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历史的束缚

　　“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星河身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面对各路的强者，他都没表现过这样的神情。“我已经说了，我只不过在做你刚刚做过的事情，你没必要做……做以身相许这种事情。”

　　“不！”上杉谦信斩钉截铁地回答，脸上的柔弱早已消失不见。“我心中早已对自己许下诺言，只要有谁能在决斗当中战胜我，我将会嫁给他作为妻子。”

　　比武招亲？！这么荒唐的承诺，还是她对自己许下的……

　　赵星河不禁要问：“为什么？上杉谦信你作为战国大名，一生都在追求大义。不管你表面这么说也好，内里到底承不承认都好，你守身自爱，一生未嫁未娶，四处征战，为何要为自己立下这么荒谬的誓言？”

　　“战国大名……”上杉谦信皱起了眉，“其实，我是上杉谦信，我也不是上杉谦信。我的真名，叫作长尾樱。你们所说的那个上杉谦信，严格上来说，是我的哥哥……”

　　周稽和刘祸不明所以，雁希有点理解她的话。而赵星河则是彻彻底底了解，那隐藏在千年前越后之国背后的真相！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是上杉谦信……也就是长尾景虎的妹妹？”

　　眼前的这名“上杉谦信”，轻轻点了点头。霎时间，四周一片哗然，那些日本武士纷纷都接受不了这爆炸性的秘闻。他们没想到，这上杉谦信女子的外貌下，还有另一番解释……

　　“上杉谦信”，他的……或者说他们的父亲并不姓上衫，而是姓长尾，他的名字叫长尾为景。当时越后国的主要掌权家族是“上衫”，长尾为景通过战争，夺取了越后国的实权，并且年年向朝廷上供，对上摆出顺服的态势。由此，朝廷也只眼开只眼闭承认了他的官位。

　　也就是说，长尾为景以下犯上，窃取了上衫家战国大名（即：城主、军阀）的实质性权力。

　　不过这不是美梦的开始，而是噩梦。

　　由于名不正、言不顺，长尾为景一生都在镇压各地的家族、豪强，他隐退后，各地更是叛乱四起，让上衫家重新掌权。

　　所以长尾景虎，也就是上杉谦信的童年过得并不安稳。不到十九岁的他，就必须为了权力四处征战。但好在他拥有卓越的军事实力，才能再次获得越后国实权，不被他人所诛杀。

　　由此，他也被上衫家的家主承认，被赐名上衫政虎，成了后来的上杉谦信。

　　可他的位置也不是完完全全光明正大。上杉谦信以一名幼子的身份击败自己的兄长，杀死叛乱的姐夫，名义上也是“以下犯上”，才登上权力的巅峰。

　　之后，不管他如何标榜伸张大义，他的一辈子就注定在战场上度过。不是要击退来犯的敌人，就是镇压国内的叛乱，政权内部一直暗藏汹涌。在他死后不到一年，夺权之战狼烟四起，越后国再次陷入严重的内战。

　　所以，不管是越后国还是长尾、上衫家，最后都没有好的下场。

　　如今，上杉谦信居然还有一名从不外传，隐藏的妹妹？并且让她成为影武者，共用上杉谦信的名号？这大概是为了保护她才做出的下下策。

　　眼看赵星河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上杉谦信面对她的“未婚夫”，不得不低着头，述说着她的过去：“我们家从小就在被奉承，和被唾骂的两种极端中度过。想与我们交好的人千千万，同样想将我们置于死地的人，也无法数清。哥哥一直教导我，我不能与一般的女子一样，我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雁希也好奇了：“所以你一个女孩子参军了？”

　　上杉谦信摇摇头：“我没有进入军队。我一直在哥哥的身边，接受他的将领以及他本人的训练。”

　　“一直？那你自己的生活呢？穿好看的衣服，到处游玩，结识好看的男生呢？”

　　“一般的女孩子……都做那些的么？”

　　上杉谦信脸上充满疑惑，听着雁希的话，她仿佛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根本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雁希更急了：“那你是怎么保持这样的身材的？你经常上战场，皮肤也不可能那么白啊！”

　　“那是因为我后来成为了哥哥的影武者吧？”上杉谦信理所当然地说道，“在那群秘密训练的武士之中，我的天赋比较高，和另外三个人一起成为了哥哥的影武士。影武士以首领的名号，带领军队冲锋陷阵，但自然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一直都戴着头巾，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晒黑吧？”

　　羡慕、嫉妒下，却有一股无法摆脱的怜惜。雁希越看这上杉谦信，越觉得她可怜，一点也恨不起来：“杀人，你不怕的吗？”

　　“没什么怕不怕的。”上杉谦信摇摇头，脸上依旧湖水般平静。“为了保护我自己和哥哥，我只能去砍杀敌人。我不杀人，别人就会杀我，战场并不像这个地方这么仁慈。”

　　“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子都不应该一直过那样的生活。更不应该将自己的终生大事随便托付给别人。”

　　“没错。”赵星河插嘴说，“你为什么这么随便，就决定要嫁给我？”

　　“随便？”上杉谦信还是摇摇头，“这是我哥哥和我定下的承诺。我这人有点笨，除了战斗，什么都不懂。所以能成为我丈夫最简单的条件，就是绝对要比我，还有我哥哥强悍！这样才能从乱世之中保护我的安全。赵星河先生，你刚刚破解了我的雀知三千，还放过我，不管能力还是胸襟，都比我要强。所以今天起，我将会成为你的妻子。”

　　周稽听到这，忍不住挠挠头，说：“你哥该不会是个妹控吧？想一直留你在他的身边。能赢过两个‘军神’的，能有多少人……”

　　是先逝的武田信玄？还是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

　　周稽说得对，能在战场上打赢上杉谦信，不管统率、武力、计谋等等全面超越的，战国时代数来数去可能都不足几人。

　　赵星河知道周稽说的有些道理，可还是呵斥他说：“你闭嘴！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这，是在于她根本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会摧毁什么！”

　　上杉谦信不解：“我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那是忠诚、相互保护。但怎么会是摧毁呢？”

　　“现在的你，是年轻时候的你吧？”

　　“是的，大概在二十多岁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是上杉谦信，还不是军神。”赵星河的模样无比认真，“你赋予了你自己在历史中一个重要的地位，那是为了大义的‘军神’，那是日本强大的英灵。如今，你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作为，却为了一场决斗想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你的手下会怎么想？其他人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你从一名伟大的将领，亲身堕落成一名平凡的女子罢了。你在摧毁你自己的历史，摧毁你哥哥的名号！”

　　“切，那又怎么样！”雁希越听赵星河的话，越是恼火。她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上杉谦信。“别听他的！不管他怎么说，我是允许你跟定我们了！不管你想留在我们身边都可以，让我来教你怎么做回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说完，她朝着赵星河伸出舌头扮起了鬼脸：“略略略！谁要一直做什么军神这么可怜！不是所有人都想当一名伟人的！平平凡凡，毫无压力愉快地过完一生，也是很多人毕生的梦想！”

　　赵星河还想反驳，毕竟从现在起，有这么一位女子赖在身边要当他的妻子，不是不好，而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刘祸这个小孩子已经走到雁希二人的身边，他黑着脸，淡淡地说：“没错。要是你不愿意将上杉谦信带离这个地方，我就算死，也不会帮助你们去攻略副本的。”

　　赵星河一愣，只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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