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节外生枝(上)
薛灵羞红了脸,低头不语。林公玉拉起她的手,看着她娇美的模样,心中柔情无限。
两人正静默无语,忽听得门外仆人道:“少爷,晚饭预备下了,请您和薛姑娘用饭。”
林公玉薛灵二人来到正厅,只见七八个婢女已摆了二十多道菜,两人见林家豪奢更胜鹿鹊山庄,不禁惊愕。
十年间,林公玉在上清派学艺,道家清静无为,饮食也尚清淡,薛灵从小跟着父亲修炼玄功,走的也是道家的路子,在饮食上也极为控制,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两人只吃了些蘑菇木耳,青笋藕片,剩下的菜便令仆人们吃了。
吃过晚饭,宋长平将林公玉请到书房,将林家房契地契以及各种祖产交给了他。
林公玉笑道:“宋公公,你给我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懂。”
宋长平道:“少爷,老仆年近古稀,林家的祖业终究还是要你来打理。明日要去拜会族中长辈,晚上各地钱庄管事,商铺掌柜,也要见一见。”
林公玉心中老大不愿,但他对宋长平十分尊崇敬重,不敢违拗他的话,只得答应。
第二日一早,林公玉跟随宋长平去拜会族中长辈。林公玉虽是林家独子,林氏宗族却人丁兴旺,他先拜会族长,又拜见了族中叔伯等人,直到晚上方才回来。
薛灵这一天不见林公玉,闲闷无聊,好不容易等了他回来,未及说话,便去会见一群商贾模样的人,心中不乐。
她悄悄来到正厅,躲在屏风后,向里面偷看,只见林公玉正襟危坐,两边坐着二十来人,轮流向他汇报经营状况。
林公玉听的一头雾水,薛灵在一旁听的津津有问,她聪明绝顶,过耳不忘,听到后来,林公玉全然不懂,薛灵却将林家的财产底细计算的清清楚楚。
直到子时初,那些掌柜和管事方才散去。
林公玉只觉筋骨酸软,这一日比起在龙虎山练功学武还要疲累。他想起薛灵,正要到她房中寻她,见薛灵盈盈走来,手上端着砂锅。
薛灵早早炖了参汤,见那些人散了,便给林公玉端来。上清派规矩,过了饭时,便不能进食,但他不愿辜负薛灵一番美意,便喝了几口。
过了几日,便是林之奇夫妇的祭日。林公玉带着林家上下前去祭奠。众人来到林之奇夫妇墓前,只见墓前空地上已摆了几样祭品,有栗子糕、桂花糕等十几样糕点,旁边放着两盆杜鹃花。
宋长平见了这些祭品,心中好不狐疑,他每逢年节以及林氏夫妇的生辰,都会命人前来扫墓祭奠,最近一次还是上个月的中元节。而今月余,祭品早已不见了。这墓前突然出现这许多祭品,他一时大惑不解,嗫喏道:“这是哪位前来祭奠,也不通个姓名?”
林公玉见祭品上没有丝毫灰尘,显然是祭奠之人刚刚离去,他心念一动,料想必定是高齐。他想起高齐,鼻子一酸,也不择方向,跑了出去,大喊道:“高叔叔,高叔叔......”
他思念心切,跑出了二三里路,不见高齐人影,只得停了下来,回身一看,几个仆人正向这边跑来,累的气喘吁吁,林公玉忙反身回到父母墓前。
祭奠完父母,林公玉回到家中,薛灵早在门前等候,见他眼眶通红,知他伤心难过,便好言相劝。
林公玉道:“我真不孝,不能为父母报仇,连我父亲的遗骨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九泉之下怎得安生?”
薛灵道:“林哥哥,你不用伤心,你父亲的遗骨一定能找回来和你母亲合葬。”
林公玉早有此心,可是江湖茫茫,真犹如大海捞针。但他心中早有计算,他父母遇害之时,高齐就在身边,十年前高齐曾对他言道,要去找他父亲遗骨回来与他母亲合葬,或许十年之中,已有线索。
林公玉不想薛灵为此事烦心,勉强一笑。
第二日一早,管家宋长平请林公玉到正厅,说有要事。林公玉到了正厅,见一个族中长辈已等在那里,忙过去行了礼,分宾主而坐。
林公玉记得这人是自己的堂叔,名叫林之望,少时便与父亲长相往来。他见林之望脸上有事,便问道:“二叔,可有要事?凡是只与宋公公商量就好。”
林之望笑道:“别的事可与宋管家商量,这件事却偏要你知晓。”
林公玉奇道:“那是何事?”
林之望道:“你父母早丧,你们家人丁不兴,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也该说门亲事了。若不是这些年你在外面,恐怕这时早已是妻妾成群,儿女遍地了。”
林公玉心中早有薛灵,自然对说亲之事十分反感,正要出言反对,却听宋长平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少爷早娶妻生子,老仆死也瞑目了。不知可有合适人家?”他虽察觉林公玉薛灵之情,但见薛灵虽聪明貌美,却是江湖中人,身份来历不明,心中便不称意,此番说亲之事便是他有意安排,如今故作疑问。
林之望笑道:“泉州府孙家的二小姐今年年方十六,孙家乃官宦之家,门当户对,这孙小姐更是知书达理,与玉儿正是良配。”
林公玉心中不愿,道:“此事万万不可,父母大仇未报,何以成家?”
林之望道:“这亲事早已说定,孙小姐今年就要过门的。”
林公玉急道:“这怎么成,孙小姐我是不娶的。”
宋长平心知肚明,说道:“少爷,老仆知道你是为了薛姑娘。可是你可知道薛姑娘家在哪里?她家中尚有何人?以何为业?”
他问一句,林公玉摇摇头。宋长平又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与山野之人结亲?老爷夫人地下有知,也绝不会同意。”
林公玉暗道:“灵儿是什么人我自然知道,她家里怎样有什么关系。”他不愿顶撞宋长平,只是默不作声。忽听得门外一声浅浅的叹息之声,似是薛灵所发,林公玉忙起身奔到门边,推开门,却空无一人。
他忽觉长辈尚在,自己举动失礼,忙回去坐下。林之望与宋长平两人又是百般劝说,林公玉只是不从。两人见林公玉心意坚定,便只好作罢。
林公玉送走了林之望,便去找薛灵,却见薛灵所住的客房空无一人,问了几个下人,才知薛灵早上出门一直未回。他又四处寻找,见马房里的白马已不见了,一问之下,原来半个时辰前薛灵牵了白马离府而去。林公玉又惊又急,算了时间,便是那声叹息之后之事,必定是薛灵听了三人交谈,心生不快,这才一走了之。
林公玉知道这马脚力奇快,只有黑马能与之匹敌,便二话不说牵了黑马沿路追去。他一路打听,一路追寻,行出去三四十里也不见薛灵的人影,心中更加焦急不安,自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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