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节 省亲
必须努力!!!!
延和元年冬十一月甲寅(十一月六日)。
出使匈奴被扣押将近九年,受到匈奴人威逼利诱,却始终坚贞不屈的汉中郎将持节使匈奴大使苏武一行十几人,终于回到了长安!
整个关中被这个消息轰动了。
在苏武还没回来前,关于苏武在匈奴时的种种事情就通过各种渠道,在民间广为传播了。
“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一群少年游侠儿,身背长剑,挤在人群里,高声背诵着苏武当初对卫律质问的言辞,一个个气血昂扬,直恨不得立刻去投军,跟匈奴人决一死战。
“卫律小儿,无君无父,当真是可杀!”一个游侠儿大声煊赫着道:“某欲投军,斩卫律首级于剑下!”
“兄长高义,我等必虽兄长而往!”一群游侠儿大声应和着。
“待吾擒来匈奴单于,必逐其于北海,羝羊不乳,不令其返!”那个游侠儿意气风发的说道。
“善,兄长此行,正合《春秋》之义!”那些游侠儿簇拥着那个为首的少年,吵吵闹闹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本来平素见到游侠儿聚集就神经紧张,高度戒备的地方官和衙役们,此时也放任自流,任这些治下的麻烦三五成群的聚集。
因受苏武归汉及其事迹的广泛传播。
现在,关中的民心士气,达到了一个高峰。
民心可用!
许多地方官甚至在心里祈祷着,这些头疼的游侠儿还是赶紧的去投军吧,他们去投军了,自己也就能安心睡的好觉了。
张恒带着桑蓉娘,乘着马车,从街坊前走过,看到那些游侠儿天真率直的样子。
张恒会意的一笑,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
曾几何时,他也是跟这些少年一般天真,憧憬着有朝一日能拳打美帝,脚踢日寇,下南洋捉猴,入中亚擒熊。
可待年岁渐渐增长,他才愕然发现,美帝成了G2之一,日寇是友邦人士,南洋的猴子们是需要团结的,就连奄奄一息的毛毛熊都是天朝不可或缺的【盟友】。
那时候,西域都护府成为了传说,郑和的伟业,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举目四望,一片祥和的气氛。
但凡有血性之人,无不垂然叹息。他心中想着,旋即莞尔一笑。
在中国这片土地,不管是谁,倘若不能带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站到世界巅峰,唯我独尊,那么人民就会用脚投票,让其滚蛋。
满清是那样,北洋如此。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没有人能逆历史潮流,人民意愿。历史的车轮,必将一切
想到此处,张恒就不再为后世担心了。
格局已成,不是什么砖家叫兽,精英所可扭转。
今天是张恒新婚后的第三日,按照规矩,张恒今天带着桑蓉娘回娘家省亲。却不料正好跟苏武回长安的日子撞车,一路上到处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等待看着苏武回城的百姓和士子。
因此,一路上走得很慢,花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走完平时用不了一个时辰的路程。
到了桑府,张恒牵着桑蓉娘提着些南陵的特产进门。
此时,女婿与女儿回门,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礼仪。
所以,桑弘羊也在家大摆家宴,招待回来省亲的孙女婿和孙女。
桑弘羊在京的儿子,孙子以及女婿们,也都亦然在列。
张恒自然少不得要向那些长辈们敬酒,同时亦要接受桑弘隆等数名小舅子的敬酒。
桑弘羊在上首笑呵呵的看着,见到孙女脸上那时刻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桑弘羊也是老怀大慰,不管怎么说,孙女婿能比孙女如此体贴,说出去,他桑弘羊脸上也有光,更何况,桑弘羊有要借助张恒的意思,见此情景,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吃了一口菜,桑弘羊问道:“贤婿如今既已是孝廉,今后可有打算?”
张恒呵呵一笑,拱手道:“不敢劳大人挂记,小子已有些筹划,打算明岁多垦地,广积粮,以此为国家做些贡献……”
桑弘羊的本来意思,是想问张恒明年想不想出来当官,毕竟即是孝廉,仕途自然是一片坦途,外放譬如河东等九卿之乡,甚至提拔到天子身边,做一个卿大夫也不是不可能。
但张恒的回答却令桑弘羊有些始料未及。
“恩……”桑弘羊诧异的扬了扬眉头,问道:“贤婿难道不想出仕?为官一方,造福一地?”
“小子自觉才疏学浅,还需一段时间沉淀,圣人教诲: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小子谨而守之……”张恒呵呵的笑着道。
他的回答,不仅让桑弘羊惊讶不已。
就连几个桑氏子弟都掉了一地眼珠子。
“不当官,你做什么孝廉?”桑弘隆直感有些无语,便是岳父桑敬依然目瞪口呆,拿着筷子的手都忘记夹菜了。
别人是欲得一孝廉而不可,甚至为了一个秀才的名分,那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各种手段只怕是不出来。
可张恒倒好,拿了孝廉的名头,却不想出来当官。
此时还没有养望这么一说,大都是天子一招,被点名的士子就屁颠屁颠的往长安跑,得了个秀才,贤良方正的名头,就使劲的拉关系,希望能放一个舒坦的官职。
根本没有像张恒这样占了茅坑不拉屎的人。
“呵呵……”桑弘羊笑了一声,打破僵局,道:“既然贤婿如此想,老夫自是支持……”
事到如今,桑弘羊也只好将张恒不愿意出来做官这个事情放到一边去。
“年轻人总归是任性的……”桑弘羊也只好在心中如此为张恒开脱。
在他想来,大概是张恒新婚燕尔,沉醉于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心中寻思着,要让桑蓉娘好好去劝导一番,年轻人不趁着年轻,好好的立下事业,沉迷于温柔乡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却哪里知道,张恒是被皇帝给下了个定身咒,只能乖乖的去当幼教。
但这种事情,张恒没办法跟人说。
“对了……”桑弘羊撇开那个可能导致尴尬的问题,问道:“霍奉车与贤婿是何关系?”
自从霍光作为张恒的全权操办大使,主持起张恒的纳彩,问吉等一应事项之后,这个疑问就一直在桑弘羊脑海中环绕。
据桑弘羊所知,张恒祖辈都是农民,到他这一代,才有些积蓄,送他去读书。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跟河东霍氏有什么亲戚关系的。
可霍光却偏偏又像张恒的血缘亲戚一般,忙里忙外,像帮自家子侄一样。
这不免让桑弘羊有些浮想连连。
毕竟,卫霍两姓,当初微寒至极,譬如霍去病,自打出生以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生父,到功成名就之时,才寻来霍仲孺,认祖归宗。
又若卫青兄妹,除了一母同胞之外,没几个知道自己生父的。
所以,也难保张恒的父母有一方跟霍氏有所牵扯。
这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毕竟,当年卫霍的家事,现在能弄清楚的人已经不多了。
“子孟兄长,与小子一见如故,相交莫逆,兄长大德,见小子孤苦无助,因此行长兄之权,代为操办……”张恒也知道桑弘羊的疑惑,为了避嫌,同时也为了免得日后惹上麻烦,被人说成胡乱攀附权贵,此事张恒必须解释清楚的。
“哦……”桑弘羊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但大体是清楚了,张恒跟霍光没有任何的血缘上的联系,便不再多问。
“贤婿以后要多多的来府上走动……”桑弘羊笑着道:“老朽老矣,怕是不久于人世
,你们俩个尽快生一个大胖小子,让老朽抱抱……”
“诺!”张恒连忙带着桑蓉娘欠身拜道:“大人之命,不敢不从!”
倒是桑蓉娘有些羞涩,毕竟初为人妇就面对生子这种话题,她脸皮薄,自然挂不住。
“朝廷明年夏季,可能要收回煤炭的开采权了……”桑弘羊忽然对张恒道:“贤婿早做准备罢!”
张恒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南陵的煤炭储量虽然不多,但是,随着冬天的到来,南陵挖采的煤炭矿藏价格是一路走高,张恒听说,在长安城,现在一石煤炭能卖五钱了。
有利益可取,商贾自然云从。
张恒现在已经听说,在右扶风和左冯翊都有小型的露天煤矿被发现。
最重要的消息来自太原,一个商人在太原境内的一座荒山上发现了连绵数十里的露天煤矿矿藏。
随着煤炭资源不断被发现,而且煤炭的价格不断上涨。
中枢财政日益紧张的朝廷,若不把煤炭纳入国家专营,那就有鬼了。
“这算是内幕交易吗?”张恒在心里微微一笑。
提前得知此事之后,张恒就可以早做谋划,先一步动手,拿到煤矿的特许开采权了。
光是这个消息,就能为张恒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
“多谢大人!”张恒连忙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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