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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床快婿


  338年5月16日,东晋政府擢升宰相王导为皇家师傅,兼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郗鉴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庾亮为最高监察长。6月份再擢升王导为丞相,撤销宰相府,并入丞相府。

  成汉政权的乱局让庾亮重新燃起了斗志,但他终究不敢贸然行动,还须向建康当局提交申请,而想到朝廷的王导,热情不禁消退了大半,以王导的风格,绝不会允许西征或是北伐。后来伐蜀的请求果然遭到驳回,理由是蜀道太过凶险,应先积蓄实力再做打算。

  庾亮越想越不爽,认定都是王导在作祟,准备先把这块拌脚石挪开,于是给郗鉴写信,共商讨伐王导的大计:“主上自从八九岁起,入宫就生活在宫女宦官群中,出宫则只看到武官和一些小人物,读书时没有人教他如何读音断句,治理国家时也没有遇到有见识有才干的正人君子,嬴政打算使他的人民愚昧无知,天下人都认为不可,何况有人打算使他的君王愚昧无知?而今皇上的年龄逐渐长大,应该把政权还给皇上,偏偏有人不但不肯交还政权,反而利用刚刚就任的皇家师傅的尊位,豢养大批流氓无赖,阁下跟我二人同时受到托孤重任,面对大奸大恶,如不能扫除,将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信的内容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可惜庾亮虽然相比苏峻之乱那会儿已年长了好几岁,但心智却并没有因此成熟多少,郗鉴与琅邪王氏有着姻亲关系,两家福祸相连,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讨伐王导呢。

  郗鉴的女婿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书圣王羲之,也是史上最早的东床快婿,他同时又是王导的侄子。

  在此之前,郗鉴的女儿郗璿到了婚配的年纪,放眼全国的青年才俊,哪个家族也比不上琅邪王氏,而且王导为了对抗庾亮,与郗鉴的关系又很亲密,于是郗鉴很自然地就想到去王家物色女婿。

  王导当然也是非常乐意与郗鉴联姻,非常大方地说:“没问题啊,我这就让那帮孩子们在我家里候着,随便你挑选。”

  几天之后,郗鉴让心腹管家带着厚礼前往选婿。王家的年轻人全都盛装出席,毕竟郗鉴的身份地位也是非同小可,能当他的女婿可是件无比荣耀的事。

  郗鉴的管家看来看去,眼都花了,这些人都很优秀,但好像又觉差了点什么,总之没有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就在踌躇之际,忽然看到靠东墙的床上有一年轻人,坦胸露乳,丝毫不把选婿当回事的样子。

  当管家把王府中的情形叙述完毕,郗鉴顿时精神抖擞,亲自前往察看这个非主流的小伙子,见了面才发现竟还很儒雅帅气,于是决定这就是女婿人选了。

  这小伙子便是王羲之,东床快婿也是由此而来。当时他倒也不是对选婿无感,只因遇到了更吸引他的东西,那就是书法。在去叔叔家的路上遇到了东汉大书法家蔡邕的作品,观摩起来竟把选婿的事都忘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不得不用跑的,结果搞了一身的臭汗,这才有后来郗鉴管家看到的那一幕。

  王羲之自幼跟随当时著名的女书法家卫夫人学习基础知识,又受家族中许多书法家的熏陶,于是走上了职业写作的道路,加上平时练习非常勤奋,终成一代大师,尤其代表作《兰亭集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行书,其子王献之也颇得其真传,父子二人为我国的书法事业创造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卫夫人是抗击匈奴的名将李矩的老婆,而她更有名的标签则是楷书鼻祖钟繇的徒弟,书法技艺精湛,作为启蒙老师,她对王羲之的影响还是比较深刻的。

  得不到同僚的支持,庾亮顿时陷入了困局,但他没有反思背后的原因,更没有思考解决问题的方向,只知道打着忠君报国的旗号横冲直撞,他以为自己是忠臣,也为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回报而叫苦,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做出许多奸臣都办不到的恶事。

  虽然讨伐王导一事没能顺利展开,但消息却已泄露,陶侃的儿子、南蛮保安司令官陶称因为哥哥曾被庾亮间接害死,两人一直不和,于是把这一机密透露给了王导,并劝王导早做准备。

  王导总是时刻不忘装一把,声称大不了卷铺盖回老家就是了,有什么可怕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仍旧是凌乱的,庾亮占据上游,而且手握重兵,真想出兵东下,简直易如反掌,那时节可没有王导的好果子吃。

  正是对庾亮过于上心,偶尔吹起西风都能想起他来,有一次西风吹起灰尘,王导忙用扇子遮住了脸,慢条斯理的说:“庾亮的灰尘都把人给污染了。”

  他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谐相处的,所幸一个在中央,一个在地方,不然非得掐起来不可。

  庾亮仍然没有轻言放弃,他在等另一个机会的光临,而这个机会不久便真的来了。

  广州督导官邓岳显然要比庾亮要精明得多,他知道朝廷的窝囊风格,所以选择先斩后奏,于339年3月秘密派军深入敌营,轻而易举地从成汉政权手中夺回宁州。

  消息传到建康,官员们自是欢喜非常,而庾亮则更加兴奋,他也决定换个思路,这次不请西征,而是大举北伐,蜀道艰难,北方大平原总是没话说了吧,接着先进行了一番人员部署,做好准备之后才向朝廷申请。

  他的部署安排是这样的:推荐桓宣为沔北前锋军区司令官、司州督导官,镇守襄阳;推荐弟弟、临川郡长庾怿,担任梁雍军区司令、梁州督导官,镇守魏兴;西阳郡长庾翼,当南蛮保安司令官,兼南郡郡长,镇守江陵;以上都假节。又请解除自己豫州督导官的兼职,请征虏将军毛宝接任。

  后因魏兴距离既远,环境也十分危急,改命庾怿镇守半洲,然后改调武昌郡长陈嚣,任梁州督导官,向汉中推进,接着派军事参议官李松进攻成汉政权的巴郡、江阳,以防止他们偷袭。

  成帝接到他的申请,虽料到他别有打算,还是下诏任命毛宝为扬州JX军区司令、兼豫州督导官,跟新任西阳郡长樊峻,率精锐部队一万人驻防邾城。同时为了监督庾亮,特别任命建威将军陶称为南翼禁卫指挥官、江夏郡长,进驻沔水中游。

  陶称既已接受调令,按照规定要先晋见上级领导庾亮,可又担心被庾亮暗算,于是带上两百个全副武装的精兵前往。庾亮本就不瞧不起他,现在居然又带这么多人防范自己,脑子一热,白纸黑字地把他的罪状依次列出,然后当场将其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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