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话的碎片（下）
灰色巨龙在阿斯嘉德山脉上空盘旋着。
它的胸口积蓄着熊熊燃烧的怒焰，在伊卡迪亚大陆休眠数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合格的祭品，却硬是在它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这让巨龙如何不怒。
它不敢设想，如果让神皇陛下知道自己如此怠惰无能，会降下怎样可怕的惩罚？
于是当感知到山脉中央传出的巨大能量后，它第一反应不是惊惧，而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来。
凭借巨龙超凡的直觉，它敏锐地感知到，这股力量应该和君士坦丁有关。
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愤，在飞行途中，灰色巨龙还时不时朝山脉下方丢出几颗毁灭光球，掀翻大片雪林和山地，看着地面上的那些魔兽在它的法力下纷纷发出惨嚎，才露出了满足而残忍的笑意。
“人类，准备受死吧！”
灰色巨龙轻拍羽翼，化为一个灰色的小点，向着主峰处飞去，眼尖的它，已经注意到主峰的山壁上有道修长的裂口，一直通向山脚下，像是天神之斧劈砍而成，里面传来了它熟悉的力量波动。
君士坦丁就在这里面，巨龙微微眯起了眼睛，竖瞳中寒光乍现。
就在这时，从山洞中涌出两道亮丽光芒来，一道是温和纯净的淡金色，一道呈现出如火炎般炽烈的暗红色。
两道剑光撕裂空气，照亮山脚的树林，交错着向天空中的巨龙斩去。
“哼”
巨龙极富人性化地哼了一声，听上去就像阴暗峡谷里的风吟。
面对两道强横无匹的魔力斩击，它一眼不眨地一爪拍了下去，龙爪上沾着熊熊燃烧的灰色魔焰，落在了两道剑气上，爆出雷鸣般的响声，耀眼的能量光华在山脉上空绽放，如同庆典日的烟花。
区区两个人类圣域而已，身为高等龙族一员的它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很快，灰色巨龙的脸色就变了。
这两道剑气居然斩裂了它的火焰，不仅如此，还成功地没入了它的鳞片中，伤害到了它高贵的龙躯。
久违的痛楚在巨龙掌心处蔓延，被剑光刺中的部位现出两道剑痕。
看着利爪上点点灰色血液和两道笔直的伤疤，愤怒欲狂的灰色巨龙发出一声凶猛的咆哮，在它的咆哮声中，主峰山脚顿时掀起一阵疾舞的狂风，顷刻间飞沙走石。
它，一头高贵的巨龙，天空的主宰者，位于生物链顶端的存在，居然被两个渺小的人类用剑所伤？
“居然胆敢伤害我的身体，愚蠢的人类啊，我会让你们两个也成为献给神皇陛下的祭品。”灰色巨龙恶狠狠地瞪视着下方山洞口中出现的两个人影，以媲美惊雷的厉吼声发出死亡的宣告，恐怖的威压笼罩山脉主峰。
“我们刚才的攻击，应该伤到它了吧？”看着在天空中飞舞咆哮的灰色巨龙，罗兰垂下圣十字剑，皱眉问道。
“你的攻击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的剑肯定凑效了。”齐格飞的回答一如既往得自信豪迈，手中灭龙魔剑的剑锋遥指灰色巨龙，毫不掩饰眼眸中的雀跃和战意。
“那就保持刚才的攻击，将它逼开山脉主峰，不能让它干扰到君士坦丁。”罗兰断然说道，虽然很诧异为何阿斯嘉德山脉会出现龙族，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是那位精灵前辈吩咐的。”
齐格飞冷笑一声，“真是幼稚，你和那个老头子的想法都大错特错了，我们可不能击退它。”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放它冲进水晶殿里，然后和那位精灵前辈一起联手对付它。”
罗兰皱起眉头，“这也是一种可行的战术，毕竟那位精灵前辈似乎不能离开大殿，但是在大殿里作战很可能会干扰到君士坦丁正在进行的那个仪式，你如何确保能有效地控制风险？”
齐格飞不屑地哼了一声，像极了巨龙方才的那一哼，“又错了，你这个傻逼，我们当然不能击退它，准确地来说，我们应该直接在外面宰了这个家伙。”
罗兰：“........”
........
祭坛上。
君士坦丁悬浮在祭坛上空，手中紧握着七色晶柱。
祭坛下的海浪已经止住了咆哮，天空中的星云也不再变化，天地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等待着那个即将降临的历史性时刻。
在他的灵魂深处里，七彩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席卷而过，仅仅片刻，就吞没了那片漆黑的精神之海，在这道无比宏伟、无比壮阔的七色洪流面前，君士坦丁皇冠级魔法师的精神力量就像汪洋面前的小溪，瞬间就被覆盖，连一点涟漪都溅不起来。
属于少年的主体意识像一片轻盈的落叶，随着七色光流的奔涌沉浮起落，倏然遨游星海之上，下一刻便沉入无尽的深渊中。
眼下的这一幕，和天堂山顶层里，教宗用【神谕术】将庞大的神圣力量灌入他体内的那一幕很相似，但这一次不同，这股磅礴伟岸的力量冲进了君士坦丁的精神世界里，以一种傲然的姿态，冷酷地荡涤冲刷着他的灵魂，所以更加凶险万分。
意识海中，君士坦丁在七色洪流中挣扎着。
无数繁杂的记忆和知识包裹在七色光流中，与他呼啸而过，亿万年的时光被挤压成薄薄的光之流，将君士坦丁吞没殆尽，无法呼吸，被淹没在无数玄奥晦涩的符文、数字、线条、图案、光影之中。
在这片记忆和知识的海洋中，哪怕是一滴水珠，也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能解力，思维超负荷运转之下，让君士坦丁本就所剩无几多的精神力迅速枯竭。
他感到自己快疯了，灵魂甚至要燃烧起来。
可是，眼前的七色光流仍然永无止境，没有尽头。
他的灵魂被七色光流冲击地四分五裂，一次次炸裂粉碎，然后一次次恢复重组，但就是没有消散。
期间经历的痛苦，比世人最极限的想像还要更加剧烈。
下意识里，不.....因为君士坦丁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灵魂被摧毁了无数次，又重生了无数次，不断地轮回着，仿佛神话寓言中那个不断推着石头上山最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石头坠落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点点星芒构成的符文在夜色中浮现，环绕在他残破的灵魂周围，赫然组成了他的真名---【奥丁】。
光流停止了涌动，渐渐平静下来，沾着星辉的七彩细流从光之海洋中缓缓流出，开始修复少年那千疮百孔的灵魂，并将其重塑。
灵魂重造，这是魔法史上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一幕，即使是最最强大，最最异端的黑魔法师也不敢去设想类似的实验，但就这么在君士坦丁体内发生了。
新生的灵魂远比以往来得更加宏伟瑰丽，里面融合了君士坦丁原有的大部分记忆和主要人格，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个全新的灵魂里面，多出了很多不属于人类的记忆和知识，以及思维方式。
.......
一阵海风吹来。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已经变成星蓝色，深邃如星空，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其中闪灭。
新生的存在安静地站在原地，像个初生婴儿那样，用崭新的眼光凝视着这个世界。
片刻后，他回忆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君士坦丁.艾略嘉德。
对如今的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有着淡淡北国风雪味道的代号而已。
而他的真正名字，叫做奥丁。
但现在，他姑且还打算认为自己是君士坦丁，本能告诉他，保留这个名字极其人格，对今后的行动或许更为有利。
“奥丁”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本能，这也是他本能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一动，现实世界中，属于君士坦丁的意志便再度降临，回归到了少年的身体之中。
君士坦丁惊讶地注视中手中的晶柱，这枚上古神器的碎片无比安静躺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无比瑰丽的七色光彩。
这把神器究竟到底是什么？君士坦丁下意识里提出一个问题，而新生的灵魂给出了答案。
一段符文出现在君士坦丁的眼眸深处，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失落在上古时代的神话武器的残片，一共有四块，这根晶柱就是其中一块。
武器的原主人，正是他真名中的奥丁，而这把武器的名字叫做.....
“昆古尼尔。”君士坦丁喃喃自语道，下意识里用大陆通用语读出了那段符文的音节。
记忆告诉他，在神话时代，这把名叫【昆古尼尔】的武器是用世界树的树枝做成的。
所以，君士坦丁手里此刻拿着的七色晶柱，即昆古尼尔的碎片，本身就是世界树的一部分。
神话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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