青渊脑海中再次回忆起当初那道阴影，片刻之后，那阴影与变身之后的鳄鱼怪重叠！

　　“原来他们所谓的河神就是鳄鱼怪，这么看来当初他们让婆婆祭祀前喝的那碗水，就是起到一个定位的作用，好让张邈对那鳄鱼怪进行准确追踪，嘿嘿，怪不得那鳄鱼怪人身时候穿的衣服那么眼熟，原来那是婆婆的衣服，那是婆婆的衣服啊！你这畜生不仅吃了婆婆还扒了婆婆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杀！杀！杀！杀！杀！杀！”

　　想到这里，青渊原本已经濒临暴走的心境彻底崩溃，一双眼睛突兀的睁开，眼眸中尽是疯狂的杀机。

　　“杀！杀！杀！杀！杀！”

　　风青末心中疯狂呐喊，原本安静的身体开始疯狂挣扎。

　　“呼噜！”

　　外界，迷雾沼泽深处出现的神秘黑影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已经和那头凶残的鳄鱼怪激斗的天翻地覆，鳄鱼怪仰天咆哮，威力无穷的鳄尾如擎天神柱扫出，飓风呼啸，大地随着其尾巴的摧残裂开一道道数十米宽的沟壑，一直蔓延百米都不曾止息。而那神秘黑影却好像无视鳄鱼怪的威力，凌空悬浮，举手投足，黑气迸发，震碎呼啸而来的飓风，与鳄尾猛烈碰撞。

　　又过片刻，强横无匹的鳄鱼怪已然是伤痕累累，本来如魔神般不可一世的巨大身躯上，一条条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暗红的鲜血流出，将大地树干都染红，似它这等怪物，鳞片收回之后覆盖全身，让其本体坚若磐石，胡石全力一击都伤不到它，也不知黑影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它伤成这般模样！

　　而随着青渊在它肚子中疯狂挣扎，从未体验过又无法消除的痛楚使鳄鱼怪凶性大发，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蒙头蒙脑的乱撞，甚至有时候对于神秘人的攻击根本就不理会，整片山林都被它撞的树木催折，怪石乱飞。

　　又过半晌，便见那鳄鱼怪忽的大口一张，腥气逼人的碎肉、污血一发从其中涌了出来，里面还有一些未消化的猎物，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孩，那小孩摊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皮乱颤，好像被鳄鱼怪猛的一吐，撞昏了脑袋。

　　“嘿嘿，总算是出来了。”

　　看见青渊被吐出来，那神秘黑影一笑，朝着那鳄鱼怪伸手一按，随意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去死了。”

　　“呼噜呼噜”

　　一阵惊恐的吼叫响起，接着，鳄鱼怪那三丈长短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只是这种收缩很明显并非鳄鱼怪所愿，而是被一股外力强行压缩，两个呼吸后，庞大的鳄鱼怪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的肉球。

　　呼！

　　黑影手一挥，方圆数丈被清理一空，所有的战斗痕迹、血迹被磨灭的一干二净，接着，那神秘人周身黑影消散，露出一个身穿蓝衣的老人，这老人身形略显佝偻，但却仍有七尺高，行走之间，大步如流星，气势如汪洋，浑然没有年老体衰之象，待走到青渊面前后，这老者浑身气势已经全部收敛，就好像一个普通老者一样，再无奇特之处。

　　“孩子，你安全了。”

　　老者低声轻语，对着青渊露出一抹微笑。

　　“谢......谢......”

　　青渊勉强睁开双眼，对眼前的老者道声谢，心下一松，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昏睡过去，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期间青渊醒来数次，但都是模糊片刻便又昏睡过去，只是在他模糊的印象中，似乎身旁始终有人守候。

　　凭着昏睡前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鱼腹当中，他得救了，救他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人，只是对于老人是如何打败鳄鱼怪，自己是如何从鳄鱼怪腹中出来的，他没有一点儿印象。

　　他只知道，那老人，很强。

　　恍恍惚惚中，他又看到了许多人，疼爱自己的婆婆，调皮捣蛋的孬蛋，重情重义的小胖，胆小怕事的小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一一在自己眼前闪过，在为自己诵经祈祷，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了那头凶残的鳄鱼也露出慈悲相，向自己俯首祈祷。

　　他那时感觉自己愣了一下，觉得世事无常，如梦如幻，既然吃了我，又何必为我祈祷？

　　你吃了婆婆，祈祷，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要杀了你，为婆婆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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