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出京

　　见罗大贵眼圈泛红，楚椒觉得自己也双眼发热，就看向九良，“昨晚给你的红包，你给你娘了吗？”她开玩笑的问。

　　自己赶不上在京城过年，所以昨晚品福斋提前发了红包。

　　九良点头，“姑娘路上保重。”他说着又看向小婉小柔，“你们二个好好照顾姑娘。”

　　小婉小柔齐齐扮了一个鬼脸，“要你说！”

　　苏管事一直把他们带到了重华门前，这里的车马已经排成了队列，看上去整齐了很多。落葵不在，只有小刘管事等在车上。众人寒暄了二句，苏管事又告诉他们，公主一早就拜辞了宗庙，现在正在拜辞太后和皇上，接下来还有胡使献酒，百官恭贺。公主的车驾出来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楚椒知道他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忙，听他说完，谢过他就让他忙去了。

　　给楚椒赶车的太监这才走上前来。楚椒看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宫里统一新做的棉袍，一脸老实木讷，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悄悄塞了二十两银票给他。

　　不是楚椒突然变大方了，实在是万里迢迢，还指望着他好好照料镇西王府的这二匹马。

　　那太监满脸感激，小声谢了又谢。

　　过了一个时辰，内宫门里跑出几个小太监，站在门外高喊。楚椒听不清，小婉告诉她是文武百官要跟随皇上送公主出城，小太监们出来让众臣的家丁小厮提前准备车轿。

　　周围一阵忙乱，结果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排在最前面的车子才缓缓移动起来。

　　“终于走了。”小婉一边说，一边又撕开一块鸡蛋饼，卷着酱肘子接着吃。

　　一大早就在门外等，到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

　　好在楚椒就知道今天的场面太大，肯定没人供应午饭，带了吃的出来。

　　给她们赶车的太监也早就接了她们给的饼和酱肘子，此刻已经吃饱了，牵着马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而行。

　　苏莲城估计是骑马跟着仪驾，并没有过来，只有苏管事跑了回来，上了镇南王府的车，估计是要跟着车送出城再说。

　　车队行进的极为缓慢，等出了太华门，小婉小柔和楚椒就放下车帘，只留了一条缝接着往外看。她们能听到前面的鼓乐之声，但看不到奏乐的人，也看不到皇上的龙辇和公主的仪驾，只能看到一抬抬的嫁妆。

　　公主和亲居然有一部分参照了民间婚嫁的习俗，从皇宫到城门口这一段路是禁军中挑选出精壮的兵士来抬嫁妆，等出了城门再装车。

　　等队伍过了太华门前的华表，街道二边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楚椒的马车夹在队伍中间，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看的最清楚的就是路边看热闹的人。过了一会，连小婉小柔都觉得没意思起来，放下轿帘，又翻出零食吃了起来。

　　“还以为多热闹呢，早知道这么没意思咱们就应该直接出城等着。”小婉说。

　　“或者今天咱们也在路边看热闹，明天追上车队也行，说不定站在路边看得更清楚。”小柔说。

　　楚椒莞尔，不管多么隆重的事，在普通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场热闹。

　　出了城门马车又停了很久，楚椒知道前面还有礼仪要完成，等马车再次走了起来，却只象征性的走了七、八里，进了刚刚修缮一新的驿站，今天一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

　　当然在城门外肯定还有大批的人在忙着往车上装嫁妆。

　　公主和随行的女官宫女全住在内院。楚椒和小婉小柔分到了一间相当宽大舒适的房间。公主没有招楚椒过去说话，楚椒也没有主动过去拜见。她觉得公主折腾了一天，一定很累了。

　　至于她自己，别管马车可坐可卧多舒服，一样腰酸背痛。

　　宫规森严，楚椒和小婉小柔只在内院里溜达了二圈，根本没有见到苏莲城，又听说香华郡主也在队伍里，要送嫁三百里，不过也没有看到她。

　　第二天一早驿站里又举了一个仪式，然后在鼓乐声中队伍再次启程。

　　这一天队伍走了五十多里，住进了同样刚刚修缮一新的驿站。第三天早上启程时就没有了鼓乐。天刚亮装载着嫁妆行李的车辆先出发，楚椒做为突然冒出来的女官，也不用服侍公主起居，只要跟着公主的仪驾出发就行，倒也十分轻松。

　　一路行去，旅途很是无聊，车上准备的零食很快吃尽，三个人的乐趣渐渐就集中在了二件事上，午饭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早饭从来都是包子、馒头、粥和咸菜，不足以引起期待。

　　因为离京城还近，一连几天官员供奉的饮食都是既名贵又精致，还兼顾了当地的小吃和特色。楚椒和小婉小柔这三个吃货都十分满意。

　　为了减小对地方的滋扰，和亲队伍不住公署，都是住在驿站，要是驿站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当地官员就会腾空当地最好最大的客栈。

　　珍禧公主和香华郡主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间里用膳，走了几天也没有召楚椒过去拜见。只是珍禧公主派吴姑姑过来给楚椒送过一次茶叶和点心，队伍里这二位高品阶的女官才算是正式见了面。

　　相对于公主，楚椒更想见的其实是那二位御膳房跟着随行的太监。也许他们觉得这一生都要终老草原，手艺传出去也不会丢了饭碗，只要自己套套近乎，就肯教自己二手了呢！

　　开始这几天显然没有急着赶路，三百里走了六天，到第七天早上吴姑姑亲自来叫楚椒去正房。

　　这是楚椒自从一个多月前进宫后第一次见到珍禧公主，一眼看去先就吓了一跳。公主又瘦了好多，原本就纤薄的身子瘦成了薄薄的纸片，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楚椒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憔悴成这样。

　　楚椒又看向一旁的香华郡主，同样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一副憔悴的模样。

　　看来这个姐姐送嫁三百里，没有安慰到妹妹，反而是二个人都伤心得够呛。

　　“楚姑娘。这几天怠慢你了。”珍禧公主不等楚椒行礼，就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

　　她这一笑更显得双眸黯淡，原来那个清丽柔美的小公主就象是一个纸剪的假人似的，黯沉沉一点活气也无。

　　“我要回京了，你好好陪着公主。”香华郡主说。

　　楚椒点了点头。

　　估计这对姐妹昨晚也哭得累了，此刻面对分别反而都哭不出来了。二队人马在驿站门口分道而别。

　　一队驶向茫茫草原，一队驶向繁华京城。

　　二队人马中最重要最高贵的人想着各自的未来，分别时没有掉下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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